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裁说他想复婚(70)
交代完毕,宓时晏深呼吸两口,终于鼓起勇气去看年安,入眼的是年安平静的侧脸,他一手捏着棒棒糖的糖棍,默了片刻,终于说:“好看吗?”
“……啊?”
“相亲对象,好看吗?”年安侧过头,似笑非笑。
宓时晏心跳如鼓,说话都不大利索,声音略微沙哑:“不好看。”
“是吗。”年安重新含住棒棒糖,“我刚刚路过瞥了一眼,感觉还挺好,身高腿长,侧脸也漂亮,看起来是个千金大小姐——”
“不是!”
宓时晏着急了,下意识抓住年安的胳膊。
年安默了默,低头看了眼宓时晏捏住手臂的手,恍然大悟:“啊……难道我认错了?”
宓时晏瞳孔一缩:“什么……”
“嗯……”年安手指无疑是的摩挲两下,忽而笑了,“这样啊,挺好的。”
宓时晏被他说得一头雾水,“什么挺好的……”
年安却挣开宓时晏的桎梏,就这么把手伸进座椅的缝隙,摸索一番,不多时,便在宓时晏满是困惑的目光中,用食指与中指夹出一根陈旧的喜帖。
登时,宓时晏眼中的困惑瞬间转为惊恐与无措。
年安咔擦一声,将嘴里那颗不怎么甜的手工棒棒糖咬成两半,力气有点大,尖锐的边缘在舌苔上重重划过,即刻混出了一丝腥甜的铁锈味。
他表情纹丝不变,嗓音依旧清冷,甚至还带上几分慵懒之意,长长的睫毛上下扫动,眸光晦暗,眼底却好像带着笑。
——二十来年的演技生涯不是白过的,潜意识足以控制好他表情的每一个小细节,就像严丝合缝的壁垒,所有的情绪都滴水不漏。
“时隔两年,现成的。提前恭喜你——我是第一个吗?”
第62章
安静的车厢内, 空气都随着年安最后一个字落下的瞬间, 凝固。
宓时晏清楚的看见年安手里那张喜帖上,用黑色的水笔写了两个锋锐的名字, 一个是他, 另一个却不是年安。
他觉得自己可以解释,年安却已经把喜帖放在一旁, 打开门:“那么回见。”
宓时晏几乎是猛地反应过来, 他不顾即将关紧的门, 直接扑上去把手伸出, 拽住年安,猝不及防的门夹了一下,疼的他脸都白了,有一瞬差点以为他手骨要脱臼。
年安微微皱眉:“你这是干什么?苦肉计?”
“你听我解释,这个是有原因的!!”
年安低头看了眼被抓住的手,又看了看周围, 发现有不少路人纷纷投来困惑的目光,无奈叹了口气, “先放手。”
“不放!”宓时晏生怕年安就这么一走了之,死死拽着他的手腕, 肾上腺激素喷发, 一时连手上的疼都感觉不到。
系统:「我觉得你可以听一下……」
年安:“我觉得你可以抢救一下。”
系统:……
年安声色俱厉地对宓时晏说:“放手。”
宓时晏则发挥了他骨子里固执的那股劲:“不放!”
年安:“不放我夹你手了啊。”
宓时晏誓死不放:“随你便!”
年安:“……”
系统:「你看吧。」
年安:“我觉得我应该许个愿让他涨点智商或者脑子。”
系统:「不,我觉得只是爱情使人降智, 只要碰上你, 他该傻的还是得傻。」
“……”年安暗暗吸了一口, “还是把你格式化了吧。”
系统:???
两人一人在车里,一人在车外,姿势诡异的对峙了片刻,年安眯起眼睛,众目睽睽之下,把车门打开,然后在用力合上——
车门带起的风流吹得宓时晏手心发凉,本能让他想缩回手,但到最后,还是用力拽进了年安的手腕,眼睛死死地瞪着那即将把他手腕夹成两断的车门——
“你是傻子吗?”
想象中的剧痛没有降临,只见年安站在成前,一手搭在车门上,垂着眉目,什么表情都看不出。宓时晏愣愣地看着他,头脑空白了一瞬,继而胸口万般情绪翻涌,涌上心头。
“我和唐恭早就没关系了,两年前本来是打算跟他举办……举办婚礼,但是事到临头他不见了,请帖没发出去,没有人知道这回事,这张是那时候我在车里写的。我不知道他居然在这里,我们离、离婚之后我就没有碰过这辆车——”
他试图解释自己不知道那张请帖的事,然而说者与听者总是相差甚远。
“亲手写的?”
宓时晏脸色一白。
年安眯起眼睛,继而叹了口气:“看不出来,你还挺用心的。很抱歉,打搅了你期待已久的婚礼,还为此浪费了你两年的时光。”
“不是!”宓时晏声音都转为嘶哑。
年安却说:“他挺喜欢你的。还为了你离婚,不是吗?”
宓时晏脸色煞白,“跟我无关,我……”
“你不喜欢他吗?”
宓时晏斩钉截铁地说:“不喜欢!”他目光如炬,眼眸深处只有年安一人的身影,“我只喜欢你!”
年安一愣,旋即低笑一声:“真的?”
宓时晏说:“真的!”
年安沉默片刻,才说:“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宓时一怔,下意识说:“情人节?”
年安没说话,闭了闭眼,眼底所有情绪在这一瞬统统掩下,再睁开眼时,一如过往的清亮和明镜,再次开口:“松手。”
宓时晏这次不说话了,只是抓着年安的手腕更紧了几分,用行动来表示他的决心。
本来宓时晏都做好要打持久战的准备了,没想到年安竟是一拉车门,直接坐了进来,继而砰的一声关上,拽开宓时晏的手,拉开他的衣袖看了眼,入眼的是一片刺目的青紫色,当事人却傻傻的坐在驾驶座上,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你怎么……嘶!”
