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韧道:“我不想相亲,也不想交女朋友。我现在只能和你们说这么多。”
他不再说了,埋头夹菜吃饭。
“那我明天就跟人家说不合适吧。”何静娟用没大事的语气说,“没事没事,早说早了,这也不是什么要紧事。”
薄维文简直充满了疑惑。
他不能理解薄韧的说法,上京华电力大学不好吗?学电气工程不好吗?读硕士研究生不好吗?进国网端铁饭碗不好吗?
从他的角度看,这每一步都算无遗策,才最终让薄韧拥有了美好的明天。
现在又说不想结婚,哪个人能不结婚?这是……是什么意思啊?
他也不能理解何静娟是在和什么稀泥。
等吃过饭,薄韧去洗碗的时候,薄维文问何静娟到底是怎么回事。
何静娟悄声道:“你记得吗?上次他小姨说他和那女孩差点成了,他就发了好大脾气,你就没觉得奇怪吗?”
薄维文只觉得这气氛太古怪了,在自己家里为什么要说悄悄话,却也不得不配合老婆,压低声音道:“觉得了,他是不是把脑子学坏了,精神有点不对劲啊?”
“……”何静娟道,“他说他不想找女朋友,是不是……那个意思啊?”
薄维文没有明白,道:“你是说他身体有什么毛病吗?”
何静娟道:“你……你……你真是……”
薄韧洗完了碗,出来了,夫妻两人忙住了嘴。
何静娟心里隐约猜到了真相。
薄维文却还只以为薄韧是有什么隐疾。
两人都用微妙的眼神看着儿子。
但薄韧心里在想自己的事,也没注意父母的眼神,拿了车钥匙,垂头丧气地说:“我回去了。”
他自己一个人住在旧家那边。
“慢点开车。”何静娟说完,又补问了一句,“杨樵这次在家待几天啊?有空带他来家吃饭。”
“……”薄韧穿鞋的动作一顿,更垂头丧气了,说,“他没空,他明天就走了。”
等他走了,何静娟对薄维文如此这般地分析了一通。
“……”薄维文目眦欲裂,道,“不可能!这怎么可能!你别在这里胡说八道!”
何静娟道:“我就是瞎猜的啊。可你看他俩,不像是那样吗?”
“……”薄维文暴跳如雷,道,“不可能!杨渔舟一个高级工程师!他能把杨樵教成那样吗?不可能!这要是真的……我就打死薄韧这个兔崽子!”
于是何静娟也不敢说了。
到得半夜,快两点了。
何静娟还没睡着,如果她的猜想是真的,薄韧将来要怎么办啊?
“杨樵给杨渔舟买的那套房子,”黑暗中,薄维文突然开口,道,“还有装修选材,每次打款……”
何静娟:“?”
薄维文说:“我估计,杨樵最少也有一千多万。”
“……”何静娟不知道他什么意思,没敢接话。
“有钱是好事,”薄维文叹了口气,说,“倒是不用担心他们以后没人养老的问题了。”
薄韧还不知道父母在家里又为他操碎了心。
他在为自己悬而未决的问题而忧心忡忡。
这三年多来,他深耕龙阳领域,熟读断袖典籍,勤学男同姿势,从文字记载到影像教学,掌握的知识可谓是学贯中西,纵横古今。
他已经是位纸上谈兵的大理论家了。
可一想到要实践,就还是有点……有点不太行。
轮岗忙碌非常,连他的周末也轮没了,他没空去北京,杨樵这阵子偏也很忙。
两人又一个多月没见过面。
天气渐渐冷了,好不容易,薄韧蹲到了一个临时休息日,他灰头土脸地从高压电塔上下来,听到带他的师父说:“这几天辛苦了,明天歇一天。”
薄韧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扑上去熊抱起师父,蹭了师父一身电塔上的灰,不等师父骂他,他快乐地跑了,飞也似的换了衣服,拿了随身包,直冲去了高铁站。
云州到北京的高铁平均半小时就有一趟,随到随走,非常方便。
薄韧买了最近的车次,进站就飞奔去检了票,上车后,才给杨樵发消息。
饼干大王:木头总,你在做什么?
