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独没想到,黎也坐沙发里琢磨了半天,恍然点头:“好像还真是这样。”
丁云眉:“……”她怎么到此时才发现自己二十八年前生的是个傻子呢。
丁云眉还无语着,就看见黎也从沙发前起身了。
丁云眉问:“你干什么去?”
“这是个重大发现,我有必要跟宋与说一声,”黎也转了转腰,绕过来半扶着沙发靠背,声音恢复懒散,“人你们也见了,所以我和他的事儿,你们不会反对了吧?”
丁云眉:“难得,你还会在什么事情上在乎长辈的看法。”
“他的事又不一样,”黎也咕哝了声,直起身,“您刚刚说我才发现,我今天总觉得哪儿不对劲,原来我也为这事紧张着。”
丁云眉手里刚要拿起的茶杯一停,抬眸。
养这个儿子28年,她确实第一次听见他说自己为什么事情紧张。
黎也那边已经走出去,声音慢悠悠地飘回来:“晚饭前我就不和他下来了啊。这半下午闹得,罚坐呢?我在旁边看着都替他板得腰酸。”
“你以为谁都像你那个不正经的样子。”
“……”
黎也这边穿过走廊,绕过拐角,眼见着就要到二楼的男士卫生间了,迎面看见豆丁似的小Dean蹦跳着从对面过来。
“黎也哥哥!”小孩停下,叫得可开心,“宋与哥哥呢?”
黎也蹲下来,托着小豆丁:“他去洗手间了,怎么了,你找他有事啊?”
Dean摇了摇头,想了想,又点了点头:“我去问了爷爷,我知道你和宋与哥哥是什么关系了!”
“嗯?”
黎也正意外,蹲着的视线里出现宋与从卫生间迈出来的长腿。小狼崽显然也听见这半句了,僵停在那儿,转过头对着他低下眼,走也不是退也不是的。
黎也忍不住笑,就半仰头望着宋与问:“那你说,我和你宋与哥哥是什么关系?”
“爷爷说,宋与哥哥是你的,嗯,”小孩苦皱起眉,似乎在努力给自己脑海里的英文词找正确的中文词汇,“夫妻……妻子?”
黎也一愣,随即失笑,摇头:“不对哦。”
Dean茫然:“那应该,是什么?”
“嗯……是爱人,”黎也放慢了语速,教金发碧眼的小豆丁慢慢拼读,“喜爱的爱,人类的人,这两个词我教过你的。”
小豆丁慢吞吞又笨拙地跟着组合,最后终于能拼出来:“爱…人,黎也哥哥,是什么意思?”
“爱人的意思是,”黎也轻笑起来,抬眼,看向怔在洗手间外的宋与,“我在这个世界上,最爱的那一个人。”
作者有话要说: 是提前的周四更新
周五见
第65章
宋与手臂治疗的手术时间卡在年关前没几天。按宋与最初的想法, 是打算在术后休养几天,就回国过年的,可惜这个意愿被Jackie·杨代表他的导师坚决驳回了。
许是因为知道了黎也和宋与的关系, Jackie·杨早就和宋与熟悉起来,交代“医嘱”的时候都是连吓唬带恐吓的, 最后硬是把宋与留在了Z国过的年。
期间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消息,就由黎也来回飞着解决的,为此钱淼还打来电话“告状”过, 说黎也好几次代宋与跟圈里各方打交道, 都半玩笑说自己是宋与的“经纪人”,偏偏钱淼还敢怒不敢言。
宋与一边觉得好笑,另一边又不免担忧。
等新年开始了一个半月的时候, 还住在Z国私立医院里的宋与开始待不住了,几次向Jackie·杨表示自己已经完全康复, 可以出院回国了。
反复数次提起后,Jackie·杨忍无可忍:“你是医生我是医生?你觉得康复了有用还是我觉得康复了有用?出院了回国了出了状况你负责还是我负责?”
“我负责。”宋与迅速接到最后一句。
Jackie·杨差点被他气死,转回头去怒指在窗边看戏的黎也:“你看看你就不教点好!”
黎也失笑:“他还没成年那会儿气死人就是一把好手了, 怎么怪我教的?还有, 对病人别那么大声,温柔点。”
Jackie·杨:“我够温柔了!你今天刚回来没看见而已,你家这位这一周内都跟我提10回要出院了!”
“你家那位”脸皮薄,闻言就脸上发烫,扭开脸, 连被告了状都没顾上。
黎也脸皮多厚啊,这点他才不会在意,很自如地点着头走到病床边:“说很多次了?”
“昂,要不是说的次数实在太多我能这么生气吗?都说了还没养好, 你要给它足够的愈合时间,非得急着回去,”Jackie·杨转回来,“而且我也不明白,这年都过完了,你还有什么急事儿,非得现在回去处理?”
被医生目光点名的病人本人闷了一会儿,心虚道:“工作上的事情。”
Jackie·杨木了会儿脸,转向黎也:“我错了,你还是没教坏——我就没见过撒谎撒得这么诚实不遮掩的。”
宋与:“……”
黎也笑着赶人:“你快出去吧,我来聊,一定给这小病人聊明白了。”
“你聊什么?”Jackie·杨顿时警惕,“我可提醒你,他现在还不能做什么剧烈运动。”
黎也难得被噎了下:“我看起来像是什么人性沦丧的禽兽吗。”
“自信点,把‘看起来像’和‘吗’去掉。”
黎也气笑了,嫌弃挥手:“快滚。”
“……”
等送走了Jackie·杨,黎也关上单人病房的门,转身回到床边。他好像没看见病床上的宋与透着点心虚不安的眼神,非常淡定地拿起洗好的水果和旁边的水果刀,给宋与削起了梨。
宋与默不作声地看。
这人虽然性格狗极了,但皮相绝佳,单拎出哪一点来也没得说——比如此时轻握着刀的手,骨节分明,肤色冷白,玉一样质地温润,像尊艺术品。
等宋与回过神,那只“艺术品”的手旋下最后一块外皮,将一整条果皮松进杂物筒里,然后把雪白剔透的梨递到了他面前。
宋与接过去:“我吃不完,我们分半吧。”
黎也一边用清水冲洗刀身,一边懒笑着抬眼:“梨不能分吃,阿姨没教过你这个么。”
宋与顿住。
黎也以为他真不知道,解释:“分梨,谐音分离。”
“我知道,”宋与回神,“不过我以为你不信这些。”
黎也眨了眨眼:“好像是,以前确实不信。”
宋与:“那什么时候开始信了。”
“不记得,”黎也放回水果刀,懒意洋洋地笑着坐回病床边的椅子上,“可能是以前没得怕。”
宋与一愣,抬眸,正对上那人温柔含笑的眼。
“现在有了嘛。”黎也很平常地说。
宋与僵在那儿,过了一两秒,慢慢低下头去:“你为什么不问我。”
“问什么?”
“问,为什么我想回国。”
“我知道原因啊,为什么要问?”黎也笑了下,平静道,“关臬这个月就出狱了,你担心他发现我们的关系是么?”
宋与一惊,猛地抬头。
黎也故意做出一副受伤神情:“就算不说在一起的事情,我们认识都有九年了,在你眼里我就是个年龄虚长你四岁、什么用都没有的老家伙是么?”
宋与立刻反驳:“当然不是。”
“既然不是,”黎也神情一收,来去自如的架势都要把宋与看懵了,他还淡定地问,“那你为什么觉得,关臬这么大的事情我会忽略、不做一点预防处理?我是白吃了28年的饭吗?”
“……”
宋与沉默半晌,憋得脸都微微红了,终于开口:“二十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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