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火的代价(11)

　　吸着鼻子坐在大厅，像块漂亮的望夫石。
　　最后看到李意，他忍不住问：“……安……那个安经理和阿臣一起出差了么？”
　　李意：“这倒没有，他家里有事这几天回去了……你干什么你笑什么你别得意！看看你这个样子！安经理他哪哪都比你好你知不知道？是个人都会选他！除了脸你还有什么优势吗？你以为顾总会这么肤浅吗！”
　　凌宝气心想，他就会！


第30章
　　事到如今凌宝气自己也底气不足，但知道顾清臣没和安嘉宁出差开房一条龙总归好受一些。
　　他爸就经常假借出差名义带出轨对象胡搞瞎搞，姚金枝说得信誓旦旦，弄得凌宝气也深信不疑，以往顾清臣每次出差他要不就是有事没事call他，晚上还要开视频，要不就干脆直接跟过去，不给其他人机会。
　　此一时彼一时，谁知道顾清臣现在晚上居然还会关机的。
　　不知道是跟谁学的，是不是那个小妖精？
　　凌宝气一连来了好多天，准点报道似的，像是倔脾气上来，非要等到顾清臣出现，对隐约像是来围观他指指点点的人都视而不见。
　　他就不信顾清臣看不到？
　　就不信……不信顾清臣……不被他的努力打动。
　　原先追顾清臣的时候好歹还能见到人，现在连人都看不到了，其实见到顾清臣他也不知道说什么，但……但管他那么多呢！
　　见到了再说。
　　某个前台小姐中午叫餐时，还终于鼓起勇气来问他要不要一起点。
　　凌宝气冷着张漂亮脸蛋拒绝了。
　　当然凌宝气不知道现在谣言都已经传到什么地步了，整栋大楼不止一家公司，顾清臣的事情也只有亲近的几个下属隐约知道，全都猜测这个好看的室内装饰青年是在为了谁痴情苦苦等候，从一楼猜到顶楼，各家公司的漂亮女职员都被猜了个遍，还有恶意猜测他是被哪个富婆抛弃身无分文的小狼狗。
　　然而“小狼狗”也确实在为钱操心。
　　凌宝气账户里的钱所剩不多了。
　　他和顾清臣在一起的时候也没在乎过钱，因为他都直接刷顾清臣的副卡，现在账户上都是顾清臣零零碎碎给他吃喝玩的钱。
　　虽然卡现在还在他手里，但都这种情况了，就算顾清臣没注销，凌宝气也没脸继续刷他的卡。
　　又不想回家，那就得找工作。
　　其实和顾清臣毕业于同一所学校，他的本科学历是相当拿得出手的，但问题是这么多年下来，学过的东西早已忘光，中间又全是空白期，没有工作经验，没有人脉——就算有他也拉不下脸。
　　上网搜了搜招聘，想起顾清臣曾经给他做过一份详尽又漂亮个人简历。
　　多年前的东西现在无论如何也找不到了。
　　凌宝气当时说不想工作，想去考研，顾清臣也都随他，还给他买了一大堆教材，当然最后也没有去考。
　　他活了大半辈子从来没想过有一天自己要为了钱和工作发愁，凌少爷早些年遇到过的星探和平面拍摄邀请都不知几多，可现在这些都没用了。
　　他得面对现实。
　　凌宝气这辈子最讨厌的话之一就是面对现实。
　　最后他在横跨个大半个城市的某间咖啡厅找到了一个周末兼职，不妨碍他周一到周五继续去堵顾清臣。
　　其实也算不上他找，当时凌宝气站在路边长吁短叹，隔着玻璃窗盯着蛋糕店里的小蛋糕发呆。
　　他喜欢吃的那款小蛋糕，售价128，还要排队俩小时，简直没有人性。
　　然后边上有人问他有没有兴趣来做个兼职，就在附近一家咖啡厅，换做以前凌宝气是会勃然大怒的，他哪里落魄到需要做兼职赚钱，简直是对他的侮辱，刚听到的那一刻他也确实很恼火，可他看见对方手里提着的蛋糕盒子，眼睛一下直了。
　　女店主笑着跟他说：“你要是有兴趣这个蛋糕就给你了，你要不要来？”
　　凌宝气充满警惕地看着她。
　　女店主：“按时薪算，我们店酬劳不错的。”
　　她怎么敢拿钱侮辱他！
　　凌宝气深吸了一口气，想起了自己所剩不多的钱，终于屈辱地低下了他高贵的头颅：“多、多少钱……一小时？”
　　不过没过多久，连女店主都有点后悔。
　　“小凌，你能不能收敛一下你的脾气？”
　　我收敛了！
　　他想大叫！
　　在对方冷着脸敲桌子说我点的东西怎么还没到的时候，他忍住脾气说再等一等，对方说等什么等啊我都等多久了怎么动作怎么慢你快点给我去催一催。
　　本来周末人多他就烦躁，穿着制服戴着领结勒得他呼吸不畅，再加上他已经站着端盘子端了快两小时了。
　　催个屁啊又不是不给你做！
　　凌宝气这么想，然后这么说了。
　　对方勃然大怒，说你他妈这是什么态度你再说一遍。
　　凌宝气又说了一遍，还加了句傻逼。
　　对方直接大吼说叫你店长过来这什么态度这是对客人的态度吗？他还敢骂我？信不信我马上消费者协会投诉你们。
　　女店长连忙过来道歉，说这单给你免费马上就做，转头示意凌宝气道歉。
　　他不想道歉。
　　“快点给客人道歉。”
　　凌宝气梗着脖子：“我不！”他没错！
　　女店长的眼神都冷下来了。
　　凌宝气真的不想道歉，可他已经做了一天半了，时薪每周结算，现在走人之前一天半的辛苦等于白费。
　　所有人都在看着他，他鼻子酸得受不了，眼眶都红了。
　　“……对不起。”
　　对方不满意：“大声点，你他妈没吃饭是不是？”
　　凌宝气指尖都快嵌进手心了：“对……”
　　“算了吧。”有人说，“得饶人处且饶人。”
　　“你……”对方看到来人西装革履人高马大，边上还跟了好几个人，最终挥挥手，对凌宝气说，“算了算了，你走吧。”
　　却没想到凌宝气表情呆滞，脸瞬间涨红。
　　顾清臣说完话，便和几个看起来像是他合作对象的人坐到了边上的座位。
　　女店长推了他一把：“还愣着干什么呀，去谢谢人家啊。”


