装B宝典(49)
苏星没有错过贺迟任何细微的情绪变化,他乖乖地任由贺迟在他身上摆弄,边皱着眉问:“没事吧?”
一阵铃声突然响起,贺迟扔在茶几上的手机震动了起来。
“你手机......”
苏星话还没说完,贺迟跨了一步站到他面前,捂住苏星耳朵,低头吻住了他,舌头蛮横地探进他口腔里搅动,浓烈的尼古丁气味和主人一样霸道,放肆的在唇齿间蔓延开来。
苏星不喜欢烟味儿,贺迟也一般不在抽烟后吻他,这次他却异常强硬,叼住苏星的舌尖用力吸吮,像是要把自己身上的气味毫无保留地浇灌给苏星。
他的那颗虎牙在苏星下唇上刮过,苏星吃痛,短促地吸了一口气,发出细小的“嘶”声。
贺迟瞬间顿了一下,察觉到了自己的失态,懊恼地松开手,放开怀里的人。
苏星却不让他跑,踮着脚追上去,贴住他的嘴唇,舌尖在贺迟唇缝上安抚地轻舔着。
贺迟心里的躁郁被苏星一点点抚平。
“明天再录视频,可以吗?”他拿拇指摩梭着苏星的下唇,上面还有些亮晶晶的水渍。
“可以,不急。”苏星看着他,神情温和,眼睛里没有一点质疑和不满,全是坦坦荡荡、毫无保留的信任和依赖。
贺迟被苏星这样注视着,只觉得心房里有一汪温水在晃晃荡荡,再坚强的盔甲都被这汪水泡软泡化了。
“突然有点事,得去我妈那一趟。”
苏星什么也没问,只是点了点头,说:“好。”
贺迟轻叹一口气,抵着他的额头,嗓音低沉:“在家里等我,好不好?”
苏星牵住贺迟的小拇指晃了晃,然后和他十指紧扣。
“好,我哪儿也不去,就在我们家里,等你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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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爷子在城郊的一间私立医院,远离城区,清幽静僻。
这不是他第一次出事,去年由于脑出血他就进过一次医院急救,做了个脑部微创手术。他毕竟是年纪大了,二十年前妻子早早地过世,几年前唯一的女儿也走了,亲人只剩一个双腿残疾的外孙。老爷子商场沉浮一辈子,看着强硬,实际就和腐朽的枯木一样,内里早都被掏空了。
人已经暂时抢救过来了,在重症监护室里躺着,还没彻底脱离生命危险。按医生的说法是,接下来这一个星期至关重要,撑过去就平安大吉,撑不过去人就没了。
贺迟到的时候已经是傍晚,关欣欣、贺州和老爷子身边几个照顾的亲信守在病房外,贺磊在邻省有笔大交易要忙,没法回来。
贺州静静地坐在轮椅上,腿上搭着一张黑色毛毯,一只手不停地抠着另一手的手指--贺州从小就有这个习惯,开心不开心全写在脸上,心急了就爱抠手,小时候贺迟说过他好几次,他就是改不了。那场车祸之后,贺州变得像一个人工智能,脸上的每一个表情都经过大脑精密的计算调配,贺迟也再没见过他这个抠手的小动作。
几个月不见,贺州憔悴了不少,脸色苍白,头发也长了,垂下来半搭着眼睫,像一尊死气沉沉的木偶。
贺迟来了,贺州才有了点儿反应,抬眼盯着他看了一会儿。他今天极为反常,没有刻意和贺迟亲近,只是一言不发地盯着他,双眼布满血丝,眼底没有任何情绪。
其他人站在贺州身边,对贺迟视而不见。
贺迟没理会他们,径直走到关欣欣身边。
关欣欣坐在一边的长椅上,姿势有些局促,双手搭着膝盖,存在感很低。
“妈,没事吧?”贺迟半蹲着叫了她一声。
看见贺迟来了,关欣欣像是有了倚靠,抓着贺迟的手不放,张了张嘴,又警惕地看了眼人群,欲言又止地摇了摇头。
贺迟坐到她身边,关欣欣像是终于松了一口气,紧绷着的身子放松了下来,把头靠在儿子坚实的肩膀上歇息,连呼吸声都压到最低。
其实关欣欣大可不必这么小心,因为根本就没人理会坐在角落的这对母子。
没过多久,保姆推着贺州去外面吃饭,轮椅经过面前,贺迟才看见贺州的左手食指被抠破了,指甲沾上了深色的血印。
老爷子出事对贺州应该打击不小,他没了母亲,也没了腿,只有一个外公能支撑他。
贺迟和老爷子没有过什么接触,更谈不上感情,他无法对贺州感同身受,他也不关心其他人。
他拍了拍关欣欣的肩,说:“妈,你回去吧,这边有人照顾,用不着你。”
贺州进了电梯,关欣欣看着电梯门彻底合上,才拉着贺迟到了楼道,小声说:“我不能走,你爸爸不在,我要替他守着,不然别人要说他闲话的。再说小州也在,我更不能走,我要照顾他,不然你爸爸要不开心了。”
就关欣欣的身份,待在老爷子的病床前实在是尴尬。
但她一心只有她的Alpha,贺磊需要她做一个贤妻良母,她就做到让人无可挑剔。
贺迟这么多年早已经累了,他嘴唇动了动,最终没再劝关欣欣,只是说:“那我走了,我待着也没用。”
关欣欣紧攥着贺迟的手不放,低声快速说:“我问过医生了,他说老爷子已经油尽灯枯了,很可能不行了,要是他死了......”
