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下是头狼(24)
老莫特意把他手下所有人都叫了过来,现场直播折磨林烽。
被叫过来的人里,包括有路爵。
当时路爵刚刚接到组织命令,说要跟林烽打好配合,没想到他的身份突然就暴露了。
“小林,我平时待你不薄,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老莫手里拿着刀子贴近林烽的脸,刀锋上闪着寒光,反映出他狰狞的笑。
“你对我不薄?”林烽笑笑,“我跟了你两年,一年挣得最多也就十万。十万块钱,你打发要饭的呢!”
老莫摇了摇头:“小林,你真糊涂。就算杀了我,你把货拿走了。但是,你有渠道吗?”
林烽抿唇不语,神情坚定:“要杀我就快点儿,别他妈废话。”
“不说实话是吧。”老莫不屑的笑了笑:“有骨气,我这就送你上西天。”
说完他拍了拍手,从围观的几个人跟前经过,脚步略微停顿,在路爵面前定住。
老莫递给路爵一把枪,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你来。”
路爵低头摸了摸铁黑的枪身,克制住颤抖的手指,抬眼看了看老莫:“莫哥,我……”
“怎么?”老莫瞥了眼林烽,狐疑的盯着路爵的脸看,“你跟他有什么交情。”
“没有,莫哥。”路爵紧张得气息不平,用余光扫了眼林烽的脸。
由于长期并肩作战产生的默契,只是一个眼神的交错,他就读懂了林烽要说的内容。
林烽嗯目光坚定凛然,带着勇敢和无畏。
杀了我。
他说。
老莫的疑惑越来越深,注视着路爵每一个细微的动作,仿佛能够看透他的内心。
再不做决定就会彻底暴露身份,到时候计划也会落空。
路爵低垂着眼,心脏跳动的频率快到让他无法呼吸。
——咚咚咚。
他缓慢的抬起胳膊,对准林烽,内心狠狠的震颤了一下,强忍住眼眶中的泪水,犹豫不决。
“来杀了我啊!操/你妈的,老子就算是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林烽突然声嘶力竭的吼了一嗓子,红着眼睛看着路爵说,“日你大爷,下辈子投胎可别让我碰到你。杀了我吧!”
——咚咚咚。
路爵定定望向林烽,用漆黑的枪口对准了他的胸膛,夺眶而出的泪水模糊了视线。
他的心就像是被人用力踩了一脚那么疼,心脏最柔软的地方,狠狠的抽搐了一下。
林烽,下辈子投胎,希望你能够一生坦荡,头顶明光,不要再碰到我,也不要在黑暗中摸索。
你那么美好的人,就适合生长在阳光底下。
你的人生才不会这么轻易就完蛋呢。
——砰。
路爵只听见一声枪响,看到林烽粲然一笑,鲜血从他嘴角蜿蜒流下。
“看到了吗,背叛我的人就是这个下场。”老莫狂笑的声音响起,从他手里夺过那把枪,对准林烽的身体一连开了十几枪。
鲜血瞬间喷溅出来,洒了一地,林烽的身体被射成了筛子,只是颤抖了几下,就完全动弹不了了。
那血是直接喷射出来的,把地上的白瓷砖都给染红了。
路爵被这幅场面刺激得完全愣住了,他的兄弟,该有多疼啊。
然后路爵通过林烽的死,取得了老莫的信任。
在210行动中顺利的拿到了一手的情报,协助前线刑警顺利捕获了那艘渔船,将老莫活捉,人赃并获。
但是老夏、欧阳、还有年纪最小的大壮,却没有那么幸运,都在和毒贩子激烈的搏斗中以身殉职了。
