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雕英雄出少年(24)

　　金城不在店里，估计在工作区。
店里只有曹叔和一位中年女顾客在沙发上聊天，两人拿着一个皮包聊得特别投入。
　　游牧和游若语进来，曹叔只对两人比了一个“请便”的手势。
　　游若语酷爱店内整面墙的皮具工艺品，游牧则坐到了会客区一角的沙发上玩手机。
　　刚坐下没多久，忽然听见二师兄刘力的声音。刘力声音算比较有特色，长相挺男人，声音却有点尖锐，估计大喊大叫起来会比较接近女声。
　　“愿赌服输，快去买！总共十一份，师父喝咖啡其余不要。”刘力推着学徒小袁从工作区出来，一直把人推出店门。
　　小袁抓着玻璃门不松手：“让我拿钱包，没钱啊！”
　　曹叔远远地呵斥一声：“不要闹。”
　　刘力压低声说：“现在谁付款用钱包，甭给我瞎扯淡，滚粗！”说完直接把小袁推了出去。
　　小袁踉跄着倒退出去，撞到了路人，连声说“对不起对不起”。
　　刘力见自己差点闯祸捂着脸往会客区躲了一下，一侧身刚好对上游牧看傻逼一样的眼神。
　　刘力凶神恶煞地对着游牧：“你瞅啥！”
　　游牧赏了他一个轻蔑的扫视：“呵，原来二师兄是东北的猪啊。”
　　刘力刚要骂人，曹叔比他先开了口：“安静！”
　　刘力拿手指隔空点着游牧，游若语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他身后。
　　游若语诧异：“嗯？季晴和她爸？”
　　游牧先看游若语又看游若语看着的方向，游若语说的正是小袁刚才撞到的人。不是一个，是俩。
　　只是在撞到的同时，小袁认出了其中一个是熟人，此时正在和熟人季晴攀谈。
而另一个人的确是游若语所说的季晴的爸爸周学正。
　　周学正已经向路边停着的一辆车走去，他身旁还跟着两个品牌店的服务员，每个服务员手中都拎着四个袋子。
　　“嚯！小袁行啊，这妹子够带劲儿啊！”刘力摸着下巴，一脸艳羡。
　　小袁站在季晴对面一直处于脸红状态，而且还时不时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抓抓胳膊。与他相比，他对面的季晴简直是个交际典范——她带着遮住了半张脸的大墨镜，一身略显鲜艳的连衣裙，长发拢到一边，艳丽又不失雅致，表情恰到好处，仪态落落大方。
　　“小袁个怂货。”刘力骂了一句，他转头看游牧，“那姑娘你认识。”
　　游牧没搭理刘力，游若语及时止住尴尬，说：“附中的校花，很美吧？”
　　刘力抬眼皮看游若语，他自动地把跟着这小子来的所有人都看作一类人，所以看向游若语的眼神带着敌意和攻击，看完第一眼刚撂下眼皮，所有动作忽地一怔，然后缓缓地撩起眼皮仔仔细细地打量起游若语。
　　“你，比她，”刘力艰难地找一个形容词，“强多了。”他差点说美多了。
　　不过这话听的游牧表情一抽。
店外季晴往店里看了看，也只是敷衍地看了一眼，所以根本没看见被刘力遮挡了一半的游牧和游若语。
　　从游牧他们几个人的角度看，小袁似乎在邀请季晴去对面吃港式茶点，而季晴不出意外地拒绝了，然后朝着周学正的那辆车去了。
　　游牧一直外头看着路边车子开走，他问游若语：“你确定那是季晴的爸爸？”
　　“有什么不确定的，”游若语说，“我都见过他两回了。你看我没说错吧，她爸就是很宠她陪她逛街还得牵着手，我爸就从来没陪我逛过街……”
　　游牧没接游若语的话，他的思绪已经和另一件事对接上了。
　　手机搜索界面上是东狮集团公司的首页，游牧点开东狮最近有关周学正的新闻。
　　几秒后手机上加载出来的周学正和刚刚从店外走过的季晴的爸爸有百分之七、八十的相似度。
　　昨天游若语也说过季晴的爸爸姓周，不姓季。
　　巧的是季晴还有一个和周之庭相貌五分相似的哥哥……
　　“想什么呢？”
　　嘴唇被什么东西碰到以及思绪被突然打断，游牧有些恼火地转头瞪了过去。
　　对上金城眼睛的同时，他叹了口气，心想，瞎捣什么乱！
　　他又看了看递到嘴边儿的吸管，张嘴咬住然后从金城手里把奶茶拿了过去。
　游若语和刘力以及请客的小袁此时都坐在不远处的桌边吃着喝着。
　　金城又递给游牧一块巧克力曲奇。
　　“有点困了，”游牧随便找了个理由，“忙完了吗？”
　　金城刚要开口，小袁拿着一杯咖啡和一盒小饼干凑了过来，他好像非常怕金城，一靠近金城就有点畏缩。
　　“师，师父，给，”小袁把东西递向金城，金城接了没说什么，他又磕巴道：“师父，作废了的包我能……”
　　“不行，店里不留废品，”金城声音毫无感情，目光落在窗外同样冰冰冷冷的，“一旦被当作正品转售或被同行恶意炒作，挽回都难。”
　　小袁连忙摆手:“我不送人……”
　　金城转头看小袁，表情严肃语气不容置喙道：“我说了不行。”
　　小袁抿了抿唇，又艰难地勾了勾嘴角，最后发现拯救不了自己的表情干脆一丧到底地“哦”了一声转身要走。
