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球”嗨(22)
谁都不要痛了……汤泽在死寂一般的黑暗中默默流泪,只有他一个人痛就好,他无所谓的,没有了辛越,都无所谓了……
林宇第二天来汤家的时候,汤泽刚站起来没多久,背起书包的时候膝盖一软,重重摔在了地上。
汤妈捂着脸冲进了卧室,汤爸怒气冲冲摔了手里的碗。林宇吓得大气都不敢出,连忙拖着汤泽出了门。
“卧槽,什么情况?”
“我出柜了。”
“WTF!”林宇眼珠子都飞出来了,“不是,你这什么骚操作?今早辛越神经兮兮给我发信息,让我好好珍惜你,他刚作完妖你他妈又来!竟然出柜!到底怎么回事?”
“我们分手了。”汤泽的眼泪唰地流了出来,“他误会我喜欢你。”
“纳尼!”林宇急的直跳脚,“你解释清楚没?”
“没,这样也挺好,省的我找借口分了。”
“你为什么要分手?”林宇拉下了脸,“那个贱人逼你的?”
“这事你别管,等事情过了我会找机会跟他解释,还你清白。”汤泽揉了揉膝盖,眉头紧锁,“你绝不能插手,否则别怪我跟你翻脸。”
“……”林宇憋屈的快死了,看来这黑锅是背定了……
汤泽踉跄着走的十分痛苦,看的林宇直摇头,“要我说你今天别去学校得了。”
“要去。”
“为什么?”
“我想见他。”汤泽的眼中一片死寂,半点光亮都没有,“偷偷看几眼就行,要不我扛不过去。”
“唉……”林宇一声长叹,“你就这么喜欢他?”
“我爱他。”汤泽移动的有些费力,膝盖僵硬的厉害,每一步都是剧痛,“爱到让我死都愿意。”
林宇将汤泽送到三年级的教室后才急匆匆往回走,恰好在门口与辛越打了个照面。
辛越带着墨镜,目不斜视,直接越过了他。
“等会!”林宇一把抓住他,“几个意思?没看见我?”
“我知道这是迁怒。”辛越的声音泛着冰碴,态度不容拒绝,“给我点时间调整,这也是为你好,你不想无故被分尸吧?”
“……”林宇搓火的要死,合着自己里外不是人!
下午是体育课,这是汤泽每周最盼望的日子,如今却变成了一种煎熬。体育老师看着他伸不直的腿,不但法外开恩,还特批汤泽可以去医务室休息。汤泽摇了摇头,他想留在这里看辛越,即便两人已经形同陌路。
辛越今天没上场,带着墨镜站在篮球场,身姿如松,玉树临风,身边围了一群女生,叽叽喳喳,有说有笑。
汤泽靠着空闲的篮球架,远远望着,神情落寞,却又长长松了一口气,也许,这才是辛越该有的生活,选择谁,放弃谁,都不会被诟病,总归是一条从众的路,可以大大方方在阳光下,可以接受亲人朋友的祝福,而不是像他一般。想到这里,汤泽笑了,他的人生已经如苔藓一般见不得光,就不要去搅乱其他人的生活了。
“辛越,你不上场吗?”
辛越摇了摇头,双手插兜,嘴角带着嘲讽笑意,“今天有点累。”
“我这有功能性饮料!”妹子高高举起手臂,辛越笑着接过,轻佻地勾了一下女生的下巴,“谢了。”
汤泽猛地低下头,窒息感在胸腔蔓延,他急促喘了两口气,挣扎着站了起来,他错了,他不该高估自己的耐受力,有些画面,是他终其一生也难以接受的。辛越应该得到幸福,汤泽应该给予祝福,可他做不到直视失去那个人的过程,这如同骨肉剥离,鲜血混着筋肉,疼痛让神智异常清醒,昏厥已经成为了渴望。
林宇刚好中场休息,见汤泽起身连忙跑了过去,“去哪儿啊?”
汤泽背对着他,神色有些狼狈,“去医务室。”
“我扶你,你这跟瘸腿的老狗似的,磨磨唧唧,没等走到就下课了。”
汤泽点了点头,步调凌乱,一把扶住林宇的肩膀,两人颤颤巍巍刚下台阶,就被身后的辛越叫住了。
汤泽脊背一僵,没有回头。
辛越死盯着汤泽放在林宇肩膀上的手,潇洒跳下台阶绕到两人面前,对着汤泽皮笑肉不笑,“戒指。”
汤泽突然变了脸色,左手成拳,藏在了身后。
“你没毛病吧?”林宇都气乐了,怎么跟小孩吵架似的,崩了就要把给出的东西要回去。
“没你什么事。”辛越似笑非笑,又往前伸了伸手,“汤学长,还我吧,不就是个替代品,真喜欢的话让林子给你买啊。”
汤泽低头看脚尖,声音有些抖,“你给我了,就是我的。”
“说的跟真的似的。”辛越声音渐冷,“我还把心给你了,你怎么不要?”
“算了吧……”林宇实在不忍他们再互相伤害,“就一个戒指。”
“不行!”辛越抬高了嗓门,“戴他手上我恶心!”
汤泽的身子猛地一抖,缓缓抬头看向了辛越,眼里是痛不欲生的绝望与委屈。
辛越愣住了,随即更加愤怒,这个人凭什么难过?凭什么委屈?在将自己的心践踏在脚底下狠狠蹂躏后还有资格受伤?没有!
