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导儿,我们不是有意的, 是刚刚出了点急事, ”林双上前一步解释起来, 是他先上去‘多管闲事’才把赵徐之牵扯进来,“我路上看见个学生不太舒服,叫小徐一起去帮忙来着,那个学生还是夏天时候我给您讲过那个。”
“夏天?”听到还算正当的理由, 路教授审判的目光缓和了些。
“就是那个长得跟苏和好像好像的学生, 叫许同康。”
许家人的名字在路峥这里只是听到都像是开启不快的预兆。
“他为什么会进医院?”
“我们以为他是发烧了,结果送到医院去, 医生说是急性心衰, 都已经进CCU了。”看起来情况相当危急。
心衰这种病, 按理说都很少发生在年轻人身上, 只能说是许同康真是很倒霉。
“其实我上次监考见到他,就感觉他状态很差。”
“监考, 他不是畜牧的吗?”
“是的导儿,但是他在准备换专业呢, 来考生物大一专业课了。”
赵徐之听着, 忍不住道:“怪不得生病, 大一畜牧的课就很多了,还要学别的专业课, 他身体好像本来就差吧?”
“我也觉得。”林双深表赞同,虽然他当年为了考研也是二战,狠狠苦学了两年,没少昼夜颠倒,为此也累出了不少肩椎颈椎屁股上的小毛病。
但说实在的,只要去一趟医院就知道了,没什么比身体健康更重要,工作也好,学业也罢,人在这个世界上的种种加成,一闭眼其实就都不复存在了,最重要的,还是能有一直睁着眼的原始资本。
路峥没空听他们两个在这感慨谁当年考试付出的劳动多,“聊够了么?还不去做实验,是等着成果自己长出来?还是等我不在学校的时候再打电话发消息问我为什么这个培养皿什么都长不出来?”
“这就去。”林双和赵徐之一秒闭嘴,各自归位。
路峥从学校得到了些许同康的消息,却没有把它告诉苏和的打算,本来对苏和而言,这些家人也就不怎么联系了,以后都不要联系才是最好的选择。
而以路教授对丽龙主的了解,哪怕告诉苏和这一家人日子过的并不好甚至坎坷至极,也不会叫苏和开心,他本来就不是会对旁人苦难幸灾乐祸的人。
丽龙主最近也有他学业上的烦心事,一月份的摸底考总算叫他稳稳迈过了竼州一本线,老师提醒他,该想想自己的目标院校了,要去什么地方上大学,上什么专业,是人生里很重要的选择。
毕竟等开春之后,那时间就过的飞快了,几乎是一眨眼就要到六月高考,等出成绩填报志愿的时候再慌忙看专业,到时候肯定一团乱麻。
“你最好抽个时间,和家长好好商量一下,结合你想去的地方和你感兴趣的东西,选一选学校和专业,以你现在的水平,多看一看名校也不是不行,毕竟还有半年呢。”
趁路峥回来和他商量之前,苏和先罗列出来了自己的兴趣。
首先,他喜欢射箭,但是现在的情况似乎也来不及叫苏和走体育生的方向了,所以这一项先划掉。
其次,他挺喜欢植物的,如果能学和路峥相似的学科,那真的是再好不过了,兴许还可以名正言顺地考上农林大学,出来之后,他就像路峥一样跟人上课。
他觉得像路父那样,研究各地的风土人情,信仰风俗也是种独特的体验,自己就拥有信仰的丽龙主很清楚这种研究的伟大之处,不好的是,毕业从事研究可能要四处飞出去考察,到时候跟路峥就要聚少离多了。
第四,苏和也喜欢动物,尤其是冷血动物,蜥蜴壁虎蛇一类的,他对付这样的动物也有一手,如果有养动物相关的专业,也可以考虑,毕业就去动物园当一个饲养员。
回来的路教授看到苏和罗列的小纸条,对上面过于小众独特的专业选择有些惊讶,“没有其他了?”
“想不到了。”苏和摊手,“我感兴趣的,只有这些。”
一直生活在雨林里的苏和肯定不会像是那些和他差不多年纪、从小就出生在城市里的高中生一般,提起选专业,都是高大上的金融、法学、建筑、医学等热门专业,他对那些毫不了解的专业和未来从事的职业,没有半点憧憬。
不过,要当植物老师也好,要当动物园的饲养员也好,只要是苏和想做的,路教授没有意见。
路教授温声道:“好,那我们明天就搜搜相关学校和专业,这样你也可以定一个明确的目标。”
“嗯!”
*
许同康在CCU监护了两天,已经花了万把块,他清醒过来,病情稳定后,就插着氧气转移进了普通病房,但因为心衰不是小病,暂时还不能出院,每天都是大把大把的药片,一刻也不能摘下氧气面罩。
从他出CCU起,提心吊胆两天的阿娅便寸步不离的照顾,她眼眶红红,泪涟涟的,许唯则在奔走借钱,他和阿娅手上,实在是没有多余的积蓄了,走投无路,许唯也准备把家里的房子挂牌卖出去。
但临近年关又是老房子,除非把价格压到极低,否则很难很快出手。
听到房产销售口中的低价,许唯瞪着几宿没睡的牛眼,“怎么能这么低?”
“叔,你也得看看你那房子是什么样的吧?那种老破小有钱人才不买呢,只有没钱,又想要京市户口本儿的外来户才买呢!你心急着脱手,只有这价了。”
许唯如遭雷劈,浑浑噩噩从房地产公司出去的路上,他实在是没了办法,掏出手机给当时和他讲了好大一通难听话的苏和拨了过去,可铃声从头响到尾,对面都没有接通。
走投无路的许唯去了京市大学,他要见路父。
路父没想到许唯会突然来找自己,给研究生们上完课,就带着许唯回了自己办公室,“老许啊,你这来的也太突然了,我才刚刚上完课,有什么急事吗?”
许唯的落魄是刻在脸上的,看见他这副样子,路父也忍不住在心里嘀咕,他是不是真遇上事了。
而许唯没有开口,他上前一步,径直跪倒在了路父的眼前,扑通一下子,响的很,好像要把那木地板砸两个洞。
“哎呀,你这是干什么?”这一下子,把路父都吓的跳起来了。
“文远,如果我不是真的没有法子了,我不会舍下这张老脸来求你的……”
“你先起来,无论是借钱还是办事都好说,但别用这招。”路父还好进来时关上了办公室门,不然就许唯这个德行,让那些外人看到了不一定要怎么想。
“我想,我想我想托你,联系我的孩子。”许唯艰难开口,他无法向路父开口借钱,这似乎是尊严般的问题,他不愿意再被你两千块钱羞辱。
但同为亲人,他就觉得苏和帮一把他们,是理所应当的。
“联系你的孩子?你这说的是什么话?你家孩子在哪你不知道?”路父觉得不妙,装作什么都不懂的样子退了几步。
“我和妻子当初离开丽龙的时候,还留下了一个孩子,那个孩子,就是你上次带到学校里的丽龙主。”许唯又拿出那番混淆视听的说辞,“……我向你发誓,这些年我们心里面都惦记着他,只是,上次见到的太突然,我想不到如何跟他沟通,错过了机会。”
“他现在不肯见我,我也不知道他到底在京市哪个地方,我想求求你,帮我们组个局,让我们一家四口团聚吧!”许唯说着,眼泪也流出来了,一个中年男人,哭的相当不像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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