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放抬手捏了捏鼻梁,翻身在连鸳脖颈上埋了十来秒钟,起床了。
连鸳也跟着起来。
孟放洗了把脸就走了,走出几步又回来。
连鸳站在门口的台阶上,这样才刚刚和站在台阶下的孟放齐平。
孟放看他身量瘦削又修长,皮肤在日光下白瓷一样,整个一个懵懵懂懂的小仙鹤,也难怪这里规矩严格也会被人试探。
越好看越干净的,不论什么,总容易激发外界的恶意。
叮嘱道:“有事就给我电话,晚上我回来的晚,你自己吃饭。”
连鸳点点头。
孟放就转身走了,背影也很好看。
连鸳很羡慕。
他在孟放身上看到了旺盛的生命力,还有对生活轻描淡写的完全掌控。
这是他无法拥有的东西。
连鸳回屋后去了书房,坐在书桌后一会儿腰就不舒服,后来就靠在榻上了。
腰上垫着两个抱枕。
抱着手机开始工作。
最开始注意力不是那么集中,会想如果北风再来问他,要怎么说。
双方关系已经恶劣了,连鸳感觉得到。
他不喜欢吵架。
想起孟放说的都可以推给他,也许他可以对北风说,让他有事就去找孟放。
也会想北风会怎么反应。
想不太出来,就不想了。
墨菲定律并没有发生,连鸳没有再见到北风。
进来一个陌生的年轻人,穿着和北风一样的衣服,自我介绍说叫南亭,问连鸳需不需要下午茶,还递过来一本精美的菜单样的东西。
连鸳原本不想吃东西,但翻开漂亮的菜单他就又可以了。
要了水果和奶茶,还有几样小点心。
他看东西的时候会很专注,而且没有在南亭身上感觉到恶意,所以就没怎么关注对方。
也因此忽略了南亭对他绝对的敬畏。
北风的事已经传开了,被当做反面典型教育他们这些人。
到底发生了什么,经理已经以最快的速度审问清楚,北风原本是他们中条件最好的一个,但却被迅速辞退。
这个城市所有类似的场所都不会要北风。
而这里发生的一切,北风签过保密协议,如果泄露一个字都会面临天价赔偿。
连鸳点完东西后问南亭,要不要给他复述一遍。
南亭说不用。
连鸳还想问问北风怎么没来,但北风不来当然好,他就问南亭,他们是不是会换班。
南亭说是。
连鸳心道北风应当是和人换班了。
晚上孟放在,明天他就离开这里了,和北风再无交集。
南亭抱着菜单离开,站在院子里才松了口气。
人不可貌相。
谁能想到那么一个白白净净丝毫无害的青年,能把孟总把的死死的,须臾之间就把北风钉死了。
丝毫无害也只是看看而已。
他一定要引以为戒,努力攒钱,在这碗青春饭吃完前体面离场。
连鸳写写停停,以每小时一千多字的龟速攒稿。
下午茶特别好。
这吸引了他很大的注意力,也刷新了他对甜食的固有印象。
原来小蛋糕可以这么好吃,一直吃也不会腻,以前偶尔买的小蛋糕都被比到泥里去了。
有钱的生活真好。
连鸳更有动力,用手机打字竟然也写出了不亚于用电脑的工作量。
深秋,天黑的早。
他整个下午除了去洗手间再没下过地,写完稿校对完上传后才松了口气,站起来一活动,整个身体的关节都有响动。
已经七点半了。
六点的时候南亭来问过连鸳要不要吃晚饭。
连鸳那时候正灵感爆棚,下午茶很顶用,也不饿,就说不用。
现在就有点饿了。
还是同样的点菜流程。
一多半的菜连鸳都没见过,但他记得昨晚在包厢时的菜都很好吃,名字不太记得,长什么样倒有印象。
同样的菜他要喜欢吃,可以一连吃到腻。
这次就点了和包厢一样的菜,因为菜量不大,点了两荤两素一个汤。
其中只有一道虾是自己想吃,其他的菜都是昨晚包厢同款。
菜上的很快。
连鸳才端起碗孟放就回来了。
南鸳给孟放掀开帘子,接过孟放随手脱掉的大衣,挂好衣服后还站在原地。
连鸳看到孟放眼睛一亮。
手里的碗往上托了下,做展示一样:“你吃了吗?”
