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穷(89)
对不对?
与此同时,被顾骋以为早已经睡下的霍誉非,其实也没有睡。
或者说他醒来的有点早。
现在才凌晨四点多一点,整个雾都都深陷于黑暗,只有他的桌子前亮着一盏灯,在黑乎乎的玻璃上照出一个伏案书写着什么的影子。
虽然给霍启东的电话里威胁说要“卖掉”这些资产,其实也只是吓唬对方一下。如果他真的这么做,那么霍氏家族可能以后都会沦为整个英国社交圈的笑话。
当然霍誉非不在乎。霍启东也未必在乎,但他也不能这么做。
他享受了家族长达二十年的荫蔽,不可能做出这样有损家族利益的事。
尤其还是有人会在乎的。
比如霍璋祚。
大概会吹胡子瞪眼睛,把刚好就呆在手边的霍启东好好教训一顿吧?
这才是霍启东真正担心的。
所以在霍誉非的争取之下,这些乱七八糟对他而言暂时没有什么用处的东西,还是得到了一个依托于家族基金之下的专项账户。但是霍启东也严明,这个账户里的每一笔支出都会从当天开始计算复利,三年之后他必须全部还清。
至于还不清是什么后果,霍启东没有说,估计他一时半会也想不出什么能够实实在在威胁到小儿子的话,只好暂时省略。
但是霍誉非却不会因此不放在心上。
他笑眯眯的在视频电话里点点头:“爸爸,我承诺会按期还清的。”
之后,他就开始忙于学业。
霍誉非给自己的时间是半年,他要在这半年之内修完一年的专业课程,同时还要兼顾自己和李泽在非洲的生意。哦,应该说主要精力是放在生意上,兼顾一下学业。另外就是他当初读书的时候在英国做的一点投资,现在都可以收线了。虽然是小打小闹,但怎么说来着?再少也是肉。
不知道是他动作太大,还是周简达耳朵太灵。
不知道从哪里得知了他的事情,特意打电话过来,问他要不要帮忙。
他们从小一起长大,彼此都很熟悉,关系也很好。
所以问话的方式就变成:“听说你终于被逐出家门了?”
霍誉非刚从阿比让飞回伦敦,非常疲惫,懒得详细解释,就问他:“有没有什么更加重要的内容?我刚刚才下飞机。”
周简达本来仰头躺在沙发床上,这时一惊,立刻坐了起来:“我就是随便一说……难道是真的?”
霍誉非不以为意:“也差不多了吧,虽然没有到逐出家门的地步……但是以后我的所有的投资行为都要自己负责。”
这句话里蕴含的意思非常的严重。
周简达这下真的惊讶了,表情也严肃起来:“难道是因为你交男朋友?伯母可能严厉一点,但是伯父一向非常开明啊。这个年纪爱玩一点也并没有什么吧?再说你一向是我们里最规矩的,不至于因为这样一件小事情就剥夺你的继承权吧?”
他马上就想到了那个和霍誉非一向不合的大哥霍誉守。
但是以霍家的情况,其实两兄弟也并不存在实质上的利益冲突。周简达一时半会没弄明白是怎么回事,却也不妨碍他替好朋友义愤填膺。
霍誉非并不知道周简达短短几秒里脑补了多少,不过他还是用一句话就解释清楚了。
他说:“因为我不是玩一玩,我是认真的。”
周简达没话说了。
认真是一回事,认真到这种地步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虽然霍氏家族的继承人绝对不是一个轻松悠闲的工作。但手握巨大财富的掌控感才是真正引诱人的地方。
霍誉非真正想要的是哪一个?周简达也不知道。
所以他最后也只好说:“你开心就好。”
“所以你现在呢?”周简达最后问,他想知道自己有没有什么能够帮上忙的地方。
霍誉非说了句玩笑话:“现在就是一贫如洗,努力工作,白手起家。”
虽然只是一种夸张的说法,但也一下子点明了他真实处境。
以霍誉非前后身份的对比,说是“一贫如洗”其实也算不上惊讶。
尤其是周简达还知道他和李泽在非洲做的买卖风险有多大的时候。
李泽是为了一登龙门,而霍誉非呢?
周简达陡然都有点心酸了。
霍誉非倒没想到周简达这样的多愁善感,挂断电话之后直接就沾着枕头睡着。
而同一时间的B市,刚刚打开电影世界大门的顾骋,正站在导演身边,一边观察这些“明星”是怎么演戏的,一边记录下赵猛时不时给他的提醒。
表演的第一步,就是放得开。
这对大多数人来说都挺难的……在众目睽睽之下表演、面对镜头、面对导演演员还有其他所有人,高兴要笑得出来,难过要马上流下眼泪。顾骋却觉得还好,这些东西,他在第二场里面就做到了。当然做的不是多么好,但已经足以让屏幕后面的赵猛惊讶的抽了抽眉毛。
顾骋觉得最基础的层面,根本上考验的是一个心态问题,看你冷不冷静,能不能正确应对。
而他一向比其他人要冷静,就比其他人容易应对。那一天看到霍誉非在舞台上所受到的震动,无时无刻都在深深提醒他,关键在于把感情投入进去。于是他按照这几天在相似题材电影里总结汲取的经验,开始设想在这个剧本里他所演的角色应该是什么样子。
他在努力,也在成长。
一切都挺好的。
只除了每一天回家都只有他自己一个人。
他们还从来没有分开这么久过。
尤其是最后一门考试结束,宿舍的同学早早收拾好行李,开始接二连三的离开的时候。
暑假是整一个年度最为漫长的假期,不少本市的学生甚至一走出考场就直接坐上了家里来接的车。
顾骋他们宿舍的其他人都已经回家了,刘赟正在收拾东西准备赶往火车站。他这几天都还一再邀请顾骋来自己家玩。
刘赟回家也没带什么东西,就一点换洗衣服和几本书。他从架子上取下几本书放进双肩包里,向顾骋抱怨:“反正我每次背回家的书从来都不看,我妈还非要我背几本回去。不过感觉你这学期看了不少书?”
