裴廷约弯了下唇,发动车子。
“去哪里?”
车开出校门时,沈绰问。
裴廷约:“你想去哪?”
沈绰心想着自己都上贼船了,还能去哪,还不如直入主题。
但这话他又有点说不出口,正犹豫间裴廷约说:“还早,去兜兜风。”
车往江边开,车窗落下了一半,沈绰靠着椅背,被窗外不断灌进来的夏日夜风吹得得有些迷糊。
“别睡着了。”裴廷约出声,熄火停了车。
沈绰醒神,看向车外,发现他又把车开到了上次来过的地方。
裴廷约靠进座椅里点了根烟,刚吸了一口便被沈绰伸过来的手顺走,直接在烟缸里捻灭。
“别抽了,我不喜欢这个味。”
裴廷约看着他的动作,没说什么,手覆上去,盖住他手背慢慢摩挲了一下。
沈绰像被电到了一般,想甩开手,但裴廷约没给他机会,手转下去,捏住了他掌心。
不急不缓的动作,像在故意逗弄他。
“拉黑了我一个星期。”裴廷约忽然说。
沈绰:“……有什么问题吗?”
“你觉得呢?”
“你自我反省一下吧。”
裴廷约撩起眼盯着他两秒,将人往后一按,解开安全带靠了过去。
沈绰一只手抵住他肩膀:“你打算在这里?”
裴廷约没有回答,手钻进他衬衣领子里,温热掌心贴着他的颈。
皮肉相贴的触感让沈绰觉得格外的痒,他转开脸:“你先把手机里拍的那些乱七八糟的照片删了。”
“为什么要删?”裴廷约不怎么走心地说,揉着他的颈,“拍得挺好看的。”
沈绰不悦道:“我没同意你拍,你这是侵犯我隐私权。”
“嗯,”裴廷约很随意地点头,“那你去告我吧。”
“……”沈绰意识到自己这是在对牛弹琴、白费功夫,或者说裴廷约根本有恃无恐,“我告你有用?你都知法犯法了还怕人告?”
“有什么关系。”
裴廷约浑不在意,低头吻上了刚被自己手掌触碰过的地方。
沈绰绷紧了身体,搭在他肩膀上的手推也不是、不推也不是。
坐上这辆车时他就做好了今晚又跟这人滚上床的准备,但裴廷约这油盐不进的态度也实在让人恼火。
“专心点。”
裴廷约的掌心已经滑向他后背,按着他敏感的腰窝。
也不过上了两回床,裴廷约似乎就已经对这具身体了如指掌,轻易就能挑动他。
沈绰心中不快,侧头,一口咬上了他的肩膀。
纠缠着呼吸逐渐不稳时,裴廷约忽然停住动作,抬头朝窗外看了一眼。
沈绰刚想问,他回过身拨了两下远光灯,前方那辆只比他们晚几分钟过来的车有了动静,车后座下来了两个人高马大的男人,来者不善地朝着他们的车走来。
裴廷约冷眼看了片刻,收回视线,自若地帮还搞不清楚状况的沈绰拉平整衣服,扣回扣子。
“乖乖在这里等着。”
沈绰也看到了车外过来的人,还有些懵,拉住他手臂:“怎么回事?”
“没什么事,几只跳蚤而已。”
裴廷约丢下这句,推门下了车。
沈绰回神时,他已经走去了车前方,双手抄兜倚着车头,跟那俩人聊了起来。
裴廷约不知说了什么,气势汹汹的大块头很快被激怒,伸手想拽他衣领。
裴廷约掀起眼皮,轻蔑一瞥,抬起的手直接扣住了对方手腕。
大块头大约没想到他力气竟比自己还大,手停在他衣领前非但没法更进一步,还被他捏得手腕生疼,顿时更怒不可遏,另只手也抓了上来。
“啊——!!!”
