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您想和我谈什么。”于是汪野也坐了下来,他克服了自己对长辈的天然畏惧,克服了自己的那份歉疚,堂堂正正地坐在了爱人父母的面前。如果说,他们的恋情得不到长辈的祝福,只能得到奚落和批评,那么负面的情绪也应当由双人承担。
“我是刘聿的恋人,一切就是您二位看到的那样。我们现在是恋爱的关系。”汪野一开口就开了个大的。
“恋人”这两个字一出来,对面两位就开始坐立难安,就好像爱情是不能够当众谈论的话题。两个人并没有同仇敌忾地站在同一个阵营,只是面对儿子这场“不正常”的恋爱,他们的意见才合二为一。
过了半分钟,刘聿的母亲先开了口:“其实,你们的关系可能不像你们理解的那样。人和人之间有许多的感情,行为模式,相处方式,两个关系很好的同性在一起吃吃喝喝也不少见。好兄弟好到一定程度也是这样。”
“你们只是关系更为紧密的两个人,刘聿这孩子确实很不喜欢亲近别人,所以遇上你这么一个聊得来的就格外重视。”父亲也说出了内心的想法,“现在就定义‘恋人’关系有些为时过早,你们还太年轻。”
汪野虽然做了很多的心理准备,但是绝对料不到这一点,就是他们如此冷静地否定了同性的感情。要是他们一上来不分青红皂白或者羞辱自己的人格,汪野倒是不觉得多么稀奇呢。
“所以,先不要急着定义你们之间的感情。”刘聿母亲像是在批改论文,在先生提供的论据之上将谈话定性。
这奇怪的压抑氛围,莫名其妙就扭转了两边的立场。要是循规蹈矩的性格确实很容易被带跑了,但汪野偏偏不是这样的一个人。“等一下,您二位是不是理解错了?”
好嘛,这句话一说出来,比刚才的“恋爱”二字更让他们震惊。他们估计想破脑袋都想不到会有这样一天,地位崇高的学术大佬被一个开台球厅的、看起来像小混混的人,说他们理解上有问题。
但汪野就是这样认为的,他们可能在学术上很有贡献,所以对待不能接受的事情会马上激活大脑里的平衡系统,必须找到一个自己能够自圆其说的立足点。
“我和刘聿不是好兄弟,我们不止是聊得来,也互相喜欢对方,珍惜对方。”汪野更加清晰地表明了态度。
这一下像是捏到了两位的七寸,他们不仅坐立难安,还如置火上。每一秒钟都十分难熬,眉心的皱纹一条一条挤出来,仿佛眼前是一个食古不化的学生,应该马上开除,免得败坏门生。
“我和他就是谈恋爱。”汪野再给一击,今天他一定要把他们的观点掰过来。
“不一定吧。”刘聿的母亲开始反击,“这个方面,我和刘聿的父亲也查过很多文献。人的情感模式非常丰富,有些女人甚至会在青春期对同性产生好感,男人也不例外。这是生理作祟,并不长久。”
“我和刘聿已经好了很久了。”汪野瞎说了一下,虽然他们认识了好久,但真真正正恋爱也就是这几个月,“他陪着我回老家,见过了长辈。我们是经过深思熟虑之后才确定关系的情侣。”
“但是你不要说得这么确定,因为人不止是单性恋,很多人是双性恋。”刘聿的父亲突然说,“他可能是对同性的情感产生了好奇,你要想清楚,他以后万一碰上真心喜欢的对象,我的意思是,女孩子,你……”
“我觉着您二位真的很没有礼貌。”汪野这一回打断了他们的话,“作为刘聿的父母,我男朋友的父母,我很尊重你们,所以请您到这里来谈话。但是您二位根本不尊重我,一上来就否认了我和刘聿的关系。我已经再三重申了,我们是恋爱,你们为什么睁着眼睛说瞎话,宁愿洗脑也不面对事实?”