　　“等等。”游牧大喘一口气，他发现他被刚刚的金城吓到了，吓得下意识屏住了呼吸。
　　小袁扭头看游牧，愣愣地“嗯”了一声。
　　“你认识季晴？”游牧问。
　　“嗯。”小袁忽然笑了一下，那是一个有些羞涩却十分快乐的笑。笑完还偷看了一眼金城，赶紧把自己的笑藏了起来。
　　“你是附中的？”
　　“不是，我没上过高中，我初中毕业就不上了，我们是……”小袁语速很快，他不在意被人觉得他学历低，但说到季晴他还是有顾虑的。
　　“嗯？”游牧看了小袁好几秒见他不说，于是十分机智地看向金城。
　　金城刚把目光从窗外收回放到游牧侧脸上，结果游牧突然转头，导致四目猝不及防地相对，他眼珠不受控制地晃了晃，晚一秒才领悟到游牧这个眼神的意思，然后抬头盯住小袁。
　　小袁被师父瞅得一哆嗦，磕巴道：“她，我们是一个福利院的。”
抱歉，短小有罪，回头一定补更。
      第24章 第 24 章
小袁以为附中只有高中部，所以才会说“我没上过高中”？
　　另一方面小袁表示自己初中毕业就不上学了，并且没说两人曾是初中同学，想到两人之前的关系继而欲言又止。
　　所以小袁的初中和季晴的初中并不在同一所学校？
　　这也不是很难理解，初中不在同一所学校或许跟他们被领养的家庭有关系，家庭户籍所在地决定了所就读的学校。而高中就要看中考成绩了。
　　小袁走了，游牧盯着他的背影发了会儿怔。
　　“他们被领养后……应该挺好吧。”游牧声音尽量放轻了说。
　　他不是很能理解孤儿的心理以及成长过程中的坎坷，只能凭有限的想象力去猜测。
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诱使他总是下意识地认为福利院的孩子是脆弱的、敏感的，是需要保护的。
所以小袁转身时他马上就后悔不该追问下去，这种陡然升起的内疚甚至压过了他得知在家中如此得宠的季晴曾是孤儿的事实。
　　“……嗯，”金城过了好一会儿才应了一声，“小袁是这儿的老板助养的小孩儿，不上学后就来当学徒了。”
　　“啊？！”游牧一脸惊讶，“这个店的老板？”
　　游若语跟他说过“金”字招牌的皮具高定店是一家老店，那老板是不是也很老了？
老不老不知道，不过能确定是个壕。
而且能把只接受过九年义务教育的小袁叫来当学徒，想必是个不错的老板。这么一想他的内疚又少了点，但反过来再想想，有钱人家事都贼多，宅斗什么的最烧脑，以小袁那个被金城盯一眼就能吓哆嗦吓磕巴的性格，能活过第一集么？
　　诶？金城……“金”字招牌……
　　金城被游牧盯了好几秒，见他呆呆地发愣，于是抬手在他脑门上弹了一下，“走吗？脑内又开始开挖掘机了？”
　　游牧斜他一眼，心说，你可真会夸人，说我脑袋里有坑就直说呗。
　　不过他脑袋里还真的不止一台挖掘机，而且已经挖了很久了。
　　很多时候他也觉得他想多了，坑挖的太深了，有种深陷自己脑洞内跳不出来的焦躁感。
　　但就是止不住地想，止不住地想深挖。
　　特别是突然有一天得知的某一条信息始料未及地把脑内一个坑给填平了，那种即惊慌又兴奋的感觉让他根本停不下来。
　　千里马小四载着三人回公园里，刚下车就嗅到了飘到院外的酱香。
　　游牧和游若语同时惊叫：“炸酱面！”
　　然后金城就看见，痴痴呆呆一路都不说话的游牧突然吱哇乱叫地跑进了屋——吱哇乱叫的另一半原因是游牧一夸进院就踩了小窝一脚，所以吱哇乱叫里有一半的叫声是小窝的抗议和惨叫。
　　而原本因为擦伤走路有点瘸的游若语更是健步如飞，紧追游牧身后跑进了屋。
　　接着屋里响起了奶奶的埋怨和溺爱的呵斥。
“先洗手！偷吃拌料像什么样！哎呀再等一会儿啊祖宗！都给我出去！”
　　伴随着游奶奶最后一声吼，游牧从屋里跑了出来，对还靠在小四身上半眯着眼晒太阳的金城喊：“哥！午饭炸酱面！炒鸡好吃！我们在葡萄架下面吃！等我哦~”
　　看见的，听见的，都是一个家庭该有的热热闹闹的生活氛围。
　　金城特别喜欢这种氛围——唠唠叨叨的老人，跑进跑出的小孩儿，跟前跟后的小狗，一直穿插其中的电视机和收音机的声音。
以及阳光下硕果累累的菜园、争奇斗艳的花园，还有那个总在摇晃的秋千架和冬枯夏荣的葡萄藤。
　　游奶奶做的炸酱面菜码很地道，酱料更是没的说，金城从没吃过这么好吃的炸酱面。
　　两人坐在葡萄架下，小桌上摆着六种菜码，一种炸酱，青菜的清爽味儿，炸酱的浓香味儿，以及手擀面淡淡的味道儿争着往鼻孔里钻。
　　游牧吃炸酱面吃得陶醉到一塌糊涂，嗓子眼里发出呼噜呼噜的小动静，嘴角积了酱汁，额头鼻尖甚至头发根上都能看见汗珠聚集。
　　金城扯了纸巾递给他：“擦擦。”
　　“嗯，”游牧接过来胡乱擦了两下，“我奶奶做炸酱面非得自己擀面条，嫌弃外面买的机器切面吃起来味道怪，擀面又嫌累，所以一年也做不了两回，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