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航,”陈梓一字一句说,即便陈旻新的眼神已经像是想要杀他的样子,“到底在哪里?”
陈旻新:“死了。”
陈梓脑子嗡的一声,有短暂的、长达十秒钟的耳鸣。
陈旻新又露出恶劣的、幸灾乐祸的笑。
“不信?”
陈旻新附身靠近他:“可是他就是死了啊,那么高的地方掉下去,下面的水又那么深。”
“怎么可能还有命活?”
“滚——”陈梓怒瞪他。
陈旻新一把掐住他的脸,恶恨道:“你的宝贝保镖死了。”
“这就是逃跑的下场。”
“我告诉你,你下半辈子都只能在这片海上渡过。”
“哪都去不了。”
说罢,陈旻新明显也生气了,直接摔门走了。
陈梓望着空中某个虚点,大口喘气,耳边嗡嗡嗡的响个不停,脑子里却不断浮现陈旻新刚才的话。
秦航死了。
他死了。
“那么高的地方掉下去,水又那么深......”
怎么可能呢?
秦航怎么可能丢下他一个人去死?
陈旻新一定在骗他。
陈梓喉结上下滑动,嗓子干涩得像是卡着一块刀片,他甚至尝到了血腥味。
是了,陈旻新的话,一句都不能信。
◇ 第37章 生死
一连过去一个月,陈梓身上的伤开始好转,不再像最初那样一动就钻心的痛,逐渐可以杵着拐杖下床走动。
但也仅限于在房间内活动。
这一个月以来,他连房门都没踏出一步。
他不知道陈旻新是否有派人在门外看守,是否允许他“擅自”出去。
他也不想知道这些。
每天除了床上,陈梓呆得最久的地方便是飘窗,常常一坐就是一整天。
他的情绪也由开始时的愤怒、激动慢慢变得波澜不惊,或者说一片死寂。
透过玻璃窗,他静静注视着那一片汪洋。
看那海水迎着太阳激出浪花,鲸鱼从海面跃起,带出一连串晶莹水珠,在阳光下散发出耀眼的光。
夜晚,大海与天空混为一体,望不到城市的繁华街景,也没有市井的争吵喧哗,只有无穷无尽的黑暗,和一声大过一声的海浪。
过了很久,陈梓眼睛轻眨了一下,收回思绪,微微抬起头,视线悠悠飘向床头的玻璃杯。
杯子里盛着牛奶,是今早佣人送来的,只是牛奶还维持着原本的体量。
陈梓盯着它发了会呆,忽然起身下了飘窗,朝床头走去。
陈梓手很凉,握着杯子的温度刚刚好。
他看了眼房门上的小窗口,外面没有任何动静。
他一手拿着杯子,一手扶着墙壁挪步去了浴室,轻手轻脚地将门反锁,几乎没发出一点响动。
陈梓将奶倒尽,漠然地看着手里的杯子,眼神空洞,仿佛一具没有灵魂的躯体。
秦航的伤很重,全身上下多处骨折、软组织严重挫伤,光是肋骨就断了四根,胸部被一根两指粗的树枝贯穿,差两厘米就插进了心脏。
顶级Alpha的恢复能力是寻常人的两倍,饶是如此,秦航还是在床上足足躺了一个月才勉强可以下床。
“踪迹不明?”秦航眉心拧紧。
王卓兴顿了顿,组织好语言才说:“这一个月以来,联盟警方和各大家族都在全力追查陈旻新的行踪,但那晚之后他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迄今为止还没有任何势力找到他的踪迹。”
秦航沉默不语,垂眸思忖。
片刻后,他开口了:“派十辆直升机,挨个海域搜查。”
王卓兴愣了一下,领会了他的意思。
现在联盟内到处都是追捕陈旻新的人,他不可能还在联盟。
兰岛也早就在K的控制之下,就算还残留了一些陈旻新的旧部,但都不过是些残兵败将,根本不可能躲过天罗地网式的搜查。
联盟家族的势力在全世界都有所渗透,只要有一点风吹草动,消息能在几秒钟之内传回联盟。
这样一看,陈旻新的藏匿之处就只剩一个。
——这片占领地球面积百分之七十一的大海。
秦航侧过头,看向远处拍打海岸的潮水,缓缓握紧了拳头。
王卓兴:“刘旗的人这几天一直在慧康路的店里闹事,我们是不是......”