木头:薄师傅,我在公司开会
饼干大王:几点能开完?
木头:不确定,大概八点?我忙完回去给你打电话
饼干大王:好[可爱]
夜七点半,薄韧到了杨樵住处门口,坐在门口台阶上打着游戏,等杨樵回来。
八点一刻,杨樵还没回来,也没打电话。
饼干大王:还在忙吗?[可怜]
等了片刻,杨樵才回复他,看措辞是忙碌中匆忙回了一句。
木头:临时见个甲方
薄韧只得继续等,他手机快没电了,插了充电宝,无聊地发了会儿呆,又站起来伸懒腰,在楼道里走了几步,活动四肢。
踱步到了杨樵的门前,他看到那个门锁,这锁和他给杨樵家新房刚装的锁,是类似的,用指纹、密码、钥匙都能开的指纹锁,挺贵一个。
薄韧心想,等下杨樵回来了,他得想法子耍耍赖,让杨樵同意他把他的指纹也录入进去才好。
密码呢?不知道杨樵设置的密码,会是什么?
薄韧推开密码键盘上的滑盖,鬼使神差地,他输入了自己的生日。
嘀——门锁开了。
第52章 镜中
这是什么情况?薄韧站在安静的楼道里,疑心自己是不是出现了幻觉。
他把门关上,再次输入一遍那串密码……锁再次被打开。
薄韧把那门“咣”一声关好。
他站在那里,脑子里有点发蒙,充满了不确定的眩晕。
第三次输入。一个数字一个数字慢如龟速,等他输入完,几乎过去了一个世纪,门锁又一次发出被打开的提示音。
薄韧:“……”
这一次,他茫然地推开了门。
这家里自然是漆黑一片,薄韧晕乎乎地走了进去,反手把门关上。他的双脚像踩在棉花上,感觉自己轻飘飘地,就要飞起来了。
他这不是进入了杨樵的家门,更像是叩开了杨樵的心扉。
原来是这样吗?
原来是这样啊。
在知道杨樵是男同后,薄韧当然想过,杨樵是不是也有点喜欢他?
但是杨樵从没有表现出什么,待薄韧和待邹冀没两样,就连送礼物,都是准备一模一样的两份。
也是,男同也不是不挑,是个男的就能看上吗?
杨樵一路走来的经历,必然遇到过很多比薄韧优秀百倍千倍的男生。薄韧也已经是个大人了,哪里还敢像小时候那样盲目自信,笃定无论发生什么,自己都是杨樵最爱的那个人。
面前这个门锁密码,板上钉钉。这一定程度上说明了些问题,这给了薄韧很大的信心。
这至少说明,杨樵心里还是有他。
外面电梯响了声,正胡思乱想的薄韧当即一个激灵。
杨樵从电梯里出来,低头解锁了手机,走到门前,按指纹开门,进去,反手关门,他一手开了灯,另一手拨出了薄韧的号码。
玄关右手边就是厨房。
厨房门后,一位擅闯民宅的电工师傅,正在瑟瑟发抖。
薄韧躲在厨房门后面壁,手里拿着手机,屏幕上跳动着来电显示:A木头。——抬头加A是因为电话簿按字母排序,可以把杨樵的号码置顶。
还好薄韧刚才躲进厨房时,就立即把手机调成了静音。
杨樵换了拖鞋,并没有注意厨房有什么不对,他走进客厅里,一边等薄韧接电话,一边到饮水机前接了杯水。
薄韧把这个电话挂断了,飞快发了条微信过去。
饼干大王:不方便接
杨樵喝着水,心里有点疑惑,已经八点半了,傍晚薄师傅也说过今天不加班,那现在正做什么?什么事会不方便接他的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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