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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嫌弃的,卑微爱情(136)

作者:晒豆酱 时间:2019-10-24 00:56:28 标签:情有独钟 破镜重圆 校园

  “薛业你丫是傻逼么?”砰一下,祝杰把薛业的额头弹响了。
  “我是,你说我是我就是。”薛业继续蹭,“我想不明白,为什么偏偏是我们,为什么任英博的爸妈会不信。”
  祝杰捏着他的下巴尖,更使劲地晃了晃:“你们什么问题都没有。是马晋鹏和苗萍的错,你和任英博,包括那些不敢站出来的人,都是受害者。懂么?受害者!你再犯傻逼我揍死你。”
  薛业不太确定地点点头:“受害者,我们是受害者。”
  “没人能指责你们,包括任英博的父母。”祝杰再一次强调,生怕薛业一根筋的脑袋想不透。
  马晋鹏和苗萍,确实没有逼迫他们脱下一件衣服。无缘无故的体罚、引诱式的威胁、封闭的环境……都是帮凶。他相信受害者不止这两个,但正是少年运动员对教练的恐惧和无能为力,助长了禽兽的温床。
  这些人把未成年的运动员当成了资源,从精神到身体全面控制,把这当成一种权力。这就是他们的权力,他们上瘾。
  女排、体操、羽毛球、足球、花滑……辱骂、殴打、性侵,各种各样有关性的暴力,各个国家都有。祝杰看过许多新闻,没想到会发生在自己珍视的人身上。可那些教练呢?最多是停职、开除、继续调查,更多的是不了了之。
  只有女运动员会吃亏么?不是,男生照样没逃过去。甚至更严重,因为性别让他们更不敢说,难以启齿。
  可是没有证据。祝杰抓紧了薛业的头发,没有直接的证据,最多把马晋鹏和苗萍告到开除。
  “杰哥,疼。”薛业仰着脸。
  “没事了。”祝杰慢慢地松开,像一座孤立的岛屿和薛业拥抱,“没事了。”
  让薛业脱掉最后一件衣服的,不是马晋鹏和苗萍个人,而是运动员在教练面前手无寸铁的体制。
  “嗯。”薛业感觉到了无助,但他不怕了。杰哥说没事,就是没事了。
  一周之后,薛业正在操场上热身,看到杰哥和张蓉一起走过来。
  “他怎么来了?”祝杰和张蓉同时看向了沙坑,两人都是双手插兜。
  任英博呆呆地看着助跑道。
  “我俩随便聊几句。”薛业接过水,“请愿书有进展了吗?”
  “有,所有资料上交再加上我爷爷的关系,今天马晋鹏和苗萍被停职审查。”祝杰仍旧对任英博保持警惕。目前为止他还没有亲眼看到姓马的,怕自己一旦看见了就忍不住想要动手。
  动手是迟早的,当务之急是翻案。
  张蓉充分理解小杰的难处,没有证据,性侵害本来就很难界定。“你别急,律师的意思是咱们先走一步,再看一步,你和任英博的事……”
  “我去接个电话。”祝杰拿出手机,刚好任英博看向这边,他赶紧在薛业刘海上撩了一把。
  动作很亲密。
  薛业快快地跑回沙坑解释:“你别告诉别人啊,其实我俩是……”
  “你俩是一对?”任英博早想问了,“真有你的,体育圈对这种事最排斥。”
  “不怪杰哥,我先喜欢的,我把杰哥给掰弯了。”薛业继续刚才的话题,“怎么样,想不想练?”
  任英博摇头:“不练了,我已经好几年不跳了。你练吧,我看着。”
  “我也三年没练,包里还有一双跳远鞋,不知道你能不能穿。”薛业小心地弯下腰,“你试试,我腰上还有伤,比你条件差。”
  “别逗了,罗老的徒弟能差?”任英博说不跳,可换鞋的速度不是这么说的。他走到起跑标致线,猝不及防地蹲了下去。
  他在摸起跑线。薛业和他站成同排:“上次你问我的那个问题,杰哥告诉我了。他说不是我们的错。”
  “他说你就信?”任英博站起来。
  “信啊,他说什么我都信。”薛业望向了终点,沙坑,“你丫敢不敢跳?”
  “跳不过我你可别哭。”任英博活动着脚腕。专业的跳远鞋,不是自己的鞋码,别来无恙。
  祝杰捏紧了手机:“你刚才……说什么?”
  电话里是一个年轻的男声,犹豫着:“马晋鹏今天停职审查,是不是你干的?”
  “是。”祝杰往沙坑那边瞧。没有证据可是自己坚持请愿,因为他相信还有受害者,只是看不到希望所以不愿意配合。只要给他们一点希望,一点希望,总有人不愿意忍气吞声过一辈子。
  他赌赢了。
  “我爸妈说不告了,说你们也告不动,所以没在家属代表的请愿书上签字。”男声还是犹豫,“我……我可能是马晋鹏的第一个下手对象,我……我有证据,你真能告动他吗?”
  证据,证据来了。祝杰吸了一口气,沙坑上方,两个三级跳选手同时腾空,步调一致宛如重影。
  “能!”


