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瑰美人(92)
不等路易有所反应,或许他已经彻底开始颤抖了。
一个骄傲的人被摧毁了骄傲的根本,他将失去他最重要的一切。
宫丞不再理会,只低头对郁南道:“还要找什么书吗?”
郁南也没再去看路易,摇摇头:“没有了,我都找到了。”
宫丞便说:“那我们走。”
路易忽然在背后开口:“你们不合适。不仅是年龄、身份、地位都不合适!他比你小那么多,总有一天你们也会分开,到了那时候只会比我们当初更不堪!”
宫丞顿住脚步:“与你无关。”
说完,他牵着郁南的手,两人穿过了几排书架。
四周静悄悄的,他们刚才要是再说下去,管理员就要来撵人了。图书馆的确不是什么打击报复前男友的好地方,自然也不是适合现恩爱的地方。
他们收拾了东西,先走出了图书馆。
方才在里面时,看得出郁南有许多话想问。
宫丞先捏了下他的手掌赞赏道:“你刚才做得很好,以后也要对我有信心。”
郁南低着头,竟然又什么都不问了。
宫丞顿了顿,想起了上次在宫家大宅之后所发生的事,笑意尽收:“南南……我不知道会在这里遇到这样的事。”
郁南反握住他的手,说:“我们回去吧。”
*
好好的一场图书馆约会,变成了这样,其实两人都有些不得劲,尤其是宫丞。
天高海阔,偏偏在这里遇见了郁南心里的那根刺,在两人刚试着复合没几天的时候,那根刺就出现了。
偏偏郁南什么都不说,回去的路上还去面包店买了些面包。
他挑的面包也不适合他吃,还是宫丞比较了解他的肠胃,重新选了一遍才往回走。
回到温暖的公寓里,宫丞去泡了两杯茶,将其中一杯递给郁南:“你有什么想问我?”
郁南坐在沙发上,他接过茶杯暖在掌心,这才开口:“你觉得我们会分开吗?”
他抬起头,眼睛里有迷茫,“因为我比你小那么多,所以就算我们这次成功的在一起了,你还是觉得我们会分开吗?”
刚才路易最后说的那句话,宫丞并没有正面回答,而是说了一句“与你无关”。
那是不是说明,其实宫丞对他并没有信心,也觉得他们以后可能会分开。
宫丞则对这个问题有些意外。
他以为郁南会追问路易的事,或者追问树与天承的事,却没想到郁南关心的竟然是这个。
宫丞斟词酌句,却被郁南打断他思考,又问了一遍:“是不是?你不要说好听的话来糊弄我,你直接回答,你是不是那么想过?”
宫丞有很好的谈话技巧,郁南已经领教过了。
作为一个成功的商人,这几乎是宫丞与生俱来的天赋。
可是对于郁南来说,他需要得到最真实的反馈。
宫丞将茶杯放在茶几上,顿了顿:“是。”
郁南一下子眼圈就红了,口中本来甜蜜的蜂蜜茶也变得索然无味,甚至有些苦涩。
他的眼泪掉了出来,一时间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要试着和这个人和好,当初又是为什么要追出那条小巷子。
又一次,他上了宫丞的当,对方甚至没抱着同样的心态在与他交往。
宫丞在他身前蹲下,拭去眼泪:“我的确那么想过,想过不代表我们会走到那一步。你没有必要为还没有发生的事伤心。”
郁南自己把眼泪擦了,瞪着他道:“我才没有伤心!干脆不要在一起好了,反正都有可能会分开,为什么要浪费时间?”
他真的不想因为这些事再流一滴眼泪了。
想要谈个恋爱真的好累,人为什么一定要因为这些事情患得患失?!
宫丞正色道:“你不要说这种话。”
郁南不想再看他:“你走吧。”
宫丞捏着他下巴将他转过来:“南南。”
郁南勉强把眼泪逼了回去,咬了下嘴唇,硬着心肠道:“距离这里不远的地方有一家酒店,是用你的名义订的。你来的第一天我哥哥就知道了,他不准我靠近你,叫你去那里住。”
“严思危?”宫丞冷着脸,他和严思危肯定是天生八字不合。
郁南点头:“嗯,你走吧。你去那里住,今天我不想看见你了。”
“南南。”宫丞怎么会愿意走,“看着我,你不是这么想的。”
郁南再次别开脸:“你走。”
这两个字说得很重了。
几天来屋内逐渐温馨的氛围一下子降到了谷底。
两人又陷入了僵硬的对峙里,郁南想,路易说得没错,他们果然不合适,他们早晚还有一天是要分开的。试问,观念不同的两人即使再相爱又怎么能走到最后呢?
宫丞等了许久,郁南都没有再和他说一句话。
桌子上的茶都已经凉了。
男人站起来,郁南听见他往玄关走,应该是拿了外套,接下来便是关门的声音。
现在是深夜十一点。
宫丞的保镖在附近,郁南早就看见了,他不觉得宫丞会没有办法找到住的地方,也不觉得宫丞会有危险,他只是太难过了。
他要求的东西一直都是爱情里的唯一与永远,这两样完全没有可以模糊的中间地带,要得干脆利落、明明白白,宫丞为什么还不懂?
