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可安可(29)
“有区别么?”殷海莉秀目一瞪,也拔高了音量,“我不是反对你谈恋爱,但你至少找个圈里人或者能帮助你事业的人,这个涂诚除了长得帅,还有什么?”
汪司年认真回答:“圈里人都太脏了,为了一点名利就舍尊严于不顾,我不想再过这样的日子。”
殷海莉冷笑一声:“不想再过这样的日子,难道你不想回去唱歌吗?”
汪司年明显一怔,面色几多变幻,没再说话。
殷海莉看出汪司年有些动摇,因势利导,顺着这话说下去:“我以前不让你再唱歌,怕赔钱,更怕把你好容易积攒起来的人气一下又挥霍了,但你既然心心念念还想唱,我就不再拦你了。公司打算给你做一张专辑,这也将是你的个人首张专辑。”
汪司年早摸透了殷海莉的好恶脾性,对方的意思就是下了最后通牒,要他听话,以爱情换重回舞台的权利。
汪司年回头又看一眼涂诚,像是做了个极难取舍的决定。他鼻腔一酸,哽咽着说:“姐姐,对不住,我想唱歌,但我更喜欢诚哥……我……”
话还没说完,眼泪就哗然而下:“不能重新唱歌,还得被封杀……你个臭鸡蛋、烂橙子,我真的为你牺牲大发了……”
汪司年全然不顾形象,放声大哭,哭得殷海莉一头雾水:“谁说要封杀你了?!”
汪司年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一抽一抽地回话:“我……我看你眼角眉梢透着杀气,肯定……肯定就是这个意思……”
“你拍个武打片拍魔障了吧,哪儿来的杀气?”殷海莉几乎对天翻了个白眼:要不是这小子皮囊出众,她早削他了!都快气得维持不住自己的女王风范,殷海莉轻一跺脚,“你倒是把话听完整了再入戏!”
那些狗血偶像剧里明明都是这么演的,总有心怀不轨的配角在男女主感情升温时横插一杠,暗生波澜,行那棒打鸳鸯的龌龊事情。汪司年还没回过神来,眼巴巴地问:“不跟涂诚分手也能出专辑吗?”
殷海莉摇摇头,说:“我没打算棒打鸳鸯,就是想提醒你,现在你的身份还是柳粟的男朋友,平时人前注意点影响,明知道狗仔盯着你,就别给他们添素材了,我不是每次都能找借口替你把那些‘亲密’照片遮掩过去。还有,更不要头脑一热就公开出柜,咱国家还没那么开放,一旦公开你必然会失去很多机会,以后大荧幕就别想再上了。”
“你这意思是……”汪司年的演技侉得不行,琢磨过来对方的意思后立马雨收云散,笑得跟朵花儿似的,“你这意思是,公司不禁止我跟涂诚谈恋爱?”
“不禁止,也不支持。”殷海莉轻轻叹口气,实是拿自己这个想一出是一出的“弟弟”没法子,“Gino都跟我说了,他那么喜欢你,为你离得婚,却没想到你已经move on了……”
汪司年这会儿压根就听不见Gino这个名字,他豁然抬眸看见,他的诚哥结束与领导的谈话,正一步步朝他走过来。
两人目光交汇,涂诚冲忐忐忑忑的汪司年微微一笑。这一笑就驱散了汪司年心里最后那点担忧与惑,反正衬得周遭一切都黯淡无光,独他最为亮堂。
第二十九章 祸起(二)
以前回家,汪司年不用担心被人认出。毕竟天玺豪园出入都有警卫,偌大的地方看不见几个活人,只有假山流水,草木森森。但涂诚的住处就大不一样了,人口密集的老公房住宅区,房子挨着房子,左邻右里都是熟人,一见面必要拉扯着寒暄半天。
小区里早没有了停车位,涂诚通常把车停在小区附近的露天停车场里。汪司年下车跟他回家,戴着墨镜与口罩,还戴起卫衣的帽子,一路都像做贼一样,生怕被别人认出来。
刚进小区正门,一位浓妆艳抹的老阿姨就攀了上来,老远就冲涂诚喊:“涂警官,侬回来啦!老阵子没看到你啦!”
涂诚对邻居都挺客气,停下脚步,点了点头:“出差,公务。”
小区里的人都知道涂诚是警察,大小事情都会找他帮忙,他也一概来者不拒。这位老阿姨就曾请涂诚扛过大米搬过水桶修过热水器,对他印象极好,一心就想把自己的侄女推销给这位踏实又英俊的警官先生。
老阿姨看了一眼全副武装的汪司年,咋呼道:“这么热的天,侬这样不怕中暑哒?”
说着就热情地伸出手来,想把汪司年的口罩给扯下来。汪司年怕被认出来,往涂诚背后躲了躲。涂诚反应快,随口就说:“他起疹子,会传染,不能晒太阳。”
老阿姨一听“传染”二字立马变了脸色,把伸向汪司年的手又收了回去,还在身上使劲擦了擦。
两人简单攀谈两句,老阿姨见涂诚想走,忙拦着不让。她掏出手机翻了张照片,非往涂诚眼皮子底下放:“这就是我上次跟侬讲过的,我的小侄女珺珺,卖相灵光伐啦?跟侬老登对的!”
涂诚还没回话,汪司年就从涂诚背后探出头来,冲手机上的照片撇了一眼。照片上的女孩二十郎当岁,杏眼圆脸薄有姿色,搁影视圈里是路人,搁路人里倒也算小美女一枚。但汪司年看不顺眼,嘴一撇:“歪鼻龅牙斗鸡眼,美颜十级还比煤球黑,真丑。”
老阿姨似乎听见了,非常生气:“侬个小歪头胡说什么?”