“别假惺惺情真意重。”辛越轻蔑一笑,“当了**还立牌坊?今儿真是开眼了。”
“你他妈就是个**!”林宇一步上前,猛地推了辛越一把。
“我当然是**!不是**能被他玩的跟狗似的!”辛越声色俱厉,“还我!”
汤泽轻轻伸出了左手,缓缓摊平,再次低下头,长长的刘海遮挡住额角,在脸部留下一片阴影。
辛越粗鲁地一把撸下,捏在食指和拇指之间,眼眶通红,却被墨镜很好地遮住了,“这种脏了的东西,不要也罢。”话音刚落,手指用力,纤细的圆环被暴力捏扁,一如他们曾经的爱情。
汤泽的眼泪终究还是流了下来,他本以为这是最后的念想,是他曾经拥有过辛越的见证,可惜,为数不多的,也失去了……
第48章
放学的时候林宇收到了汤泽的信息,说是有事让他先走。
林宇叹了口气,他真是欠了那两个人的。
夕阳西下,操场被镀了一层金边,汤泽跪在篮球场的草丛里,埋头找着什么,神色焦急,一头汗水。
“我就知道你在这。”林宇将书包甩在一边,伸手去扒草丛,“下午看他撇的方向应该是这里。”
“我找过了,没有。”汤泽双手有几道血痕,那是被爬山虎的藤划出来的。
“汤汤,还有必要找吗?”林宇心疼地直皱眉,“戒指已经不能戴了。”
“还能修好。”汤泽拼命扒着各种杂草,草籽草叶混着不知名的小虫子落了他一身,“我能修好的。”
“你歇会吧。”林宇帮他扒拉掉虫子,“膝盖本来就肿着,我帮你找。”
“天快黑了,不快点来不及!”汤泽神色慌乱,手上的力度更加没深没浅,血口子也就割的越来越多。
林宇哪还敢墨迹,连忙一头扎进杂草堆,两人整整翻了一个小时,才从一根草杆上发现了已经严重变形的戒指。
汤泽颤抖着将戒指捧在了手心,丝毫不敢用力。那么纤细的金属,已经不堪一击,正如汤泽本人,真的是咬着牙再坚持。
“找到了,林子,我真的找到了……”他如获至宝般将戒指捧给林宇看,眼中闪着诡异的光,“我能修好的对吧?能修好吧?”
林宇的心异常沉重,戒指能够修好,可是感情呢?汤泽承受的委屈与压力,辛越遭受的伤害和打击,又该拿什么弥补?
汤泽晚上进家门的时候汤爸汤妈正在吃饭,看见儿子落魄的模样两人皆是一愣,片刻后汤妈开了口,声音温柔,像是再哄小孩子。“汤汤啊,爸妈谈好了,只要你把这毛病改了,我们……”汤妈的话没说完,整个人愣住了。汤泽再次跪在了他们面前,低头一言不发。
“你!”汤妈气的直抖,抄起饭碗砸了过去,汤泽没躲,任凭大米饭糊了一头发。
“有事说事,动什么手!”汤爸心疼地直皱眉,蹲在儿子面前仔细察看,眉骨被砍出一道血印,微微渗着血珠。
汤妈饭碗脱手后就后悔了,见儿子真的没什么大事,这才捂着脸哭着跑进了卧室。
汤爸叹了口气,拍了拍汤泽的肩膀,“你一向懂事有主见,这回怎么这么冒失?”
汤泽摇了摇头,只是跪着,半句求饶的话都没说。
汤爸神色复杂地盯了他一会,片刻后也走进了卧室,现在这种僵持的局面,无力感弥漫了全身。他明白性向不是病,却又无法顺畅说服自己和老婆,那条路有多难走,世人的眼光有多可怕,作为成年人,他们体会到的远比汤泽多。他们宁愿儿子现在埋怨自己,也不想以后他被别人侮辱欺负。可惜啊,性向哪能改的过来?汤爸想起了白天查找的一堆资料,陷入了深深的矛盾之中。
汤泽又跪了整整一晚上,林宇第二天找他的时候,汤泽已经无法靠自己站起来。林宇黑着脸将他拖到沙发上,汤泽面色憔悴,嘴唇苍白,顶着满是饭粒的乱发,对着林宇勉强笑了笑,“我得去剪个头发。”
林宇点了点头,现在的汤泽,即便是想要月亮,他也会想法给弄下来。太可怜了,太心痛了,从小到大,他哪里见过汤泽这个模样??
因为饭粒粘的时间太久,理发师傅也很无奈,只得将汤泽的头发紧贴着头皮剃的干干净净,是个标准的毛寸。汤泽摸了摸脑袋,盯着镜中的自己,突然笑了。红肿的眉骨,灰白的脸色,下陷的眼窝,干裂的嘴唇,辛越看见这样的自己,心里应该会好过一些吧。他是坏人,他受到了惩罚,他过得一点都不好。
汤泽的发型和形象在学校引起了轩然大波,林宇买了去青肿的药膏贴在他的膝盖上。镇痛剂极大地缓解了疼痛,汤泽双腿僵硬,尽管姿势难看,好歹可以自己走动了。
林宇仍旧不放心他的腿,课间想去看看,却被辛越堵在了座位上。
辛越今天没带墨镜,眼皮微微有些红肿,不过并不明显。“他怎么回事?”
“摔了一跤。”林宇烦躁的要死,很想嚎两嗓子。
“摔的?”辛越火了,“摔了还用得着剪头发?你把我当**?”
“你可不就是**吗!”林宇绕过他,语气不善,“这两天别在我面前晃,否则指不定被分尸的是谁,辛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