痞极泰来(32)

　　正巧赶上下课，学生们脚步匆匆的赶着下一门课，医大很大，教学楼之间离得也远，所以他们经常从办公楼抄近道儿过去。面对突如其来的一群学生，李子宇皱了皱眉，人员太多，极其不利于他们的跟踪。
　　正担心着，李子宇前面的同学被挤得突然一歪，楼道里人挤人，要是那个摔了，恐怕会发生踩踏事件，李子宇下意识的一扶，连着自己都打了个踉跄。
　　李子宇这儿忙着扶人，宋熵那里也没闲着，扒拉着人群，使劲的用眼睛盯着肖赫的身影，盯着盯着，视线里就再也没了他的影子。
　　“操，跟丢了！”两人从人群里脱身的时候，肖赫早就不知道去哪儿了，宋熵忍不住的骂了一句。
　　李子宇望着肖赫的消失的方向，点了根烟，若有所思。
　　“走吧，咱们被摆了一道。”
　　“啥？”宋熵被李子宇这句话给打蒙了，一时缓不过神儿。
　　“这小子绕来绕去的，要不就是心思太重，行事谨慎。要不就是早就发现了咱们，故意带着咱们兜圈子。”李子宇两三口就抽完了一根烟，顺手把烟屁股扔进垃圾桶，然后就往停车场走。
　　董景程跟李子宇他们分开之后，去了罗克己的办公室，结果办公室锁门了，吃了个闭门羹，他想了一下，打算去实验室碰碰运气。
　　罗克己是他大学的班主任加导师，刚入学的时候，董景程仗着自己有点儿小聪明，经常逃课，乱做实验，没少挨辅导员的批评，有几次差点被记过，全是罗克己给压下来的，他心里对罗克己还是充满感激的。毕业之后，俩人没断联系，却再没见过面，算算都有六七年了。
　　董景程往实验室走的路上还能想起罗克己当年叨唠自己的那堆话，以前他经常逃实验课，基本上都是罗克己私底下给他补回来的，所以实验室也就是他们相处时间最长的地方，想着想着，他就站到了实验室的门前，推了一下门，竟然没锁，董景程心中一喜，上学的时候没管过校规校纪，现在毕业了，就更顾不上了，直接就进去了。