“因为……”刘聿的父亲还要再说,汪野直接摆了摆手,再次将人打断:“因为你们就是不愿意面对,是吧?我理解,您是大学教授,不接受很正常。我不奢望您一上来就祝福我们,但请不要否定我们。男女情侣之间的事情我们都做,好兄弟不会互相亲嘴、睡觉,对吧?”
话题扯到了亲密行为上,两位教授更加受不了了,浑身像爬满了蚂蚁那么难受。
“我们做了所有情侣间能做的事情,所以我可以很确定地告诉你们,他是我男朋友,是我全身心喜欢的男人。”汪野真的生气了,这种感觉真不好受,“还有,您那句话是怎么回事?他如果将来喜欢女生,把我甩掉了,那也是我受伤,您难道不应该安慰我吗?为什么反而指责我,好像我带歪了原本不喜欢男人的刘聿?”
汪野说话声音不大,但是他的表情太严肃了,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已经生了气,情绪都摆在了脸上。对面的小胖一瞧就觉着情况不妙,这是谈崩了吧?
“你们真的很过分。我现在能感受到刘聿的心情了。”汪野不想和他们吵架,可这口气憋不住,“刘聿已经三十多岁了,他不是你们随意拿捏的小孩子。请你们放手吧,别再折磨他了。你们折磨他难道还不够吗?他发生过什么事情,你们难道不后怕吗?他曾经自残、自杀,你们认为那是什么?是想要用伤害自己的方式和你们谈判,他除了自己的身体,没有任何能让你们上心的地方。你们不怕他现在再做出什么毁灭性的行为吗?”
“我和他不管你们祝福还是不祝福,都是决定要好好在一起了,这是结果,不是征求。”汪野开动脑筋,动用心里最有文化的字眼,“我们的关系是情侣,未来是两个人在一起好好相处,把对方当作最珍惜的人。你们没有给他的,我要给他,我再说一遍,我们不是关系特别特别特别好的朋友,是搞对象!”
他掷地有声,落地生根,绝不反悔。爱情的样子就是爱情,不是以兄弟相处。
“你们如果有什么问题,以后尽管来找我。”汪野突然间又平复了情绪,他和刘聿在一起之后好似学会了控制情绪的方法,“刘聿他有很好的工作,不要影响他的心情,我随时随地都可以接待你们。”
这些话要是让汪野以前来说,是万万不可能。现在却可以顺利地说出来,学会释放情绪,他不想再做憋屈的人了,不想再被辈分困住。“好了,我的话说完了,您请离开吧。不用担心我跑掉,我的店就在这里,签了5年合约呢……”
店面里的一切自然被小胖尽收眼底,刘聿也在这时候收到了他这个小眼线的信息。
[刘教授,汪哥的店里进了两个人,像夫妻,不会是他的爸妈吧?谈得有点不好,我要不要过去问问?]
刘聿这边正在找圆珠笔,办公室工作就是这点不好,手机放桌上肯定丢不了,但自己的笔转眼就丢,下一次再碰见指不定在那个院系的老师兜里别着。他几乎不用思考就确定了那两位是谁,肯定是自己的父母。
他们一定早早等在自己家楼下,想要问个究竟。
刘教授:[现在他们还在么?]
小胖:[不在了,已经离开了,汪老板在扫地。我要过去吗?]
刘教授:[麻烦你送一杯甜一些的热饮和一块小蛋糕过去吧,多谢,我下班过去付款。]
和小胖沟通完毕,刘聿无奈地拨通了父亲的电话:“喂,是我。”
“你知道了?他和你告状了吗?”刘聿的父亲也很聪明,不用思索就知道这通电话为何而来。
“不是他告状,他要是学会和我告状就好了。”刘聿也放弃了说服父母,而是直接给他们一个最坏的结果,“你们听好,不要干涉我的生活,任何事情都不要过问。如果你们一意孤行,我会向学校递辞职信,脱离副教授这个光环。一家三口都是教授这个美誉我不想承受了。”
不等那边再说什么,刘聿已经结束通话。比起自己生病难受,不再是大学里的年轻教授更让他们痛不欲生。他还想给汪野打一通电话,问一问情况,然而时间已经不允许了。
“老刘!开会去!”同事在叫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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