年安轻轻在那被夹伤的地方捏了下,挑眉道:“现在知道疼了?”
宓时晏:“……”他眼神还是有点呆滞,仿若没想到年安居然会上车。
“看什么看,再看待会在你脑门贴条了。”年安说。
宓时晏呆呆的:“……贴什么条?”
年安眯着眼睛冲窗外努努下巴:“禁止停车,否则罚款两百块。”
他话音刚落,车窗就被人抠响,只见外头站着一位手持罚单的交警,宓时晏落下车窗,他立马道:“先生,您违章停车,请立即离开。”说罢,还递了张罚单进来。
如今平静下来,肾上腺激素分泌停止,宓时晏后知后觉感到一阵钻心的疼。当时年安关门关的极快,且力气极大,根本没想到宓时晏会在千钧一发之际直接扑过来抓他,得亏夹得是手腕,若是手指,恐怕这会得在急救室里接手指头了。
从宓时晏口袋里掏了两百块钱交完罚款,年安跟宓时晏换了位置,他开车。
眼下刚过正午不久,阳光铺洒大地,给寒冷的冬日添了份与冰箱里的灯同等分量的温暖,街上车水马龙,十字路口人头攒动,红灯三分钟绿灯三十秒,等的人心烦意乱。
“去医院?”
宓时晏摇摇头:“不去。”
年安瞥了他一眼,继而把车停在了街边,作势要下车,宓时晏手疾眼快地拉住他,神色分外紧张:“你去哪?”
年安说:“给你买药。”
宓时晏:“我没生病,买什么药?”
年安微微一笑:“脑白金。”
宓时晏:“……”
年安买了瓶跌打损伤的药水,没有回家,而是驱车到了宓时晏那栋公寓楼下,才问他:“钥匙带了吗?”
宓时晏点点头,他这一路上心都忐忑无比,总觉得年安下一秒就要把车停在路边,二话不说扭头走人,却没想到对方居然把他送回家。
还是他家。
年安停好就要下车,宓时晏却又把他拉住:“你去哪?”
年安看了眼自己被抓住的胳膊,晃了晃手中的跌打损伤药水和一小卷绷带:“车里没剪刀,不好包扎,味道大熏得也头晕——难道你要在这里包?”
等到了家门口,年安站在旁边,用眼神示意他开门的时候,他才终于反应过来,眼下是个什么情况。
窗帘被拉开,透过单向玻璃墙,明亮到刺眼的光涌入房子,年安翻箱倒柜总算在宓时晏这‘一贫如洗’的房子里翻出一把剪刀。
屋内开了暖气,有些热,沙发下面铺了一层厚厚的地毯,很软,被地暖烘的暖乎乎,年安脱了外套席地而坐,扭开药水盖子,一股有些刺鼻的味道冲进空气。
宓时晏就这么看着自己的手被年安拉着,冰凉的指尖在他伤口处细细摩挲,每一个动作都带着难以忽视的温柔,没搓一会儿,伤口便开始发热,从表皮烫进他心里去。
“年安……”
年安没抬头,只是发了个单音节以示回答。
宓时晏张了张嘴,却没后话,他垂头看着年安认真的脸庞,不知不觉,对方的头发有点长了,一直垂落到后脖子,半遮半掩的挡住了那修长的脖颈,看上去很柔软,非常想让人上手摸一把——
年安动作一顿,抬起头,眼神有些古怪:“你什么毛病?”
宓时晏才反应过来,自己的手居然已经放在了年安的头上,还顺便揉搓两把——比他想象中的还要柔软顺滑!
“行了,涂好了。今天先别动这只手,如果晚上肿了再去医院拍个片看看骨头有没有问题,就怕软组织挫伤……”
年安话还没说话,就猛地被宓时晏抱住,整个人向后仰倒在地地毯上,宓时晏把他方才嘱咐的话都抛之脑后,两手撑在他耳边,与他对视。
年安愣了愣,回过神,目光促狭:“看来是不怎么疼?”
宓时晏不回答,他眼睛里含着一层红血丝,表情看起来竟是有点可怜兮兮的模样。就这么沉默地对视半晌,宓时晏终于低下头,抱住年安,把脸埋进他肩窝。
“你以后别再这么吓唬我了。”
年安瞳孔涣散了一瞬,即刻定神,手指无意识地在地毯上抓两下:“我怎么吓唬你了?”
宓时晏委顿道:“……你让我松手。”
“你在车里我在车外,路上都是人,别人还以为我被绑架了……你说你该不该松手?”
“不该。”宓时晏毫不犹豫。
年安望着天花板没有通电的水晶吊灯,闷笑出声:“傻子。”
他们都知道彼此说的不是这个,但莫名的,还是顺着台阶下去,没有再提这件事。
躺了片刻后,年安才说:“起开。”
宓时晏一动不动。
年安用膝盖顶他:“动一动。”
宓时晏终于说话了:“……还没脱裤子,等下脱了动。”
年安:“……”
系统忍不住逼逼了句:「近墨者黑近朱者赤,好好的纯情总裁被你一手教会了开黄腔,啧啧,作孽啊。」
年安:“格式化。”
系统被戳到命脉,心不甘情不愿的遁地了。
年安没有白日笙歌的壮阔理想,把宓时晏从自己身上掀开后,掏出手机看了眼,发现时间也差不多了,便站起身,抓起方才丢在沙发尾端的外套:“我得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