第31章
　　凌宝气像个提线木偶一样同手同脚地走了两步，顾清臣的目光也移到了他的脸上。
　　只是看到顾清臣那张脸，他就觉得这些天的委屈一股脑涌上来，想扑进顾清臣的怀里诉苦，在他怀里嚎啕大哭，顾清臣一定会安慰他，摸着他的脑袋亲他，声音温柔地哄他——但那是过去了。
　　又是这么丢脸样子被顾清臣看到了，他真的好想死。
　　凌宝气转头对女店长说：“我现在能不能、能不能请假先回去……”
　　女店长不赞同地皱眉：“现在这么忙，人手都不够了。”
　　他没有办法，只好走过去，张了张嘴，声音僵硬地说：“你们……要点点什么？”
　　顾清臣似乎想说什么，但最后只是看着菜单说：“一杯拿铁，谢谢。”
　　另外几个人也都点了单，凌宝气身体僵硬地朝着厨房走。
　　“别添乱了，你真的要泡？”
　　凌宝气点头：“我泡，就泡一杯。 ”
　　他刚来第一天就试过泡咖啡，搞得一塌糊涂被赶出去做了侍应。
　　同事小哥只当他是想亲手表达感谢，但还是不由的多劝两句：“虽然那客人看起来脾气挺好，但你也别这么对人家……”
　　凌宝气异常坚持。
　　结果出乎意料，凌宝气还泡得挺熟练的，好像第一天笨手笨脚的那个不是他。
　　看着同事小哥惊讶的表情，他在心里升起了一丝丝的得意，自己在家果然没白练！
　　但随后又开始自我唾弃，咖啡泡的好这种事情到底有什么好得意的！
　　咖啡泡完到了最后一步，凌宝气卡住了。
　　“行了，这个我来吧。”
　　“不行！”
　　咖啡端到桌子上，顾清臣低头一看，自己的咖啡上正浮着一个歪歪斜斜的爱心拉花，同桌另一位也点了拿铁，拉花方方正正漂漂亮亮，只有自己的像被狗啃过。
　　凌宝气放下咖啡，抱着托盘转身就跑，好像有人在后面追他似的。
　　顾清臣大概谈了一个多小时，其他人陆陆续续走了，只有顾清臣一个人还留在那里，端着咖啡慢吞吞喝。
　　凌宝气心情复杂，想看，却又盼着他赶快走。
　　现在每分每秒他都觉得芒刺在背，不想被他继续看到自己这么丢脸的样子，又舍不得他走，差既然出完了，为什么不肯见他，他周五还在顾清臣公司大厅堵他来着！
　　没想到顾清臣先问他：“你……干了多久了。”
　　声音在嘈杂的咖啡厅里，轻得像凌宝气的幻听。
　　“没、没多久……”
　　他好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顾清臣也确实很吃惊，他认识凌宝气这么久，从来没见过他被人逼着道歉，还低头不回嘴的样子，因为太过震惊，他回过神，已经帮凌宝气解了围。
　　再一看，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凌宝气连咖啡都会泡了。
　　他和凌宝气交往十年，从来没吃过喝过任何凌宝气做的东西。
　　顾清臣心情复杂极了。
　　凌宝气咬着嘴唇：“我、我就是想体验生活……”他开始胡扯，“总呆在家里怪无聊的，夜店酒吧我又去腻了，想找点事情做……”他越说越小声，随后大起来，“反正也跟你没关系。”说完，他就后悔了。
　　他想和顾清臣有关系啊， 他想啊！
　　“呃，我……”可凌宝气甚至不知道该怎么打补丁，他说，“对不起。”
　　顾清臣都有点怀疑眼前的凌宝气到底是不是真实的。
　　他在顾清臣的记忆里有道歉过吗？没有。
　　有那一么一瞬间，顾清臣竟然能理解凌宝气为什么想要和他分手——在一起十年，凌宝气毫无改变，分手几个月，凌宝气像脱胎换骨一样。
　　他也不是没想过让凌宝气工作，觉得他生活习惯不太健康，找点事情做生活会更充实，但凌宝气不是敷衍他，就是一脸不高兴地说顾清臣是不是不想养他了。
　　和凌宝气分手的时候，他曾经觉得非常痛苦，但也清楚明白恋人留不住了，十年的感情在凌宝气眼里抵不过一个薛铭，那他一定是很喜欢他。
　　现在看来确实是非常喜欢，才会让凌宝气愿意为了对方改变。
　　凌宝气绞着制服马甲的一角，发现顾清臣的视线慢慢淡下来。
　　他鼓足了勇气说对不起，想说对不起的事情其实不止一件，但顾清臣看起来毫无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