这样也好。
他们还算不上真的开始,算及时止损。
这一年多没有宫丞,他不是一样的好好生活了吗?
就当宫丞从来没有等过他好了。
郁南在沙发上坐了很久,直到墙上的挂钟指向十二点。
“咚”的一声,敲响了。
于此同时,门铃也被按响,宫丞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南南。”
郁南吓了一跳。
他走到玄关,凌晨的外面那么冷,积雪未化,他从猫眼看见宫丞竟然没有走,而是一直等在门外。
“你疯了?”郁南气呼呼地打开门。
宫丞即使年轻的时候,也没干过这种幼稚的事。
他想他可能真的是疯了,清了清嗓子道:“刚才你不是说今天不想看见我了,现在已经是第二天,可不可以见我了,嗯?”
郁南:“……我不是你说的那个意思!”
宫丞背在后面的手转过来,掌心托着一个纸杯蛋糕,上面插了一根蜡烛:“生日快乐。”
郁南愣住了。
那个纸杯蛋糕哪里来的?啊,对了,是方才是面包店买的吗?
不对,重点难道不是他的生日?
过了十二点,就是当地时间三月十日了。
宫丞不提醒,他不会想起来这件事。
男人的脸在烛火中很温柔,嗓音也好听极了:“F国的时间比国内快,所以我是今年世界上第一个祝你生日快乐的人。”
郁南心咚咚地跳了起来。
他不知道说什么好,一瞬间就明白了宫丞为什么待在这里不走。
而宫丞催促他:“宝贝,快许个愿,蜡烛要烧完了。”
郁南勉强完成了这个仪式,吹灭了蜡烛。
隔着一步之遥,他都能感觉到宫丞身上快被冻僵的寒意,便生硬地开口:“你……要不要进来,冷死了我不负责的。”
宫丞却说:“不了。”
郁南惊讶,被这个拒绝弄得脸上火辣辣的。
宫丞亲昵地摩挲他的脸:“我凌晨两点的飞机,那边有个重要的会议,我不得不走,本就打算陪你过了生日就走的,不然你赶也赶不走我。”
郁南看见了等在公寓外面的那辆车,路灯下,站着一位司机。
他忽然就心中一痛,说不上来为什么,是因为要分离吗?
这几天日子过得太悠闲,他差点就忘了宫丞那种身份的人,怎么可能临时安排出这么多的时间,从订机票到来F国,只能说明对方是在不顾一切地迁就自己。应该是延迟地不能再延迟了,才会选择坐红眼航班回国去。
“南南。”宫丞道,“我爱你,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你一辈子不要离开我。”
这个时候,郁南忽然明白了宫丞在怕什么。
在M国时狠狠砸上墙上那一拳,那皮开肉绽的手背,都是宫丞对他的隐忍。年纪,是宫丞最害怕的东西,因为差距了十八岁,他的余生很长,宫丞不知道他有遇见什么人的可能。
在宫丞心中,他已经有过这种可能了。
“我……”郁南像被什么掐住了喉咙。
司机站在那里,是种无声的催促。
“礼物在你床头。”宫丞在他额头亲了下。
郁南抬头,这一刻,连日来思考的东西他好像已经有答案了。
这一次他没有冲动,想得很清楚:他爱宫丞,他不仅想和宫丞试一试,他确信他愿意和宫丞在一起。
“我走了,好好吃饭,好好休息。等你下次放假了我再过来,希望到时候我们已经渡过试一试的阶段。”宫丞温柔地说,“我想要你。”
作者有话要说:正文快要完结了。
甜甜的番外预定吗。
配角会在番外提到(严思尼的下场等)
第七十七章 不喜欢吗
凌晨,车子消失在了街道尽头。
郁南在门口站了一会儿, 浑身冰凉, 心里一阵空荡荡的, 像是缺失了什么。
他进了屋关好门,屋子内的一片安静提醒着他宫丞已经走了, 只留下喝过的茶杯和桌上那份二人一起完成的笔记还残留着宫丞的气息。
宫丞走得很匆忙, 郁南完全没有做好心理准备。
宫丞本来是有机会和他好好告别的。
郁南失落地把那个纸杯蛋糕吃了。
一个人在空荡荡的房子里刷牙洗澡后,他把自己甩到大床上, 在想宫丞到机场了没有,想象对方挺拔的背影如何登上那趟班机。
宫丞有比他更多的身不由己,这是成功必须付出的代价。
枕头下面垫着什么东西。
郁南拖出来一看,是一个牛皮纸袋。上面贴着一个蝴蝶结, 一个爱心状的小卡片。
卡片上写着:祝我的宝贝永远保持天真。
这句话其实很拗口的, 郁南打开那个纸袋,看到里面的东西时却立刻懂了宫丞的意思。
里面是一沓资料和一个证书。
上面写着:郁南儿童烧烫伤救助基金会。
基金会的成立时间就在不久前,资料内容包括基金会的防烫伤科普宣传、康复指导、医疗与心理支持,甚至还包括了一些疤痕修复的美容处理。初始资金由宫丞本人提供, 除此之外目前募款已有五百万元,每个十二岁以下的烧烫伤儿童都可以申请救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