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逃也似地离开了俱乐部,往后再发生的事情,他说给了方越听。但唯独这件事,始终让他耿耿于怀,并且难以启齿。
沈凌然愤怒于他和江耀的亲密,丝毫不知两年以前,他的哥哥曾经说过那样的话。在他哥哥甚至于更多人眼中,沈凌然是幸运的。而温虞自己,才是不幸的那个。
可这不是他自己的选择,温虞看向面前无知的沈凌然。
见到方越和陈星粥的愤怒,与回忆带来的不堪交织在一起,分明身处燥热无风的夏日夜晚,他却莫名觉得浑身战栗发冷起来。
四周隐没在夜色中的聒噪蝉鸣,将他的负面情绪催化至临界点,嘲弄轻蔑甚至堪称刻薄的话语,不受控制地从他的嘴巴里冲出:“他是不喜欢我,但也永远都不会喜欢你。”
“不喜欢我也没有关系。”他继续平静而麻木地往下说,“你和他接过吻吗?你知道接吻是什么感觉吗?你和他——”
温虞如机械般毫无感情的话语戛然而止。
下一秒,夜空下的泳池里传来巨大的水花声。
温虞来不及反应地掉入泳池水中,隔着上方漫过头顶的水流,沈凌然的声音朦朦胧胧传来:“……收了钱反过来咬我一口,现在还想缠着江哥不放。这里可是沈家住宅,我做什么都不会有人管。”
零碎字眼落入耳朵里,浮浮沉沉间他茫然地想,什么钱?他确实收了江耀的钱,但他与江耀之间,原本就是钱财交易。想到江耀时,他又开始回忆,今晚下楼以前,对方似乎站在窗边,开玩笑般地说了什么话。
到底是说了什么话,温虞大脑一度有些空白。
直到强烈的窒息感涌上来,嘴巴里不受控制地呛进了水,他才猛然间惊醒过来,拼命地在水中扑腾起来。
而此时他也终于记起来,江耀是在提醒他小心落水。不想对方的欲言成了真,温虞一边在心底怒骂,一边内心绝望地刨起水来,
江耀在宴厅里停留了片刻,耐心很快就在社交寒暄里透支,和沈一鸣回到了楼上休息室里。沈一鸣进门以后,就站在窗边抽烟。江耀在沙发里坐下休息,也终于得空记起来,暂时被放养不知所踪的温虞。
他拿出手机要打电话,却有不会看脸色的人,一路从主厅跟了上来,敲开了这间休息室的门。被前后进门的两人打断,江耀神情冷淡地收起手机,看向上前来搭话的陈星粥。
陈星粥全程表现得热络不已,方越站在他身后充当摆件。江耀有一搭没一搭地敷衍,转头瞥见沈一鸣站在窗边,好似没事人般置身事外,就不再接陈星粥抛来的话题,起身朝沈一鸣走过去问:“你在看什么?”
沈一鸣咬着烟没说话,指尖朝窗外下方位置点了点。
顺着他指的方向投去目光,江耀意味不明地挑起眉来,“沈凌然又去找温虞麻烦了?”
看向旁边一脸事不关己的始作俑者,沈一鸣满脸毫不意外的平静表情,“这不就是你今晚带他来的目的?”
被他话语直接地捅破,江耀仍是面不改色地道:“沈凌然和温虞吵起来了,你不打算下去看看?”
“看什么?”沈一鸣眼中不见丝毫担心,“如果我没看错的话,落下风的好像不是我弟弟。”
江耀目光在下方停留两秒,不由得轻轻啧了一声,似感叹又似怜爱般评价:“这养尊处优众星捧月的小少爷,怎么连吵个架也吵不过别人。”
见沈一鸣没有要管的打算,终究不忍心看温虞受人欺负,他拿出手机要给沈凌然打电话。
这通电话还没有拨出去,站在楼上窗边的两人,就不约而同地听到了落水声。江耀悬在屏幕上方的指尖顿住,垂眸朝下方泳池边看去,发现沈凌然还好端端地站着,他旁边的温虞却已经不见踪影。
“沈凌然把他推下去了?”江耀的视线转向泳池里的清澈水面,隐约可见温虞的身影沉了下去。
“回头我会教训他。”沈一鸣也轻轻皱起眉来。
江耀少见地没有接话,眼眸盯着水面没有动,等温虞从泳池里爬起来。
但是温虞没有爬起来,晃动的水面很快恢复平静。短短一秒的沉寂过后,平静的水面倏地炸开波纹,站在窗边的两人都清楚看见,温虞在水中剧烈地挣扎起来。
方越不知道什么时候,也无声无息地走到了窗边。认出在水中扑腾的人是谁,他忽然表情怔怔地开口:“……温虞不会游泳。”
江耀神色微变。
泳池边除了沈凌然,没有其他人在。沈凌然像是也发现了不对,却早已吓呆在原地不敢动。让沈一鸣打电话叫人过去,江耀转身就开门朝外走。
沈一鸣快步跟上他步伐,声音还算冷静地问:“温虞多高?”
