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日方升(43)

　　“啊啊，让我想想……”李遇凄惨地挠着隔板，回想着昨天晚上刚刚复习过的内容。
　　“想不起来的话，就一直这样捏着哦。”
　　“想、想起来了，神经纤维膜电位起初是外正内负，经过刺激后……”李遇的脑袋灵光起来，他不禁想自己是不是有什么特殊的潜质，很适合这样的学习方式……
　　还真有这道题，李遇望着卷子，感觉身体阵阵发热。原来，考试真的会让人感觉兴奋。
　　经过整整两天半的摧残，终于迎来了寒假。由于李遇的父母出国度假，所以家长会是春姨出席的。接过春姨带回的成绩单后，李遇心惊胆战地在年级榜和班级榜寻找着自己的名字，发现自己又进步了十几名后，着实松了口气，总算是对得起黎昕的悉心辅导。孟省也进步了一些，林之叶没太大变化，黎昕依旧是全校第二。
　　李遇很好奇，他是怎么发挥得这么稳定的，大概是第一和第三之间的空间太大了吧。
　　天气突然变冷，“丰源海鲜烧烤”的外卖生意逐渐好了起来，李遇便经常和黎昕一起窝在他的小阁楼上看书学习，每当接到电话订餐时，就坐在豪爵铃木的后座陪他一起送餐。
　　“本来我也想帮你送外卖，可是我实在不忍心往我的意大利女友身上装保温箱。”李遇抱着黎昕的腰，隔着头盔大声说。
　　“还女友呢？我以为已经变成意大利男友了。”黎昕也大声喊。
　　“我只喜欢你一个男的啊！没有你的话，我大概还是会选择女孩子的！”
　　黎昕大声笑了，“那我谢谢你啊，让我知道自己这么特别！”
　　“你说，APP多好用啊，为什么总是有人打电话订餐？”
　　“很多中老年人不会用的……你是不是冷了？”
　　“有你给我挡风嘛！”
　　“你不冷就好！”
　　“我就是喜欢跟待你在一起！就这样去北极也无所谓！”
　　“去北极看企鹅吗？”
　　“企鹅不是在南极吗？”
　　“原来你知道！”
　　“我当然知道啦！谁告诉你我说企鹅在北极的？”
　　“你那个傻兄弟，孟省！”
　　李遇跳下摩托车，把头盔放在后座，从保温箱取出锡纸包裹的烤串，蹦蹦跳跳地去按单元门的门铃，“你好，丰源海鲜烧烤。”
　　一个醉醺醺的低沉男声说：“门是坏的，使劲一拉就开。”
　　目送李遇的身影消失在黑乎乎的门洞里后，黎昕坐在摩托车上看了下手机，只见“互助学习小组”里，孟省发了一张与林之叶的合照，二人不知在什么地方玩爬犁，背景是白雪、枯树和冰封的湖面。
　　孟省的一脸傻笑配上林之叶仙人下凡一般的浅笑，倒是有种牛郎织女的感觉。
　　黎昕笑了笑，突然觉得心里抽搐了一下。白雪，冰封的湖面……一种极为恶心的感觉涌上来。
　　他把车支好，俯在路边干呕起来。
　　“黎昕，救命——！”李遇微弱的尖叫声打断了他的思绪，他飞速冲进单元门，顺着声音跑到5楼一扇半掩的防盗门前，猛然拉开。


第46章
　　“qnmlgb，放开我，我是男的！”李遇趴在地上，一个浑身酒气的中年男人正压在他身上，使劲拽他的裤子。
　　黎昕几乎是在一瞬间变了个人，先是一脚踢翻男人，随后抓着他的脖子向地上猛掼。男人的脑袋像篮球似的弹上弹下，几下就被撞得七荤八素。
　　“揍死这个傻X！”李遇提好裤子，也壮着胆子猛踹了男人几脚，擦了擦嘴角的血迹，“敢打我，草！”
　　黎昕面色极为阴沉，一声不吭地走进男人家的厨房，拎了一把菜刀出来。
　　李遇见状急忙拦在他面前，“揍他几下就行了，不能真动手啊！”
　　他的眼神极为狰狞可怖，看得李遇心里发毛，心想：反人类反社会的连环杀人犯，差不多也就是这个眼神了。
　　黎昕闭了闭眼，然后“咣当”一声扔下菜刀。
　　“谢谢大哥，谢谢大哥！”醉酒的男人伏在地上连连叩拜。
　　李遇不屑地哼了一声，从口袋里掏出二维码，“付钱！”
　　男人似乎清醒了不少，摸过手机颤巍巍地扫码，“姑娘，你送外卖也不容易，我多给你一百块钱，那个……求求你不要报警啊！”
　　“谁差你那一百块钱！”李遇气得又踹了他几脚，拉上一直盯着地上菜刀的黎昕走了。
　　回去的路上，黎昕一语不发。进了家门之后，他的情绪似乎缓和了一些，仔细查看着李遇嘴角的伤，黎晴也从卧室出来连问“怎么了”。
　　“没事小姨子，摔了一跤，你接着看电视剧去吧。”
　　黎晴从冰箱里拿了一块塑料袋裹着的冻肉出来，“你冰敷一下吧！”
　　“谢谢小姨子。”李遇咧嘴一笑，把冻肉贴在脸上，和黎昕上了阁楼。
　　“被那B打了一拳，不过不重。他接过吃的就缠着我，要加微信，还把我往屋里拽，吓死我了。”李遇惊魂未定地瞪着眼睛，话痨似的嘀咕，“你再晚来一会，我就被他肛了。也不知道对门有没有人，什么世道啊，真是太冷漠了，都不出来帮忙。”