“妈!”贺迟严厉地喝住她,抓着她的肩膀把她推到墙上,紧盯着她的眼睛,正色道,“你能不能清醒一点?你到底在想什么?”
“小迟!”关欣欣从未被儿子如此粗暴地对待,她激动着抖着声音说,“要是他死了,公司就是你爸爸的,我们母子也不用这么委屈......没了他,你也可以不用再装beta,你爸爸要是知道你是Alpha,肯定会好好栽培你,贺家以后就是你的......”
她越说越兴奋,眼里甚至冒出了泪花。
贺迟越听越心寒,他难以置信地瞪着关欣欣,出声打断她:“贺家不是你的,也不是我的,贺磊也不是你的,他是你偷来的,你现在的生活都是假的......”
“你住嘴!妈妈知道对不起你,我让你装成beta是有苦衷的,”关欣欣着急地说,“贺州只有出身比你强,其他哪点比得上你?他不过是个废人,只要老爷子去了,这些全都是你的......”
“我不要。”贺迟紧盯着她,一字一句地说,“这些那些,我他妈全不要。”
“你连妈妈也不要了?!”关欣欣在贺迟脸上重重打了一巴掌,终于抑制不住怒火,冲他低吼,“我只有你一个儿子!你连我都不要了?!”
脸颊上传来火热的刺痛感,贺迟后退两步,深吸了一口气,冷静地说:“我会带你一起走。”
“我不走!”关欣欣立刻反驳,“我不能离开你爸爸,离开他我怎么活?你也不能走!我是你妈!我生你养你,你不能走!”
“你生我养我,”贺迟牙关都在打颤,他握着拳头,艰难地说,“都是为了你那个男人......”
其实他早就明白这一点,只是一直不愿意承认。
关欣欣靠着墙,全身都在颤抖,嘴里嘀咕着:“你是我生的,除了你我还能靠谁,你不能走......”
无力感席卷了全身,贺迟精疲力竭,深深地看了关欣欣一眼,转头从楼梯离开了。
关欣欣平复了心情,从名贵的大衣口袋里掏出小镜子,把眼角的泪痕仔细擦拭干净,出了楼道,瞳孔倏地收紧,贺州竟然还在走廊上!
“小......小州,”关欣欣问,“你不是吃饭去了吗?”
“电梯故障。”贺州抬头看着她,神色平静,“阿姨抱我下楼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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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迟打了个车回公寓,将近两个小时的车程,司机怕他无聊,千方百计和他搭话。
贺迟确实累了,靠在椅背上闭着眼,司机从后视镜里瞧见这位客人年轻帅气,却一脸疲态,身上带着一些尖锐的戾气。
司机估计他是遇到了什么过不去的难题,于是识趣地闭上了嘴。
半路上,苏星给他发了条微信,转发了一个公众号消息,标题是“年度沙雕新闻合集,笑到肚子疼”。
过了几秒,他又发来一条消息。
Star:我已经看过了,真的很好笑。
贺迟还没点开这个沙雕新闻合集,眼底就浮起了笑意。苏星从不浪费时间看这些东西,小家伙为了逗他也不知道从哪里找来的这些。
贺迟把头靠在车窗上,窗外夜色浓重,还好有他的星星,笨拙又用力地爱着他。
转弯的时候司机注意到后座这位客人神情温和,看着手机嘴角带笑,刚才的一身阴郁涤荡一空。他打了转向灯,随口问了一句:“男朋友啊?”
“嗯,我男朋友。”
司机没想到刚才一直保持冷漠的人会回他的话,话匣子一打开就收不住了,用一种过来人的语气宽慰他说:“年轻人,遇见什么事儿都想开点儿,多想想那些关心你的人,还有什么大不了的!”
听着司机唠叨了一路,到了楼下,抬头看见三楼窗口的灯亮着,贺迟才觉着有了一些暖意。
打开家门,电饭煲插着电,中午打火锅没用完的骨头汤被温了起来,香气四溢。
苏星坐在沙发上看一本书,身上盖了一件小被子。
听见声音,他抬头:“回来了。”
贺迟连拖鞋都来不及换,反手带上了门,大步走到沙发前,半跪在地上,连人带被子一把抱住了苏星。
没看完的书“啪嗒”掉在了地上,苏星愣了一下,回抱住贺迟,笑着说:“喘不上气了。”
贺迟闻言把他抱得更紧,头埋在他颈窝深深吸了一口气:“好想你,分开太久了。”
“矫情,”苏星笑话他,“没几个小时。”
“够久了,”贺迟说,“外面太冷了,冷的我受不了。”
苏星见过电视上大人哄孩子,学着他们的样子,手掌轻轻在贺迟背上拍着,说:“汤热好了,吃饭,好饿。”
苏星就着中午剩下的食材炒了两个蔬菜,贺迟捧着碗,一口喝掉了一大碗热汤。
他放下碗,看着苏星。
他的小状元笼罩在暖黄的灯光下,浑身都是柔软的,他的睫毛、微微上挑的眼角、泪痣、脸颊上细小的绒毛、白皙的脖颈、形状分明的锁骨......
贺迟近乎痴迷地盯着苏星看,他有一刻甚至想要带着苏星离开,什么也不管了,离开这里。
用文艺一点的话说,叫私奔。
这个可笑的念头只在脑海里出现了短短一瞬就被打断了,苏星往他碗里放了一根玉米:“少吃点肉。”
贺迟夹起玉米咬了一口,突然说:“其实我是私生子,我妈......可能不爱我。”
话一出口,他就怔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