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晃十三年。
郑彬嘶吼出声:
“打电话通知局长,叫更多增援警力!是他!‘招财旅店六尸案’的凶手!他又出现了!”
破音的嘶吼冲击着在场每个警察的耳膜与神经,“疯信徒”再度出现的事实如阴魂不散的诅咒。
一晃十三年,这个刻章一般的符号,印在碑林碎尸的胸口,走下案卷,重返东埠。
作者有话说:
郑彬不是男主,下翻一页查看男主——
第2章 昼光基金会
时隔一周,东埠大学突然又多出一个被警戒带包围的角落。
西北角的小花园,一对情侣报案称草丛里掩着人类的残躯。
还在开例会的郑彬直接从会议室冲了出来。三天黄金破案期已过,围绕“疯信徒”展开的调查却毫无成果,他太阳穴直跳,步子迈得非常大,一米八的顾怀天都得小跑才能跟上。
许是因为碑林案在口耳相传中已发酵成校园恐怖故事,惊惧情绪在师生中不断蔓延,这次东大再发命案,人人避之不及,围观者比起上回少了很多。此刻小花园附近除了警察,只有零星几人目不斜视匆匆走过,其中有个穿夹克衫的青年,棕发褐眼,看年纪不像在校学生,还拎着个黑色的手提箱,郑彬出于职业习惯多瞟了几眼。
未见异常。
他随即收回视线往警戒带方向望去,一股血登时涌上脑门。
一个身穿浅色大衣的人,正在薅拔尸体四周的杂草,随手丢到一旁。
见队长直接一口气没上来,年轻的实习警察连忙翻过警戒带,顾不上盘问便要将这人带离。果然,几秒之后,听到郑彬暴怒诘问下面派出所的同志:
“你们怎么看的现场?守在一旁随便放人进去破坏吗!”
“可,可是,”那个民警被郑队吓到,说话有些结巴,“但他说自己是昼——”
这个时候,被顾怀天扣住手腕的擅闯者总算出声说了句话:
“松手。”
声音很轻,透着冷淡和嫌恶。
黑色绒线帽下露出几缕浅灰色头发,但看面相这人年纪并不大,体型瘦削,皮肤在深秋阳光下是毫无血色的苍白。即使正被钳制住带出现场,他也没有扭脸看旁人一眼,视线一直落在那具残破尸体之上。
“别跟他客气,”郑彬朝两人的方向吼了一声,“阿天,上手铐!押回去!”
话音刚落,一阵稍显匆急的脚步声由远及近,随后那个穿夹克衫的青年再次闯入郑彬视野。
“不好意思,我搭档行事一向随意,给你们添了麻烦,我代为道歉。”
青年诚恳地说道,放下手里的黑提箱,然后竟从中取出一整套防护装备,迅速穿戴齐全走入警戒带圈定的范围,嘴上还在道歉,却已经站到正在僵持的两人之间将那个擅闯者护在身后。顾怀天本来都已经掏出了手铐,这下也不得不先松手。
郑彬之前判断青年只是个过路人而没太在意,此刻站近一看,这人比一米八六的自己还要高出两三公分,身姿挺拔,对面的顾怀天需要仰脸才能正视他的双眼。一般而言如此高大的成年男性总会叫人下意识恐惧,但这个青年眉目温和眼唇含笑,反倒令人感到安心可靠。并不起眼的朴素衣着无碍始终保持挺直的腰背显出一股干练清爽,更妙的是,他右眼下点缀般有一颗恰到好处的泪痣,不仅不违和,而且隐隐将原本不算出挑的五官衬出了另种风情。
“你们是谁?”郑队喝问。
青年刚要张嘴,擅闯的那个年轻人突然冒出一句:
“没来错。”
顾怀天松手的时候这人就借着搭档身形掩护,又走几步回到了核心现场。齐膝高的杂草被他清掉七八,散落的破碎人体随之暴露,轻度腐败,乍一看如任意倾倒的厨余垃圾。
年轻人自始至终没理会过几人之间的对话,此刻突兀出声,被打断话头的青年却也不恼,顺势向着同伴所在方向望去,脱口而出:
“抛尸时间三天以内。”
看到尸体的一刻青年即从同眼前两名刑警的周旋中分出心思,拈着下巴细细观察,表情似在出神:
“无尸斑沉淀,大量失血,疑似。尸体被肢解成十一块,符合。上下躯干分离,内脏缺失,符合。尸块呈环状排布摆放,符合。”
目光最后落在尸体苍白的前胸,那上面刻着一个桃核大小的符号,青年朝搭档点头肯定,“是‘疯信徒’的手法。”
“你刚才说什么?”郑彬确认道。
青年瞬间回神,重新看向眼前警服严肃的男人:
“放血、肢解、剖除内脏、环状摆尸和刻下圆圈套着倒五芒星的符号,如此一整套繁琐的杀人仪式,不正是‘疯信徒’的标志吗?”