　　☆、第八十八章 老师，再见

　　董景程一个闪身就进来了，刚想往里走，就听见外面有人说话，犹豫了一下，还是躲进了旁边的药品间。
　　“我说没说过，你不要来学校找我，被学生看见了像什么样子。”罗克己压着嗓子说道，虽然这个实验室现在已经批下来仅供自己使用，他还是保持着警惕。
　　“哎呀，罗教授，我这也是没办法啊，咱们那儿等不及了，前一阵有条子盯着，没货，现在下面催的紧啊。”肖赫急得围着罗克己团团转，之前警察盯得紧，他们连家伙都收起来了，备货很快就卖没了。现在新的地方找好了，罗克己却不肯干了，下面好多人催着要货，林旭东让他尽快搞定罗克己，实在不行，就把人绑了，可是这个肖赫拍马屁有一套，耍狠还是欠了点儿火候，他只能一遍又一遍的找罗克己，希望能劝动他。
　　“当初我就不应该答应你们干这种事儿啊，唉！”罗克己扶案叹息。
　　“哎，这话就不对了啊，罗教授，当初咱们可是说好了的，你可不能反悔，你答应我们把纯度提升百分之五，您这刚提了百分之二就不干了可不行。”
　　“那你也得等我忙完我家里的事儿再说！”罗克己几乎是吼出这句话，当初要不是为了给罗夫人找肾源，他是无论如何也不会答应这种事情，现在罗夫人手术在即，他是真的没有心思再搞别的事情。
　　“罗教授，我说句不好听的，令夫人的手术这一天没做，肾源都有可能出什么变故，咱们啊，还是踏踏实实的把事干好了，以免出什么意外嘛不是？”肖赫眯起他的一双三角眼，似笑非笑的说道。
　　“你！你什么意思！你威胁我！”罗克己一下把眼睛睁的老大，指着肖赫激动的说道。
　　“可不是我威胁您，咱们干的都是掉头的买卖，一拖再拖的对谁都不好，您老老实实的把纯度提高百分之五，我们尽快安排做手术，这样对谁都好。”
　　“你走罢，我要做实验了。”罗克己摆摆手，示意肖赫出去，他不想再看到这幅嘴脸了，现在还能有什么办法呢，自己只有任人宰割份儿啊。
　　“好，那我不打扰您了，期待您的好消息。”肖赫笑笑，在桌子上放了一袋什么，退身而出。
　　董景程在药品间里将二人的对话听的一清二楚，他的手握成拳久久不能放下，一向敬重的老师竟然与贩毒团伙纠缠在一起，他恨不得出去狂揍那人一顿，把他打醒。可是理智告诉他不能这么做，他平复着自己的心情，趁罗克己换实验服的功夫，迅速从实验室里窜了出去。
　　出了实验室之后，董景程就在校园里闲晃着，他走过罗克己曾与自己并肩走过的石子路，他路过罗克己曾与自己吃过饭的食堂，他看见罗克己的照片还挂在优秀教授的展板上，他不能接受罗克己制毒的事情，他觉得自己一定是听错了，于是他返回实验室，想找罗克己问个清楚。
　　“老师。”董景程嘴唇不自觉的颤抖。
　　“小董，你怎么来了。”罗克己做着提纯实验，听到董景程叫他，不小心摔碎了一个烧杯。
　　“不用了，我捡吧，你别剌着手。”董景程弯腰下去捡烧杯，却被罗克己制止了。
　　董景程不顾罗克己的阻拦，背身捡起一片玻璃，放到鼻子前闻了闻，就这么一下，他心里便了然了，他将玻璃扔进垃圾桶，再一抬眼，便两眼通红。
　　“你这是怎么了？”罗克己见董景程反应不对，心生疑惑。
　　“没事儿，就是想起我们也挺久不见了，有点儿激动。”董景程大咧咧的抹了抹鼻子，让那股酸涩退去。
　　“是啊，得有六七年了，你小子，都没怎么变。”罗克己悬着的心稍微放松了点儿。
　　“是吗？您可变了不少。”董景程苦涩的说道。
　　“哦？”罗克己不由得又紧张起来。
　　“您这白头发可比以前多多了。”董景程笑着说道。
　　“可不是嘛，老了。”罗克己语气无限苦涩，面对自己最欣赏的学生，他怎么能告诉他自己已经走上了一条死路呢？
　　董景程和罗克己聊了没两句就找了个借口走了，他没有办法再若无其事的面对老罗了，走的时候，董景程在心里默默的喊了一句“老师”，他知道，以后，他便不会再叫这个称谓了。