　　黎昕坐在床上，揉了揉太阳穴，“你早点回家吧，记得接着冰敷。”
　　“你是吓唬他，还是真想杀了他？”
　　黎昕沉默半晌，才缓缓说：“我是真的想杀了他。”
　　李遇爽朗一笑，对他眨眨眼，“好MAN啊，不过，不太符合你这种三好学生的作风。”
　　黎昕苦笑一下，“给你家司机打电话吧，早点回去。”
　　“我真的没事啦，你别耿耿于怀的样子。”李遇反过来安慰黎昕，在他脸上响亮地“啵”了一口，“黎贤弟英雄救美，为兄以身相许怎么样？”
　　“……改天吧。”黎昕觉得自己这个回答真是蠢极了。
　　“我逗你的，你这连个门都没有，我哪好意思……”
　　李遇当然是极度恐慌和恶心的，至少一段时间内是不敢再单独进居民楼送外卖了。不过，黎昕的反应很是不对劲，他只好强颜欢笑，表现出无所谓的样子。
　　“遇哥，你到哪了，不着急慢点开，over。”孟省望着车流，对着手机说道。
　　“我大概想好了，”林之叶盯着自己呵出的白气，缓慢地整理着围巾，“我要去那个女人的公司，和她当面锣对面鼓地谈谈。”
　　孟省一阵紧张，像是预知未来一样，脑中立马浮现出林之叶在人家办公室里暴走的画面，“你确定？你打算和她谈什么？”
　　“不知道。”
　　“嗯……要不你先写个提纲，怎么开头怎么结尾，做好准备再去。”
　　“不需要，”林之叶斜睨着孟省，“你是不是很不想陪我去？”
　　孟省突然想起赵浩成的话：有什么事，顺着他来不就行了。
　　“我想陪着你，刀山火海都没问题。”
　　“行了，别酸了。”林之叶跺了跺脚，“李遇到哪了？”
　　几分钟后，一辆奔驰S500缓缓停在二人面前。孟省把包放进后备箱的猫砂盆旁边，拉开车门，发现黎昕坐在后座，怀里抱着一只满脸横肉的橘猫。
　　“你什么时候胖成这样了？”
　　李遇说：“小孟，你坐副驾驶，黎老师惜命，信不过我的车技。”
　　“我说了我坐前面容易晕车。”黎昕解释。
　　孟省连忙系好安全带，胆战心惊地问：“遇哥，你挺长时间没开过车了吧？”
　　“怎么了，我可是一分没扣过。”
　　“那倒是，关键是你拿到驾照之后也没怎么上过路啊。”
　　“谁说的？我爸这车我开过好几次呢，这玩意和摩托车也差不多，放心吧。”
　　后排的林之叶和黎昕对视一眼，也系上了安全带，“你妹妹呢？”
　　“死活不来，”黎昕说，“没办法。”
　　孟省注意到李遇嘴角的伤，严肃地问：“脸怎么了？被家暴了？”
　　“别提了，我上楼送外卖，差点被人肛了。”
　　听李遇讲完，孟省气得抓耳挠腮，“要不再去揍他一顿。”
　　“算了，黎昕揍得他挺惨。”
　　“哎呦，我还没见过好学生发飙呢，”孟省回头冲黎昕一乐。
　　“哼，你还没见过好学生拿菜刀呢。”李遇心有余悸地说。
　　“牛B牛B。”孟省又回头朝黎昕比了个赞。
　　林之叶摸了把橘猫大头肉乎乎的脖子，问李遇：“多远来着，我睡一会。”
　　“睡吧，50多公里呢。”李遇对着后视镜露出一个有点邪恶的微笑，“昨天晚上没睡好吗？”
　　“问你兄弟。”说完，林之叶闭上眼。
　　“昨天去篮球馆打球到好晚。”孟省心虚地解释着。
　　他们要去的地方，是城外一处名叫“南溪山”的温泉度假酒店，李老板是那里的股东之一。每天闲得发慌的李遇积极策划了这次短途旅行，打算在那住两宿。
　　李遇提前问过酒店，带宠物只需加钱即可。带着大头办完入住，他就迫不及待地照了不少大头玩雪的照片，对黎昕说：“我要发给我小姨子。”
　　李遇已经成了黎晴的“男闺蜜”，不管看到什么好玩的，吃到什么好吃的，都会一股脑地分享给她。黎昕惊讶地发现，在李遇的带动下，妹妹真的开朗了几分。
　　放下行李后，他们先去吃了午饭。透过餐厅的巨大落地窗，可以看到滑雪场和远山的雪景，在午后的阳光下似乎要发出圣光一般。
　　“好漂亮。”林之叶喃喃地说，终于彻底清醒了。
　　“我也是第一次来，”李遇说，“你们会滑雪吗？”
　　孟省和黎昕都说不会，只有林之叶说“会一点”。
　　林之叶的“会一点”真的只是一点而已，只能做到自己不摔，动作要领一概讲不出来。李遇便承担起教孟省和黎昕滑雪的重任，看着二人步履蹒跚的样子，林之叶想到了刚出笼奔向水塘的鸭子。
　　好在他们的运动细胞都比较发达，很快就能像模像样地在雪道上飞驰了。
　　滑完雪后，他们选择了酒店里的一处设有视野极好的大玻璃窗的温泉，如果忽略玻璃，倒是有一种北海道露天温泉的既视感。
　　孟省趴在池边，望着玻璃窗外积满白雪的假山和树叉，“今年下了这么多雪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