只听大块头一声痛苦哀嚎,整条手臂都被裴廷约用力折下。
一切就发生在几秒之间,另一个人的拳头送上来时,裴廷约迅速挡开,抬脚踢了出去。
沈绰眼睁睁地看着他在车外跟人打起来,心跳蹿到了嗓子眼。
对方俩人空有一身蛮力,打架毫无章法可言,裴廷约游刃有余地应对,竟还占了上风。
眼见捞不到便宜,前方车上却又下来了两个人,手里拎着家伙大步上前,朝着裴廷约背后猛挥了过来。
慌乱中沈绰侧身快速按了几下车喇叭,裴廷约动作极快地反手抓住了对方手中铁棍,用力砸过去。
一对四,即便裴廷约仍显得从容不迫,车里的沈绰却看得心惊肉跳,想下车帮忙,发现车门被反锁住推不开。
情急之下他爬去驾驶座,抖着手发动车子,拨动车大灯的同时用力踩下油门。
乍亮的车灯不断晃着车外人的眼睛,发动机轰鸣作响,格外尖锐刺耳。那些人以为车子要撞上来,破口大骂:“我操他妈!!”
惊慌失措下顾不上再对付裴廷约都想跑,被裴廷约趁机一个接一个撂倒在地。
沈绰终于找到开锁键推门下车时,最后一个人也已被放倒,被裴廷约一脚踩在脸上。
“说吧,”裴廷约的脚尖碾着对方的脸,“谁让你们来的。”
“你他妈放——”被他踩在脚下的人快喘不上气,咬紧牙根,“你得罪了什么人你自己不知道?”
“不知道。”裴廷约的眼里毫无波澜。
沈绰在一旁看着,虽然觉得这几个人挺活该的,但裴廷约这副模样,也活脱脱像一尊煞神。
见地上那几个嗷嗷叫的人挣扎着又想爬起来,他赶紧出言提醒:“裴廷约,我们快走吧。”
裴廷约回头,目光在他脸上停了两秒,慢悠悠地收回脚,走回了车边。
车开出去,沈绰几次欲言又止。
裴廷约先开了口:“车子要是坏了,你负责修。”
沈绰一愣,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我那不是为了帮你?”
要不是他挂着P档踩油门吓唬人,分散了那几个人的注意力,裴廷约还未必能这么快把人制服,他怎么好意思说出这种话?
裴廷约却不领情:“所以我该谢你?”
“不必,”沈绰没好气,“你到底从哪招惹来这么一伙人?”
“想找我麻烦的人多得很,”裴廷约的声音不带起伏,“没办法,结仇太多。”
沈绰:“……你到底是律师还是黑社会?”
车停在路口等红绿灯,裴廷约转头看了他一眼:“害怕了?”
“我有什么好怕的,跟你结仇的人又不是我,”沈绰问他,“你真不知道是谁找你麻烦?”
“大概知道。”裴廷约懒洋洋地说。
“什么人?”
裴廷约随便报了个名字:“城中有钱人,之前他家里争家产,我帮他兄弟把他送进去了,蹲了三年,半个月前刚出来,到处放话要我好看。”
“什么叫把他送进去?”沈绰不解,“他到底有没有犯事?”
“苍蝇不叮没缝的蛋,”裴廷约淡漠道,“你既然相信公平公正那一套,法律总不会冤枉无辜的人。”
沈绰有点不知道说什么好:“……别人是不是无辜我不知道,反正你看着不像个好人。”
“做好人不累吗?”裴廷约一哂,“沈教授你倒是想做好人,到手边的房子也愿意拱手让人,别人背地里不定怎么笑你蠢。”
沈绰皱眉:“我没让。”
“嗯,那算了。”
沈绰有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想想又放弃了,裴廷约是好人坏人,本来也跟他无关。
“想什么呢?”
裴廷约伸手过来,捏着他下巴让他转过脸面对自己。
沈绰紧蹙的眉头在瞧见他嘴角淤青时终于舒展开,幸灾乐祸道:“我当你有多厉害,破相了。”
红灯已经转绿,裴廷约放开他踩下油门:“破相了你也多担待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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