顾骋正一本一本把从图书馆借的书整理出来,打算一次性还掉,这时开了个玩笑:“这不是生活所迫吗?”
刘赟却不小心想多了,他是班里为数不多知道顾骋真正情况的人,这时有点自知失言。
两三下把东西塞进包里,走过去从后面一勾顾骋的脖子:“暑假真的不肯来我家啊?”
顾骋也已经把书整理好,回头道:“暑假我还有事呢……再说我……还在这边。”
“你什么?”刘赟没听清,不过马上就反应过来,“你处对象啦?”
对象?顾骋立刻点头。
刘赟笑嘻嘻拿东北话开了几句玩笑,就背着包下楼了。
这下子宿舍里空荡荡的,真的只剩下顾骋一个人。他先去换了书,回来收拾东西,又打扫了宿舍卫生,把公共用品都摆放好,才慢腾腾下楼,打算回家。
他心情不好,兴致不高。
耳朵都耷拉了下来。
小兔子已经半个多月没有见到自己心爱的向日葵了。
忍不住忧心忡忡,没有自己在身边,谁给他浇水松土捉虫呢?
这让他回家都不积极了。
尤其是他昨天发给对方的消息现在还没有回。
想到这里,在公交车上摇摇晃晃的顾骋有点艰难的掏出手机,打开收件箱又看了看,果然还是没有回。要不要他现在打一个电话过去?
在心里默默计算了一下时间的顾骋,还是没抵挡住诱惑,拨通了手机。
他心里挺紧张的,那种每一分每一秒都期待对方接通、又有点害怕对方接通的感觉。
害怕?
大概是头一次分开这么久,有一点近乡情怯吧?
顾骋胡思乱想了一会,电话里开始响起忙音。
他挂断了电话,脸色就冷冷的。
尤其是这时还有人向他搭讪:“嗨,帅哥,能不能认识一下?”
顾骋:“不能。”
他第一次有这种莫名其妙焦虑同时又很烦心的感觉。
回到家放下包的动作都重重的,洗手的时候也冷着脸。
但是在放在外面的手机忽然响起来的时候,顿时湿着手跑出去接了起来:“誉非!”
霍誉非声音好像困困的,但依旧带着笑:“宝贝,在干什么?”
不知道是不是话筒的原因,声音听起来有点小,顾骋马上把话筒更加用力的压在耳朵上,不想错过对方说的每一句话。
“刚到家。”他说,然后就问了下霍誉非在干什么,忙不忙之类。
不过这些问题都被绕开了。
霍誉非说:“宝贝想不想我?我今晚回家。”
小兔子耳朵顿时支棱了起来。
整个人都精神了。
“我等你。”
“不要啦,很晚的。”
顾骋又重复了一遍:“我等你。”
霍誉非笑笑:“好吧。”
然而顾骋一直等到天亮都没有等到对方。
第二天清晨,霍誉非推开家门,看到坐在沙发上睡着的小兔子的时候。
不由得又是心疼,又是无奈的笑了。
悄悄走过去,想要把对方抱在床上。
却对上了顾骋忽然间睁开的眼睛。
第79章 “大开眼界”
他们四目相对了几秒钟,还是霍誉非首先开口:“去床上睡吧?”
顾骋又把眼睛闭上了。
这是还没睡醒?
霍誉非心里偷偷笑了一下,一手伸进他膝弯,想要把他抱起来,这一下动作太大,顾骋彻底清醒了。
立刻挣扎着站起来,特别字正腔圆的叫了一声:“宝贝。”
霍誉非睁大了眼睛,咦,小兔子好像终于放得开一点了?
他都能猜到,顾骋恐怕在心里叫了他成千上百次“宝贝”,才会真正叫出口一次。
趁他有点发呆的时候,就被顾骋摸了摸脑袋,然后是脸,最后是耳朵。
耳朵就不是用摸的,而是用揉了。
他低低的说:“回来啦?”
霍誉非点点头:“嗯,飞到一半遇到恶劣天气,中途备降,耽误了几个小时。我以为你都睡啦,就没打电话过来。”
顾骋目光和缓的看着他:“我说要等你的……我说的话,什么时候变过?”
霍誉非一怔,随即笑了:“宝贝,你真好。”
然后他抱了抱对方:“快去睡吧。你醒来了我请你吃大餐,好不好?”
顾骋其实不怎么想睡,但是撑了一晚上,上下眼皮已经不听话了,被霍誉非哄到了床上。但是他仍旧挣扎着不肯闭上眼睛,抱着被子目光追着霍誉非的身影在屋子里来回转。
霍誉非换了衣服洗澡出来,回了几个电话,几封邮件,回过头来一看,他的小兔子眼睛都熬红了,还硬是不肯睡呢。
霍誉非心里挺乐的。
本来他也挺累的,回来仍旧强撑着先处理工作,这时候看到顾骋这个样子,心里又好笑又有点抱歉。
他想,他许诺过永远不让他的小兔子伤心难过的,但是从他们在一起开始,他就做的不怎么好。
我还说,幸好你喜欢上的人是我,因为永远不会有人对你比我更加好了,现在看起来,我好像不够合格呢,这样可不行。
霍誉非隔着被子抱了抱顾骋:“你怎么不睡觉啊?是不是要听睡前小故事?宝贝,你已经长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