路爵带着一身伤,把半死不活的老莫搬到救援队的担架上时,踉跄着冲连珩行了个军礼。
“报告首长,Z国缉毒总署特种部队野狼小分队队长陆定寒,顺利完成任务。”路爵咬着牙齿,把眼泪甩在了肩膀上,“野狼小分队四名队员不幸罹难,全体阵亡。”
*
路爵坐在白筠的家里,双手搁在腿上,微低着头红着眼睛把一切讲述了给她听。
“林烽是我开枪打死的,我对不起你们。”路爵扑腾一声跪倒在白筠面前,他这双笔直的腿,以前从来没有向任何人下跪过。
白筠已经哭得泪流满面,听见这句,虚弱的摇了摇头,心脏一阵抽疼,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妈!”林煦阳立马跑过去扶住了她。
路爵艰难的叫了句:“嫂子。”
他的眼前似乎还依稀可见,林烽嘴角笑容张扬夺目,用不可一世的语气说道:“我的人生还长着呢。”
说这话的时候他也就二十岁出头,手里还紧紧握着,那两张不舍得揉皱的照片。
可怜他都已经白骨森森,白筠还在坚信他仍活在这个世界上,天天做着团圆的美梦。
路天安静的坐在路爵身旁,默不作声的握住了他的手。
路天的手心干燥温暖,可供他汲取一些力量。
即使非常微弱,但足以让路爵感到支撑。
“我送我妈去医院。”林煦阳用手背揩了揩眼泪说,“爵哥,你们先走吧。”
“我留下来帮忙吧。”路爵第一次感到有些手足无措,“要不……”
“不用了,我想一个人冷静一下,我妈她应该是被刺激到了。”林煦阳红着眼睛摇摇头,很真诚的说,“谢谢你,但我一点儿都不恨你。”
少年人的善良总是那么柔软,路爵那么多年的自责,痛苦,纠结,被他一句话治愈了大半。
林煦阳的眉眼和林烽有着七分相似,浓眉如同远山般开阔,带着一种浑然的英气:“其实,背负着一切卑微的活着,比壮烈的死去还要痛苦吧。”
林煦阳抿着唇角,眼含泪光冲路爵笑着说:“这么多年,您真的辛苦了呢。”
不辛苦。
路爵一下就被戳到了泪点,眼泪大颗大颗的砸了下来,他不愿意被孩子们看到,转过身面对着墙壁肩膀微微颤抖。
林煦阳走上前用力的抱了抱路爵,头发在他脖子里很快的蹭了两下,然后吸着鼻子说:“谢谢您让我认识了我的老爸,我为你们而骄傲。”
说完以后,他就扶着白筠,侧身走出了客厅,为路爵让出足够的空间整理情绪。
路天在他背后说了句:“很酷。”
路爵微微平复了下心情,侧过脸有些疑惑的看着路天问:“很酷?”
路天翘起唇角笑笑,露出一颗洁白的小獠牙,给比了个心说:“比个您。”
从林煦阳家里回来的时候,路爵在车上才想起来掏手机,刚刚一直开的静音,这一打开就看见好几个未接来电的显示,还全部来自同一人——江恒。
“我到你酒吧了,你赶紧来一趟。”
这条消息显示的时间是半个小时前,路爵给他回了句“我这就过去。”
路爵到酒吧一推门就看见,江恒坐在门对面的沙发,手里摇晃着高脚杯在喝红酒,大半个身子都深陷在沙发里,白皙的脸上微微泛红。
路天径直跳上专属于他的那个吧台椅,也从桌子上拿了个高脚杯,递到江恒面前,意思是也想来一杯。
路爵一下给他夺走了:“小孩喝什么酒。”
路天非常坚持,转头又从桌子上拿了个高脚杯,一脸期待的看着江恒。
“用这个。”路爵把高脚杯换成了方口玻璃杯,“这个不容易摔。”
路天冷冷的推了过去,拿着高脚杯死死不松手:“我觉得,这个比较精致。”
路爵妥协:“你随意吧。”
江恒一直没说话,低着头喝自己的酒,路爵倚着吧台站在他面前,等了很久也没见他开口。