涂诚回头瞪了汪司年一眼,打起圆场:“他刚失恋,见不得漂亮女孩子。”
老阿姨比自己挨夸还高兴,得意地一挑眉:“就是呀,阿拉珺珺绝对漂亮的,上次伊在小区里看见侬,对侬也老有意思的。涂警官侬要珍惜哦,过了这个村就没有这个店咯,赶紧加伊一下微信呀!”
什么“老登对”,什么“有意思”,汪司年听得胃里醋海翻腾,又阴阳怪气地插嘴:“加你妹啊加,母蛤蟆想吃公天鹅肉,这么盆子大一张脸,要是不要。”
趁老阿姨幡然动怒之前,涂诚冲人微一欠身,赶紧把口无遮拦的汪司年给拽走了。
汪司年是被搡着走的,千不甘万不愿,一进家门就冲涂诚开了火炮:“你到底是不是弯的?你干嘛盯着那姑娘的照片两眼发直!”
涂诚扶额,摇了摇头,都说秀才就怕遇到兵,哪知道当兵的还怕遇到比自己更胡搅蛮缠的。他轻叹口气,执起汪司年的手放在自己心口上,认真保证:“弯的。”
涂诚胸肌雄壮,汪司年触色起意,一摸到这样的好肉体立马脸红腿软,说话都结巴了:“我就随便……随便问问……你、你也犯不上跟我作保证……”
涂诚住两居室,虽不大但非常干净。屋里东西不多,收拾得有条有理,一点不像一个单身男人居住的地方。汪司年做足心理建设,没想到眼前所见比想象中还好出不少。他乐颠颠地参观自己未来的住所,然而不到一分钟,就里里外外全看遍了。
跟公主下嫁平民似的,涂诚显然对此很内疚,皱着眉说:“对不起,房子太小了。”
外人都认为汪司年乖戾又势利,却不知他是实打实的性情中人,对不喜欢的人,金山银山捧到跟前他都不看一眼,但对喜欢的人,即使吃糠咽菜也毫不介意。他上前搂住涂诚的脖子,含着一抹柔情的笑:“房子是小了点,但住哪儿不是住,只要你有一口馒头肯匀我半口,不饿着我就行了。”
涂诚其实对吃没讲究,家中常备牛奶鸡蛋白面包,上班就吃食堂。汪司年却不乐意这么亏待自己,为了上T台他已经饿得够久的了,趁现在电影停拍,很想把前阵子饿掉的那些斤两再补回来。
涂诚提议点外卖,但汪司年不让,同居后的第一餐,就算没有烛光晚餐,也不能这么胡来将就。
汪司年打开一个APP,叫了刀鱼、牛肋排、海鲜与一些常见蔬菜。等这些菜送到之后,他就撸起袖子进了厨房,站在锃亮的灶台前,回眸冲涂诚甜甜一笑:“大明星亲自下厨,你有口福了。”
涂诚本想帮着打打下手,没想到却被对方连推带搡地轰出了厨房。汪司年将涂诚摁坐在沙发上,附在他耳边撒娇说:“现在由我来把你喂饱,晚上就轮到你来卖力气。”
往厨房方向瞥一眼,涂诚相当吃惊,原以为大明星十指不沾阳春水,没想到却是川鲁淮扬样样精通。汪司年刀功一流,炒功熟练,还没下锅的生食搭配得营养均衡色彩鲜艳,已经出锅的炒菜连摆盘都很漂亮。
两人同桌一起用餐,汪司年幺蛾子甚多,一会儿要作餐前祷告,一会儿又要与涂诚喝交杯酒。
涂诚诧异地问:“你信教?”
汪司年装模作样地闭眼祷告,听见涂诚问话就很调皮地睁了一只眼睛:“不信,以前不信。但自打遇上你,我忽然意识到自己否极泰来,所有天上的神仙菩萨都该好好谢一谢。”
这话说得傻气十足又十分暖心,涂诚便也微微一笑,跟着闭眼合掌地祷告起来。
一起吃完晚餐,汪司年似又生了个主意,他两眼提溜一转,附在涂诚耳边轻轻笑说:“还有最后一道菜——饭后甜点,就是咱们得换个地方享用。”
说完拉着涂诚的手就往卧室里走,边走还边回头冲他眨眼放电,魅惑微笑。
这是刚吃饱就要“运动”的意思,涂诚今天刚挨了领导训斥,确实意识到自己犯了错误,所作所为有损公安形象。所以破案之前,他只能与汪司年当室友,没打算再在床上与他深入切磋交流。如此一想,涂诚尴尬地拒绝着:“司年……我……我不可以……”
这回学聪明了,男人不说不行,说不可以。
汪司年猴急火燎,手上带着力道,一个劲地把涂诚往卧室里推,嘴里还不住娇声吟喘:“你得慢慢地品、细细地尝,才能享受这道甜点的味道……”
生怕再犯错误,涂诚跟触电似的僵立在门口,一把拽住汪司年:“司年,我要跟你谈谈。”
“干嘛这么吓人?吃个甜品而已嘛。”见涂诚沉下脸来,汪司年也吓了一跳,忙从衣兜里摸出两只超市里买的鸡蛋布丁,疑问地问,“我就想跟你躺在床上吃个布丁,你以为是什么?”
涂诚明显一愣,一下憋红了耳根子:“我……”
汪司年想了想,差点没乐出声来:“你该不会以为这饭后甜品是……我?”
涂诚深喘了口气,自嘲地摇了摇头,自己真是着了这小妖精的道了,不该想的尽瞎想。
“你要以为甜品是我,那简单,就吃我呗!”汪司年笑得更开怀了,扔掉手里两个布丁,动手去扯涂诚的裤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