孟放吃了点,还是饭局,没什么胃口,看到连鸳献宝一样,就道:“没有,一块儿。”
又叫了几个菜。
注意到餐桌上的菜和昨晚重叠,特意叫了一条鱼。
连鸳挺高兴,鱼他也爱吃。
后来还有点吃撑了。
两人边吃边说些下午的事。
连鸳不太会分享,但孟放问他就会说的比较细致,阳光、敲手机时间长了有点疼的手指头,好吃的下午茶。
明天是工作日,孟放腾不出空。
看了看连鸳的手指头,捏了捏:“这里风景挺好,明天出去走走?想住多久都可以。”
会费不菲。
这院子只要孟放要一天,就属于他。
看得出来连鸳很喜欢这儿。
他也喜欢。
往常偶尔过来休憩的一个普通地方,此时倒觉得多了很多趣味,灯火好,饮食尚可,人最佳。
像养了个小雀儿。
正在兴头上的心头好,总想捧在暖和亮堂的地方,喂最好的食和水。
候在角落里的南亭一直在刷新认知。
他们这些人在固定照看某个院子之前,在那些低等的客人流动大的院子上过班。
不是没见过有钱人和小情人的组合。
但那些人和这一对很不一样。
再怎么都会阶级分明,吃饭说话一个随心所欲一个小心斟酌,干什么的钱都不好挣。
但在孟放跟前,连鸳是想说什么说什么的那个,而且只是眼巴巴的看了一眼,一条成本五位数的鱼,最嫩的鱼肚就已经到他碗里了。
可孟放明明不是好惹的人,也不像被美色迷晕。
连鸳长的是挺好,但之前的北风就能和他平分秋色,南亭也不差。
南亭想不明白。
但他和北风对人生的规划不一样,对连鸳除开羡慕就再没别的了,顶多比较困惑。
连鸳不知道南亭的头脑风暴,想了想对孟放说:“我想回家了。”
孟放记得连鸳的家。
谁能想到堂堂孟家大少爷,第一次交代在一个套内面积不足七十平,床晃的厉害就吱嘎响的地方。
还好核心体验极好。
但连鸳那地方在孟放看真就是小破窑,比这儿差百倍有余。
有了之前的经验,孟放不再设想连鸳是欲情故纵,小仙鹤没这个心眼,问他:“为什么?”
因为上午那个谁?
怕再被冒犯?
或许他该安排一个二十四小时照看连鸳的全职助理。
连鸳看了眼南亭的方向,凑到孟放耳朵边:“冰箱里的水果和菜,再不吃就坏了。”
周六晚上凑单买的。
还有几样当早餐的小蛋糕,大超市一次性购入,保质期就几天。
他其实愿意过这样的生活,吃和睡都有人料理,什么都不操心,吃得好睡的安稳,但菜会坏的。
孟放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同样看了眼南亭的方向:“不好意思了?”
两人挨着坐的。
连鸳两只手撑在孟放腿上,凑到他身边低声道:“不是,我没关系,好好的东西就该好好对待。我是怕……怕给你丢脸。”
时间会给人一些答案。
连鸳渐渐有点明白,北风为什么看出来他是孟放花钱带的了。
总之就不是一个阶层的人,而且他大概穷的还很明显,那个串儿也许不该热,他被鄙视了。
鄙视他没关系,连鸳不在乎。
但孟放很体面,连鸳不想带累他,让人觉得孟放怎么找了这么个人。
也因此,想回家是惦记冰箱里东西的理由,不好叫人听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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