语气自然得如同看见乌云后判断即将下雨,效果却不亚于劈落一道惊雷。
由于“疯信徒”作下的案子过于血腥恐怖,警方一直把相关情报对外严密封锁,他们为何会知晓详细情况?
“二位是省厅下来的?”
郑彬试探性问了一句,但他直觉面前这两个人不会是警察,尤其是擅闯命案现场的那个。
“抱歉,一直没顾上自我介绍,我姓王,王久武,”青年没有直接回答问话,“我的搭档叫阴阑煦,我们确实是来协助贵局破案的。”
他双手递上一份昼光基金会发给东埠警局的公函,附带两人的身份证明材料。
昼光基金会。
现在几乎每个警察都知道这个机构,它的注册名目为治安联防,几年前突然势力壮大,开始协助各地侦破凶诡血案,分文不取,被媒体戏称“白条外援”。怀疑潜逃多年的“疯信徒”再度现身后,东埠警局第一时间上报,得到的回复却不是省厅会组建专案组来支援,而是“已与昼光基金会沟通相关事宜,近期将有两名‘顾问’赶赴东埠”。
按理说一个“民间公益性组织”,能屡次争取到高层支持、插手案件侦破,即便在日渐重视第三方参与和政府购买服务的当代也实属异常,却不知为何从未有人对此提出质疑。遇到恶性案件与“经验丰富”的昼光基金会展开合作,在警界似乎已渐渐形成共识。
其中可不包括郑彬。
他皱眉察看了证件,又有些多余地打了通电话确认公函真伪。王久武观察郑彬的神情变化,确定自己和阴阑煦的身份已得到证实,可那个男人还是冷着一张脸,并且毫不掩饰对将要插手他案子的两人的抵触:
“省厅出面,然后你们过了一周才来?不愧是昼光基金会的顾问,够会摆谱。”
“我们接到命令第二天就已赶到东埠,只是想先熟悉一下这座城市的情况,所以没有贸然联系贵局——”
对方不耐烦地摆手打断王久武的解释,“阿天,先不用上手铐,你把他们捎回警局。”
“我们更希望能深入现场,多了解一些——”
“你们还想继续破坏现场吗!阿天,去开车!”
看了一眼他的警衔,王久武稍一思忖,不再坚持。
年轻的实习警察对他们倒挺友好,主动打起了圆场:
“两位顾问,咱们就先走吧,见一下我们领导,也方便你们之后开展工作。”
话是这么说,但郑彬走开前分明给顾怀天递了个眼色。王久武看在眼里,没说什么,拎上手提箱跟着顾怀天往停在小花园外的警车走去。
他腕上的“电子表”蓦地震动起来。
几行文字在表盘上逐渐浮现,他看完后把手臂伸向慢慢走在后面的阴阑煦,对方扫了一眼。
【已收到阻碍反馈,调查如下:
郑彬,男,34岁,单身/离异,东埠警局刑警支队刑侦大队一大队长;
此人除烟瘾外无不良嗜好,建议由其它方面入手制定应对方案,详细资料登录内邮查看。】
“怎么了?”顾怀天看到他们突然慢下脚步,从车窗探出头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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