第115章 债有主
  隔日, 还是在东门的小酒吧里,薛业陪着杰哥来见那个所谓手里有证据的男人。同时一起等的,还有任英博。
  “新衣服啊?”薛业上手一摸, “你这是……”
  “置几身装备, 打算跳着玩儿的。”任英博再次口不对心, 训练服已经换好,随时能上场。体育这个梦曾经熄灭,但在他心里留下一颗火种,只要有一点希望就够复燃。
  今年22岁, 虽然不能和18、19岁的状态比,但他还来得及当业余运动员。
  “我让你摸他衣服了么?”祝杰板着面孔。任英博, 男的, 穿花里胡哨。
  “杰哥我错了,我是觉得他这身训练装不错,你要吗?我给你来一套?”薛业开始摸杰哥。
  “不要。你给我买纯黑的吧。”祝杰再次看向任英博, “你,交女朋友没有?”
  “我?”任英博摇头,“没有啊,你给我介绍?”
  “没有就赶紧找。”祝杰放话,脚腕勾着薛业的座椅, 不声不响往身边拉。
  正是小酒吧招揽生意的时候,时不时有大学生进来坐。铃声阵阵, 薛业却盯着门。那个人一出现,自己能认出来吗?
  应该认不出来吧, 又没见过。
  不一会儿风铃被门撞响, 进来一群男生,估计是刚下课的大学生。薛业歪着身子, 冥冥之中有股力量,帮他识别出一张脸。
  因为那个神情和任英博太像了,像个逃兵,像自己出事那年。
  祝杰也认出了,很奇怪,明明是第一次碰面。可是那人眼中的闪躲和薛业军训时候太像了,像薛业蹲着陪自己站夜岗,不想被教官注意到。
  “这边。”他伸臂,“我是祝杰。”
  “杰哥……他叫什么啊?”薛业捂着嘴问。
  “尹泽。”祝杰说,说话的功夫面前坐了人。
  “不好意思啊,北四环有点堵车,我来晚了。”尹泽把单肩背搁在桌上,“咱们是……直接说?”
  这个包引起了薛业的注意。会是什么呢?证据?他怎么会有证据?他是什么人?种种问题困扰着他,同时也困扰着任英博。
  “直接说吧。这是薛业,那个任英博,他们……都和你一样。”祝杰对他的身份背景一概不知,省略了相互试探的过程,“马晋鹏暂时停职,是我在告他。”
  “没用。”尹泽说,面前是三张年轻的脸,比自己小了7、8岁吧,“只拿请愿书告他,最多是停职审查,最好的结果是开除,很有可能不了了之。要把他一步告死。”
  这张脸上有和自己一样的情绪,恨。“你想怎么办?”祝杰问。
  “我想他死。”尹泽不加掩饰,“我手里,有马晋鹏和男队员不正当性关系的证明。”
  “不正当……性关系?”薛业一动不动生怕听错。
  他以为任英博就是自己最坏的下场。
  任英博喝水的动作停顿。“你没开玩笑吧?”
  就连祝杰也没有立刻相信。这是马晋鹏的聪明之处,行为上不逼迫,制造环境压迫,不脱就退队,脱不脱在运动员的意愿。可这是个没有选择权的意愿。
  没有联系记录,只在猥亵层面为非作歹。二十多封实名信只有薛业的爸妈举报他猥亵,更多的家长选择了沉默,因为没有证据。
  “没有开玩笑。”尹泽拉开单肩背,明显犹豫着,“你……你们没骗我吧?真的打算告他?告不下来,不收手?”
  “没骗。”祝杰圈住薛业肩头,“我男朋友,姓马的对他下手,我也想他死。”
  尹泽又问:“不告到他坐牢不罢休?”
  “决不罢休。”祝杰把薛业的身体,拉进了怀里。
  “好,那我愿意配合你们。”尹泽正式地打开包,里面全是纸张,每一张都用了双面压膜仔细密封着,“和他有关系的人,就是我。那年我17岁,马晋鹏让我坐稳了男子三级跳一队的位置……”
  “就是我,我一直在等有人告他。这些证据我留了10年。”
  “他对我不止是猥亵,还有……那什么。”
  薛业和任英博愣住,只有祝杰保持镇定,因为从接到尹泽的电话,他已经猜了出来。
  没有硬货,怎么敢出面指认。
  “你……”薛业的嘴唇僵硬,17岁,他脑子里唯一的那根筋断线了。
  “是10年前的事,我今年27了,本来打算年底结婚。”尹泽的脸明显偏向一侧,和薛业、任英博同样,提起往事不敢直视,“现在能不能结婚还不一定,昨晚我和女朋友说了,毕竟不是每个人都能接受……这些,是10年前马晋鹏和我的联系记录,还有我们的照片。”
  联系记录和照片?祝杰一一过目,内容极尽污秽。当年马晋鹏还没有现在谨慎,留下了把柄。
  “这个号码可以查出来,是他的电话。如果查不出来,我出庭作证指认。”尹泽下定了决心,“这些证据等了10年,因为我爸妈都是平头百姓,就算拿出来告也告不倒。现在他停职审查,我知道机会来了。”
  薛业想看看照片,被杰哥一把摁住。他只好去看尹泽,不懂为什么尹泽不敢看他。
  祝杰却明白了。10年前马晋鹏刚刚上任,尹泽作为第一个受害者,他的不敢反抗成了反向纵容,让禽兽尝到啃噬年轻肉体的甜头。
  尹泽、任英博、薛业,27岁、22岁、19岁,分别是三个人,但又是彼此的曾经和未来。
  “告他很难,特别是告他猥亵,和不正当关系。”祝杰等着尹泽亮底牌,“即便你有通话证据,还有照片,也是10年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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