秦航抬手打断他,疲倦地捏了捏眉心:“通知所有人,现在第一要务是先找到陈梓,其他一切事物往后放。”
“是。”
陈旻新进门,下意识朝飘窗方向望去,却没看到人。
视线飞速在房间内扫视,都没有发现陈梓的身影。
脑内警钟忽地拉响,陈旻新心中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紧闭的浴室门吸引了他的注意。
他大步朝浴室走去,一拉门,结果根本拉不动。
“来人!”陈旻新喊了一声,全身气压蓦地降至冰点。
很快,小四就和几个Alpha进了屋。
“陈梓,你给老子出来!”陈旻新直接一脚踹到门上。
短暂的阵响后,一切回归平静。
几个Alpha见状一拥而上,强行破门。
随着一声刺耳巨响,玻璃门顿时四分五裂,碎片四溅。
看到里面的景象,饶是见过无数血腥场面的陈旻新也不禁瞳孔骤缩。
满地血红,陈梓靠坐在浴缸边,双目紧闭,脸色惨白,唇无血色,衣服虚虚挂在他过分单薄的肩上,右手随意垂在一边,内腕横亘着一条血肉模糊的伤痕,艳红的血液染红了他白皙的手,甚至指尖还在滴血。
陈旻新在原地愣了几秒,随即踏过血河一把将陈梓从浴室抱到床上。
他捏着陈梓割破的那只手腕,眼底是嗜血的赤红,盯着陈梓的眼神恨不得将他掐死。
几个医生很快赶来,顶着陈旻新杀人的目光,他们大气都不敢出,小心谨慎地对床上的Omega进行一系列抢救措施。
整场抢救在凌晨三点结束。
看到Omega的心跳趋于平缓,医生默默松了口气,抹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
由于失血过多,陈梓第二天下午才醒来。
空旷的房内,他盯着手腕上的纱布,无声地冷笑了一下。
果然没死成。
陈旻新哪会这么轻易让他死。
陈旻新进来时已经是两个小时后,他坐在床边,背对房门,无视身后传来的动静。
脚步声缓慢靠近,突然,陈梓头发被猛地一拽,陈旻新暴怒的脸在眼前放大数倍。
“活腻了?”陈旻新掐住他的脖子,狠声道,“这么想死?”
失去呼吸让陈梓脸上涨红,额上青筋一根根暴起,他下意识去掰陈旻新的手,腕上的伤口在挣扎中破裂,渗出的血染红了纱布。
“我同意了么你就敢死?”陈旻新从牙缝中挤出话,“这么急着去找秦航?”
陈梓冷眼看着他,脖子上的力道丝毫没有松懈,陈旻新甚至将他从床上上半提起来,好像就是打算掐死他。
他忽然放弃了挣扎,松开手,任凭陈旻新掐他,闭上了眼睛。
陈旻新此时却猛地一顿,一把将他甩开。
陈梓跌在地上,空气涌入肺腑,他撑着地板剧烈咳嗽,撕心裂肺的呛咳让他产生一种要将内脏都一起咳出的错觉,到最后他全身都失了力,趴在地上一动不动。
从始至终没有说过一句话。
陈旻新看着像狗一样喘气的陈梓,从包里掏出一沓照片,用力朝陈梓身上摔去。
几十张照片如雪花般纷纷扬扬飘落,散得满地都是。
其中一张落到了陈梓脸上,冰凉的纸面贴着皮肤,缓慢滑下,正面朝上躺在距离陈梓眼睛两厘米的地方。
陈梓目光落在照片上,看清其中画面时,眼皮微微动了一下。
照片其实拍得并不清晰,从下往上仰着抓拍,周遭是密密麻麻的树木,那人坐着轮椅,身边围了一圈身穿迷彩服的人Alpha。
他指尖夹着烟,飘渺烟雾升起,挡住了他半边面容。
可蹙起的眉心和那抿成一条直线的唇角已然让陈梓认清他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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