　　☆、第八十九章 有苦衷的人最可恨

　　李子宇回家的时候屋里一片漆黑，他把灯打开才发现原来董景程站在阳台上不知道在干什么，意外的发现董景程在抽烟，刚想打趣他一番，董景程却先开了口。
　　“我有事儿问你。”见李子宇回来了，董景程把烟掐了，坐到沙发上。
　　平时看董景程嬉皮笑脸的惯了，他这么一正经倒是让李子宇有点儿不适应，而且董景程平时很少抽烟，每次看见自己抽烟都要把烟抢过去扔掉，今天竟然他在阳台上自己抽，有问题，绝对有问题。
　　董景程无力的靠在沙发上，脑袋里有很多问题，却那个也问不出，抛开李子宇会不会说，答案也未必是他能接受的。
　　“想问什么，说吧。”见董景程久久未开口，李子宇率先提问。
　　“没什么。”又是一阵沉默之后，董景程才缓缓的说了这三个字，然后转身出去了。
　　其实董景程根本不需要从李子宇这里知道什么信息，在他闻道烧杯碎片的味道的那一刻，他就已经确定罗克己正在做提纯了，他只是迫切的需要有个人，告诉自己，你判断错了，董景程漫无目的的晃了很久。
　　李子宇看董景程欲言又止的样子，以及他的反常行为，觉得他一定有什么事儿，于是在董景程出去的时候，也跟着一起出去了，默默的跟在他后面，以防他出什么事情。
　　跟了一会儿，董景程进了一家超市，出来的时候手里提了不少酒。
　　“还没跟够，要不要陪我喝点儿？”董景程突然转身，朝李子宇扬扬手里的东西。
　　李子宇有点儿挫败感，今天两次跟踪全失败了，自己专业素质有那么差吗？其实这跟专业素质没什么关系，肖赫根本就没发现有人跟着他，他跑了，完全是天时地利人和。至于被董景程发现，那更是肯定的了，李子宇怕董景程出什么事儿，离他也就几步远，任谁被跟着，也能发现。
　　董景程找了个长椅坐下，李子宇也到他身边坐下，两人各怀心事，都沉默不语。
　　“来，陪我喝点儿。”董景程打开一瓶递给李子宇，随即又给自己开了一瓶。
　　“怎么了？担心我？”董景程仿佛还是那个没有正行儿的人。
　　“想多了你。”李子宇笑笑，马上否认。
　　“李子宇，你，恨你哥吗？”董景程喝酒喝的很快，一瓶很快就进了肚儿，他又开了一瓶。
　　“嘭。”
　　“恨。”李子宇盯着那个旋转的瓶盖儿，轻轻的吐出一个字。
　　“可是他也是有苦衷的。”董景程没想到李子宇会这么说。
　　“我恨他什么都自己扛着，我恨他为我走上一条错路，如果他没有苦衷，我对他的恨或许能浅一点儿吧。”李子宇说完扬起酒瓶将里面的液体一饮而尽，这么多年，他从未向谁提及过李子丞，那就是他心里面一道永远都不会愈合的疤，不碰还好，一碰便钻心的疼，他怎么能不恨。
　　董景程仔细回味着李子宇说的话，是啊，就是因为有苦衷，所以更让人恨。
　　两人聊了很多，喝了很多，到最后两人都晃晃悠悠的，只能打车回去了。
　　第二天一早，董景程就去找了王楚，他不想把罗克己制毒的事情直接告诉李子宇，他决定还是跟王楚商量一下。
　　“呦，稀客啊。”梁然正跟王楚汇报着苏念安的情况，董景程就进来了。
　　“就你贫，没事儿就出去，我有事儿跟王楚说。”董景程毫不客气的下了逐客令。
　　“切，老子还忙着呢，有空听你在这儿扯哦。”梁然嘴上也不饶人，不过还是带上门出去了。
　　“怎么了？”王楚也没怎么见过董景程这么严肃。
　　“你知道林旭东他们制毒吗？”董景程拉过一把椅子，还没坐稳就忍不住问王楚。
　　“知道啊，怎么了？”王楚放下手中的文件，等着董景程的回答。
　　“你打算怎么办？”董景程靠在椅背上。
　　“井水不犯河水。”王楚也不知道董景程今天为什么会询问这方面的事情。
　　“你不打算管吗？”董景程没想到王楚竟是一副高高挂起的样子。
　　“在道儿上混，最忌讳的就是管闲事。”王楚继续看文件，连眼皮都没抬一下。混了这么多年，他对这些早已麻木了，不涉毒并不是为了什么人道，只是涉毒牵扯的方面太多，管理起来太过困难，所以王楚没有涉毒。至于外面传的他讨厌这东西，也只是他放出去的话罢了。
　　董景程没想到王楚会是这个态度，当初王楚找自己管理夷山，他还以为王楚对这件事厌恶至极，真的让自己高看了他一眼，现在听到这样的话，董景程不知道该作何反应，愣了半天说不出话。
　　“行了，你最近好好休息，这事儿你就别管了，到时候把自己搭进去，不值当的。”王楚不想趟这趟浑水，然后又跟董景程有一句没一句的聊了点儿别的事情便把人打发走了。

　　☆、第九十章 温柔都给了你

　　“大小姐，你这三天两头的就把我叫过来一趟，我也有一堆活儿要干的好吗？”梁然从王楚办公室出来之后接到了苏念安的电话，语气很急，所以他直奔学校。到了之后看到苏念安从栅栏缝里递过来的一张纸，他就懂了，苏念安这是让自己去跑腿买东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