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顿半晌,挑眉试探:“还行?”
范湃则明显比他胸有成竹多了,转着笔,往椅背散漫一靠:“年级第一,应该不是问题。”
毕竟陆濯缺考。
整个年级,他还能有对手不成?
范湃觉得自己也说不上傲慢。
然后沈易就说:“哦,忘了给你们说了,虽然这次考试陆濯同学因事没能全程待在考场,但是黄主任和兆班的全程视频监考下,还是照常在异地完成了考试,且数理英基本都接近满分,断层式第一,所以你们考虑争下第二就行。”
沈易说得轻描淡写。
范湃的唇角像个小丑一样尴尬地顿在了原地。
江序立马回以了一个轻蔑一哼。
陆濯不愧是他们□□二把手,业务能力还不错,天凉了,范氏也该破产了。
意识到陆濯还能参加考试,肯定没什么大问题后,江序心情也好了不少。
范湃的脸色却难看了几分:“就算不如陆濯,但我分数肯定不会比江序差!”
这就是万年老二的自我修养和自信。
沈易则“哦”了一声:“是吗,让我看看。”
说着就低头看起了成绩表,“嗯,确实。但就数学这一科上看,你确实遥遥甩开了江序同学,你是150分满分,他144,你比他高了整整六分。”
话音落下的那一刻,“啪”,江序折断了手里的2B铅笔。
六分,刚好是最后一道大题最后一个小问的答案分。
看来最后那道题他还是做错了。
所以……
“所以有的人不行就是不行,再怎么拉着别人补课,也还是不行,吃不了脑子这碗饭,出卖出卖色相也不错,你说是吧,某位鸭?”范湃笑得春风得意,眼角眉梢都爬满了小人得志后的嘚瑟和挑衅,“所以你打算什么时候去跑操场,要不和明天的开学仪式一起?”
“我……”
“我也正想问你这个问题。”
江序还没来得及开口反击,讲台上的沈易就已经先悠哉悠哉地抛出了这么一句。
范湃没太明白。
沈易垂眸,指尖点了点成绩单,说:“你语文121,江序语文128,你英语146,江序英语150,你理综273,江序理综270,所以你们算一下你们的总分,到底是谁高呢。”
沈易说完,抬起了头,一脸淡然无辜地看上了范湃。
云集了这一届南雾市大半理科天才的高三一班,则在这一刻同时沉默地进行起了三位数的加减运算。
150加121加146加273等于690分。
而144加128加150加270等于……
692分。
江序的总分竟然比范湃高了足足两分!
计算出成绩的那一刻,高三一班所有人都同时震惊地抬起了头。
要知道这么多年以来,陆濯第一,范湃第二,已经成为了他们这一届默认的雷打不动的事实,结果这么一个看似有些不食人间烟火的小少爷转过来短短一个多月,竟然就打败范湃,成为了新的年级第二。
那假如他一直在实外上学的话,那岂不是……
不敢想不敢想。
他们一等凡人怎敢肖想陆濯会掉下年级第一的宝座。
而江序还沉浸在他数学似乎比范湃低了很多分的怔愣里,没有反应过来。
直到林绻兴奋地一把抓住他的肩膀,开始前后摇摆猛晃:“可爱宝!你的总分超过了范湃两分!你赢啦!范湃要去操场大喊三声我是鸭!”
江序才猛然回神,说:“靠!我居然考赢了他?!难道我真的是天才?!”
“你就是!你就是!”林绻看上去比江序本人还要激动高兴,“范湃这个万年老二这次终于成第三啦!太解气啦!要是陆濯也在就好了,我们就可以一起庆祝了!啊啊啊啊啊啊!我太高兴了!!!”
林绻开心地抓着江序的肩膀就原地转起了圈圈。
讲台上却突然传来冷不丁的一声:“别高兴太早。”
“?”