没有回忆太久,江耀脚步不停地答:“穿鞋应该有175。”
“泳池里的水没蓄满,水位不会过他头顶,池子里也装了扶手,他可以自己站起来。”沈一鸣说。
江耀立刻给沈凌然打电话。
温虞陷在被水包围的恐慌里,就在他一连呛进好几口水,身体已经逐渐精疲力竭时,沈凌然害怕又颤抖的声音,断断续续地从水面上传了过来。
听到对方话中翻来覆去,反复强调的那几个字眼,温虞费尽最后的力气,双脚踩稳池底,抓紧池壁上的扶手,猛地从水中站了起来。
伴随着水花落下的哗啦声响,他的头顺利从水中露了出来。空气从四面八方涌向他,水位停在肩膀位置,没有再继续往上涨。温虞扶着池壁用力咳嗽起来,很快就将喝进去的水吐了出来。
水不断顺着他的额头眼睛往下流,他半阖着眼眸站在水中大口呼吸,踩在池底的双腿微微发软,连抬手去擦脸的力气也没有。
耳朵进水后像是蒙了层纸,他轻轻歪头将水倒出来,岸上靠近的脚步声立刻清晰起来。有人停在他的附近,蹲下来看向他开口:“还爬得上来吗?”
认出那是江耀的声音,温虞脸庞湿淋淋地仰起头来。脸抬起的那个刹那,水也跟着哗啦啦往下流。水珠顺着睫毛根部流入眼睛,温虞抬头的动作做了一半,狼狈又可怜地闭紧双眼。
眼尾皮肤倏地落下一抹温热,江耀的指腹刮过他的睫毛与眼皮,将他脸上残留的水珠擦干。
感知到对方手指的离开,温虞愣愣睁开双眼,对上男人那双深邃黑眸。心底升起异样的情绪,他忽然不合时宜地想到,两年前在度假山庄落水,自己也被江耀看了笑话。
似乎每次他落水,江耀都会在场。他不知道这算什么冥冥中的定理,但毫无疑问的是,他总在江耀面前丢脸。而这一次也相同,记起他下楼前吹嘘的话,温虞不自在地摇了摇头。
江耀没有拿之前的事取笑他,伸手将他拽上岸以后,从旁人手中取过毛巾裹住他,将浑身湿透还在滴水的温虞,轻松从地面打横抱了起来。
他毫无防备地落入江耀温暖的怀抱里,感知到围裹全身的熟悉气息,他没有由来地鼻尖一酸,情绪难以自持地变得低落和沮丧。
江耀说的话明明那么冰冷,可他的怀抱却总是温暖得,让人止不住地心生眷恋与依赖。他不明白对方为什么可以做到,一边漫不经心说出玩弄他的话,一边若无其事地包容他对他好。
但温虞明白这不是他的真心,他对待别人也会是这样,没有人能看得到他的心。
他可以在沈凌然面前帮自己,也可以替自己遮掩所有不堪,但他同样会在床上玩弄自己。本质上他与秦成冠毫无区别,但他又和秦成冠是完全不同的人。
温虞不知道,这对自己来说好还是坏,但他已经没有了回头的路。他离开了冰冷残酷的现实漩涡,又坠入了另一个深不见底的漩涡。
江耀帮了他很多次,但从此也让他陷入泥潭沼泽。
沈一鸣让人带他们去客房换衣服,随后领走了惊慌失措的沈凌然。江耀把温虞抱进客房里,只等沈宅的人把衣服送过来。
房间里的冷气已经关掉,又是高温炎热的夏日季节,温虞并不觉得浑身发冷,只觉得湿透的衣服裤子,黏在皮肤上有些不适。钦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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