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行野配合的哄道:“哦三十六……嗯?多少??”
乐清时终于扭过头来,清润的眸子瞪他:“三十六块。”
顾行野:“……”
救命,吵个架怎么还要把他给贱卖了。
顾行野想起上回少年也是生气去逛街,然后冲动消费总额88元,陷入了沉思。
……他老婆是不是对金钱没什么观念啊?
顾行野虽然也不太精通鉴赏艺术品这行,但大小慈善晚会和拍卖会可没少去。在他浅薄的目光看来,那些许多卖几l百上千万的画也不如小作精这幅来得有灵气和韵味。
难道是少年以前打工的经历太过坎坷,觉得钱很难赚,劳动力就是很廉价的,所以才要价这么低吗?
男人瞳光微闪,心脏像是被一只看不见的手揪了一把,闷疼闷疼的。
“卖贵一点也可以,嗯?”男人嗓音低沉。
少年不肯看他,侧颊白皙的软肉从他的角度看微微嘟着,像块椰汁小奶糕。
顾行野忍不住手贱地戳了戳:“小画家?”
如波斯猫般矜贵高冷的少年终于不堪其扰地回头,再次重申:“就是三十六块钱。”
顾行野:“……”
他还以为是少年不好意思开高价,合着在他心中真的就只值三十六块钱啊?
乐清时瞪他,续完之前要说的话:“三十六块钱是我的欠款,舒晨就是我的债主。我要卖了它好还钱,毕竟我老公不给我钱。”
顾行野:“…………”
俊朗的男人当场怔住,处理几l个亿的合同都不带犹豫的脑子骤然宕机。
债主?
那个在小作精朋友圈,戴着昂贵腕表的野男人是他的债主??
……不是,有谁会跟自己的债主一块拍照,这谁能想得到啊。
这跟男人设想的旖旎关系大相径庭,一下子给他整不会了,他懵然道:“你欠钱?”
欠钱这个刺眼的词汇一下子让少年的委屈涌上心头,好不容易憋回去的泪又开始往外蓄力。
少年锦衣玉食的长大,何曾欠过人钱?提起欠钱这个词,乐清时只能联想到那些赌坊或者囮场里赌得热火朝天,抛妻弃子的渣滓们。
呜呜呜他才不是那种人渣呢,他是品行优良的好学生呀。
少年睫毛颤了颤,一颗泪珠直接从中间坠下来,砸在男人的手背上。
顾行野只觉得手背一烫,被泪水划过的痕迹麻麻的,他下意识就抬手去擦拭。
但男人因为长期健身,大掌相较于少年娇嫩的皮肤来说实在粗砺,没擦两下就给人越擦越红。玉润的肤色被揉弄得绯红一片,像一朵被欺负狠了的小玫瑰。
乐清时吃痛,抬起满是潮意的眼瞪了男人一眼。
面飞红霞,似嗔似怒。
顾行野瞬间就麻了半边身子,讪讪地收回不知轻重的手:“我错了。”
虽然不知道具体错哪了,但是就是错了。
少年瘪瘪嘴,吸了下鼻子,瓮声瓮气道:“你还敢说给了我钱,你的钱根本就不能用。”
乐清时委屈地把顾行野给他的黑卡拿出来,放在桌面上:“我也不想花别人的钱的,但是他们说店里没有什么……什么剖丝机,刷不了卡。舒晨说要请我喝来着,我都说不要的,我有老公了。”
“我还怕你不喜欢喝这种甜的饮料,还特地问了舒晨有没有带点苦味的,就跟你爱喝的咖啡一样。”
“朋友圈也是舒晨教我发的,因为我不会拍照。没给你发消息是怕吵到你工作了,我才没有见异思迁……呜……”少年委屈且颠三倒四地倾诉着,越说鼻音越重,到最后抽噎了一下还不小心带出了很轻的哼声。
少年委屈之下,语序有些乱,但顾行野还是在脑子里还原出了事情的整个流程。
虽然小作精三句话三句都提到了那个叫舒晨的男人……有点让人不舒服,但——
顾行野:“……”
我真该死啊。