似有冷水浇下,江序和林绻同时预感不妙地停下动作,看向了讲台。
沈易说得散漫:“江序确实是年级第二,但林绻这次写出了满分作文,所以语文单科就有138,是单科断层第一,数理化成绩也比以前追上来了不少,总分一共691,位列年级第三,所以你们还可以再高兴点。至于范湃同学,恭喜你,着其他三个同学的共同努力,成功掉下了表彰墙,请问你有什么感想。”
沈易不夹杂任何个人情绪地说完这段话,并抬头看向了范湃,高三一班再次同时陷入了绝对的静止。
然后“轰”的一声炸开了锅。
“艹!范湃居然掉出了年级前三?!”
“不是吧,之前数学一直是林绻短板,连我都不如,就跟陆濯他们学了一个多月,这就补上来了?”
“废话!陆濯是谁,他要不是有两把刷子,我们学校能求着他过来,还给他学费学杂费全免?”
“卧槽,我他妈也好想去跟陆濯学啊,有的题我们班真就他会。”
“想问就去问呗。”
“可是,范湃他们不是说……”
“嗐,你看范湃现在那窝囊样,他能怎么的?而且就问几道题而已,他还能把我们所有人连着一起排挤?”
“也对,反正我听陆濯给江序和林绻讲题的时候挺耐心的,不像我之前想的那么凶。”
“那我们回头一起去问。”
“好呀好呀,也可以问江序,他脾气更好。”
“那范湃是不是还要去开学仪式上念检讨,还要夸陆濯帅?”
“笑死,你说沈老怎么想出来这一招的,不过我还有点小期待。”
“我也是,我真的忍范湃太久了,一天到晚不知道在拽什么。”
“就是,长得也没陆濯帅,成绩也没陆濯好,家境比江序差一大截儿,甚至考试也考不过人家,不知道在横什么。”
……
人类的本质都是慕强,尤其是在这种都以考一个最好的学校为目标的精英班。
所有人都不免纷纷议论起来。
范湃的脑子则直接“嗡”的一下,变成一片空白。
他不仅没考过江序,甚至还没考过林绻?那他岂不是既输了和江序的赌约,又输了他和沈易的赌约?
从未经历过的失败骤然暴击进他的灵魂,那些闲言碎语还一句不落被灌进了他的耳朵。
所以他输给了陆濯,输给了江序,输给了林绻,他必须要去接受那些丢人的惩罚,还要被陆濯他们和班上其他人看不起?
可是他们凭什么看不起他,嘲笑他?
他范湃从小到大什么时候不是天之骄子了,他怎么可能真的不如陆濯那个破杀人犯的儿子!
范湃向来被众星捧月惯了,什么时候受过这种窝囊气和别人的言语羞辱。
于是当第数不清多少句对陆濯的夸赞和对他的不屑传来时,愤怒不甘的热流“唰”的一下就全部涌上他的头部,驱使着他忍无可忍地一把拍着桌子,就起身大喊道:“够了!你们他妈都给老子闭嘴!”
这猛然一句怒喊,吓得全班众人都不禁愣住回头。
范湃则像是竭力想要证明什么一样,攥紧拳头,青筋爆起地喊着:“老子他妈的就一次没考好而已,你们至于嘛!那个破陆濯到底有什么了不起!这都什么年代了,难道还分数至上吗?就他家那破样子,他那破德行,他就算考得再好,这辈子还是只能烂在泥潭里当个垃圾!”
傲慢自大又目中无人的人一旦遭受了挫折,就格外容易变得偏激失控。
因此范湃喊出这些话时,已经是完全被冲昏头脑的最残忍的恶语攻击,像是恨不得把陆濯最狼狈又最无能为力的那一面,血淋淋地撕出来给大家看,以证明他才是那个真正的更优秀更有未来更值得被关注和羡慕的人。
就连一心想要借此磋磨一下他的骄躁和锐气的沈易,也不禁不满地蹙起了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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