路天倒了口红酒,小声的跟着酒吧里的音乐哼唱,黑色的指甲在桌子上有节奏的敲打着。
“Fuck me,I am a celebrity. ”
路天压根不懂这歌词什么意思,等一句唱完了,他就和上一句“fuck me en en en ……”
路爵跟江恒俩明白人齐齐看向他:“不许唱小黄歌。”
路天立马闭嘴,酷着一张脸把酒给喝完了。
还是忍不住跟着音乐节奏小声哼哼“en en en en en……”
路爵看了江恒一眼问:“有什么事吗。”
江恒把杯子放到桌子上,扫了他一眼:“是周辞跟,你说的吧。”
路爵愉快的甩锅:“我捂着耳朵不想听,他非得让我听。”
不知道为什么江恒问他话的语气,就跟家长审小孩一个样儿,干了坏事,先下个结论说“你就是被谁谁谁给带坏的”,然后再开始严肃批评。
不过路爵觉得这也算不上什么坏事儿,能不能想起来,只是一个时间问题。
“戒断性,行为,最主要就,是怕有,心瘾。”江恒认真的看着他的眼睛说,“所以,以前才瞒,着你。”
当初路爵为了戒毒,被关进禁毒所两年,出来后整个人都快废了,药物替代永远无法真正戒断,于是只好强行戒断、以及用金属探针灼烧记忆神经,如果不是江恒拦着,路爵最后差点连颅骨穿孔的方法都试了。
颅骨穿孔,顾名思义,就是从头盖骨那儿穿一个孔,能够让空气进入脑部,从而促使大脑二次发育。
他当时是真正拿出了破釜沉舟的气势,弄了个半死不活,才得以摆脱毒.品的桎梏。
“我以前就隐隐觉得自己不是一般人,果然酷到爆炸。”路爵点了根烟,故作轻松的笑了笑说,“有一件事儿我死活记不起来了,就是210青山镇缉毒案里,真的是有内线吗,林烽当时的行动为什么会被暴露。”
江恒摇摇头:“没查到,一直到后来老莫被抓了,都没能找到那内线是谁。”
路爵皱了皱眉,感觉有点可怕。
“我想去看看老夏他们,他们在烈士陵园吗?”路爵说这句话的时候,心情特别沉重。
“没在。”江恒叹了口气,“特,特勤,不能埋,那儿。怕,毒.贩打,击报复。”
之前就出现过类似的情况,一名卧底在毒.贩团伙的缉毒刑警身份暴露了,被安葬在烈士陵园,结果还没出一个星期,就被人半夜掘了坟墓,骨灰盒被砸得粉碎,他的家人也陆续遭到了一些攻击报复。
整个贩毒链上的人,包括吸毒者,都对缉毒警怀着敌意。
因为被这些缉毒警们断了财路,断人财路等于杀人父母,毒贩们反正又是烂命一条,所以豁出去了也要让自己心理平衡点。
路爵说:“这么多年有人去看过他们吗?”
“没有。”江恒摇摇头说。
一阵心酸涌上心头,路爵鼻子酸了酸。
林烽那么爱热闹的一个人,在那边没有人陪他喝酒。
他一定非常寂寞吧。
第22章
“周辞这人, 找上你肯, 定没好事儿。”江恒提起来他就皱眉,“这货,从小就, 操蛋。”
说起来江恒认识周辞的时间只比认识齐盛晚了那么几年。
周辞上学时就挺骚包, 脾气又挺难伺候,所以没几个人愿意跟他玩, 愿意跟他玩的,都是为了他那几个钱。
周辞初一时坐江恒后座,从来不听课, 醒了就暗地里伸腿勾住江恒的板凳,往后狠狠一拉, 把正在写作业的江恒吓得不轻, 于是江恒就转过头恶狠狠的瞪向周辞, 而周辞每每都会恶趣味的大笑,天天如此, 也不嫌烦。
江恒性子软, 气急了也就红着脸骂一句:“你是真, 烦人!”
周辞双手枕着头,悠哉悠哉的看着他说:“哎,你怎么这么不经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