他臂弯收紧,把少年轻松地笼在怀里,声音前所未有地放轻,真诚地致歉:“对不起,是我错了,都是我不好。”
“我……我没想过会让你遇到付不了钱的窘境,如果下次还有类似的情况,你可以直接联系我,不用担心会吵到我。作为你的丈夫,这是我应该做的。”男人放低了的嗓音显得柔和许多:“对不起,这次是我失职了。”
在顾家旁系的那些不学无术的酒囊饭袋们眼中,微信的转账数额根本不够他们看的,所以他们一贯要钱的方式就是要卡。而顾行野也习惯了这种简单粗暴的给钱方式,一时没有考虑周全。
“别哭了。”男人无奈低叹。
他不敢再用手胡抹少年的皮肤,只好解了自己那块价值千万的腕表随意地丢在桌子上,然后拿袖口去摁去少年的泪痕。
小作精眼眶通红,低垂着睫毛委屈巴巴。
男人领口则被自己的老婆揪成咸菜干,袖口被自己扯成乱糟糟的卷纸状。
说不出哪一个更狼狈些。
少年不说话,就抿着哭得殷红的唇看他。看上去好像已经不那么生气了,就是有些蔫哒哒的。
乐清时道:“奶茶你要喝完。”
就算不喜欢喝也要喝完,这可是他一下课就急急忙忙送过来的。
顾行野立刻应允:“好。”
“舒晨说他家的奶茶很火,每天都是限号的,很难买到。”
顾行野有些不太待见这个叫舒晨的,他们吵架这件事多多少少跟他沾点关系。
男人眉头微蹙,挑剔道:“限号又如何?别喝太多外面的饮料,不健康。你喜欢的话就让家里的甜品师做,起码材料都干净卫生。而且家里做的也是限量的,每天一杯,不比外面的稀罕?”
男人说完就有些后悔。
他对人对事严肃惯了,眉头一皱就不自觉地带上些许说教的味道,显得很爹。
他这还没把人哄好呢,男人连忙补救道:“我给你开亲情卡,然后晚点我让人给你重新办张新卡,你的钱都可以存进去,然后再绑定一下各种支付软件,下次就不会出现这种情况了。”
其实乐清时已经不太生气了,但是自己这么轰轰烈烈的哭了一顿……他现在回过神来有点尴尬,要是哭完了再轻易地原谅,岂不是显得自己很好哄吗?
为了显得自己刁蛮一点,嗯……也为了调教一下老公,他要赶紧离开,再跟顾行野待在一起他剩下的这点气也要散了。
少年一骨碌从他的怀里挣下来,沉默地背起小包就要往外走。
顾行野急了:“你去哪?”
他瞥到乐清时的画还摊在桌上没收起来,又道:“你的画不要了?”
少年已经走到门口了,他拉开门,在门口罚站的下属一惊。
乐清时闻言,偏过头瞥他,鼻音未消的声音有点奶:“给小狗了。”
说罢人就走了,门也没关。
顾小狗:“……”
男人森冷的视线扫过门口的下属,后者心惊。
完了完了完了,这怎么看起来……好像是他们顾总挨训了!
顾行野冷淡开口:“你先回去吧,出错的地方做好了再来汇报。”
说罢就不管下属流露出的惊愕的表情,把门再度关上。
男人眉头紧蹙着回到座位上……算了,只能晚上回去再想办法哄一哄了。
顾行野作为老板,须得以身作则,也不好早退,只好通知秘书让司机备车,送乐清时安全回家。
男人淡漠的眸子瞥到一旁还未收起来的画,一直提着的心才微微舒服了些。
还好,画还是留给他了。
少年就像一只跟坏主人闹脾气的小猫咪,留了个不轻不重的牙印就跑走了,但是叼来的小玩具并没有带走,还是留给了坏主人。
乖得令人心颤。
郁结了一早上的气就这么轻易地消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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