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想骗我养猫(16)
曲宴宁抱着好不容易哄好的猫去找了张韧。
张韧接到猫也很意外,谢祈沉着猫脸跳下地,嗖嗖跑进了屋里,都没理曲宴宁。
“在闹脾气呢,”曲宴宁无奈的笑笑,把情况给张韧说了,“我跟楚周要出远门一段时间。”
张韧下意识想问去哪,话到嘴边却忍住了,曲宴宁没说,自然是不想说,他追问难免会让对方为难,“二爷也在,进来喝杯茶再走吧。”
曲宴宁还没来得及推辞。谢祈就冷着脸从屋里子走了出来,眼神淡淡的扫过曲宴宁,道:“进来吧。”
曲宴宁心脏重重跳了一下,鬼使神差的就走了进去。
谢祈坐在他对面,神色很冷,连目光都是冰冷的,“你要去翼省?”
“……是。”曲宴宁有些错愕,“您怎么知道的?”
谢祈冷笑一声,手指敲了敲实木茶几,“此行大凶,你那个朋友,有血光之灾。”
曲宴宁紧张的追问,“那怎么办呢?”
他有些低落的说,“我也劝不住他,只能陪着他一起去,两个人总有个照应。”
谢祈脸色更冷,他冷冷道:“张韧跟你们一起去,他家在翼省。”
张韧:“……是。”
曲宴宁神情迟疑,说这样太麻烦了。
谢祈说:“没什么麻烦的,就当历练了,正好这趟去还可以教你一些东西。”
曲宴宁:“……?”
他小心翼翼问:“您也去吗?”
谢祈垂着眼睛说,“顺路。”
曲宴宁:“哦。”
于是事情就这么莫名其妙的定了下来。谢祈说把猫送回家一段时间,让曲宴宁把车票退了,一行四人改坐飞机过去。
飞机是张韧家派来的私人飞机,负责接待的人对张韧毕恭毕敬,嘴里喊着少爷。
张韧神情却很冷淡,带着一种高高在上的漠然,对比他们私下相处时,完全是两个模样。
要不是曲宴宁亲眼见过张韧撸着袖子行酒令,都不敢相信眼前的人跟之前的张韧是一个人。
楚周也很惊讶,小声的跟曲宴宁感叹的说,“人真是不可貌相,谢二爷随便一个司机都能开的起私人飞机,666。”
曲宴宁:“……”
张韧回头看了他们一眼,默默地没有说话,脸上的刀疤都仿佛透着土豪气。
谢祈喊了曲宴宁一声,让他过来。
曲宴宁不解的靠过去,睁大眼睛的疑惑的看着谢祈。
谢祈捻了捻手腕上的佛珠,现在这串是家里新送来的,他还有点戴不习惯。
“我给你的玉牌带了吗?”
曲宴宁点头说戴了,把脖子里的红线拉出来给他看,上面挂着一个小玉牌还有一个红色小锦囊。
谢祈:“佛珠呢?”
曲宴宁又把袖子撸起来露出手腕,细白的手腕上一串木质佛珠缠了几圈。
谢祈满意了,“很好,戴着不要取下来。”
曲宴宁懵懵懂懂的答应了。
谢祈带着他往上走,“走吧,等会我再给你讲讲一些基本的东西,你要学的东西还很多。”
“哦。”曲宴宁赶紧跟了上去。
被遗忘的楚周:“……???”
张韧清咳一声,走到他身边,温声道:“我们上去吧。”
……
椒市在翼省西北部,北依天行山脉,南邻黄曲水,矿产资源和地下水资源丰富,是有名的农业和工业大省。
而张韧所在的椒市张家,就是依靠矿产起家。
张韧祖上往上数几代是矿工出身,靠着自己的聪慧胆识,在当年那个时候硬是白手起家,给后人打下了现在的家业。
轮到张韧这一代,张家已经发展成为椒市一霸,手上掌握着半个椒市的命脉,按现在的说法就是暴发户。
张家家大业大,子嗣却并不多,到他爷爷那一辈都是独苗苗,生了张韧之后,几乎就是捧在手心里护大的,所以张韧年轻的时候很是飞扬跋扈了一阵子。
要不是后来惹了事,差点连带上家里,他爷爷动用了祖上的关系,求了谢祈出面帮忙,张韧以至于张家,估计现在就已经是拔了牙的的病老虎。只能苟延残喘了。
后来张家按照谢祈的指点散财破灾,张韧脸上则留了一条疤,但整个人性子却沉了很多,张家人为了感谢谢祈,也为了磨一磨张韧的性子,才把他送到了谢祈身边。
所以说张韧虽然照顾着谢祈的饮食起居,做着保姆兼职司机的活儿,但他自己却是个实打实的富N代。
张韧走在楚周身前,让楚周先坐好,又让空姐端了一杯温牛奶过来,温声让楚周喝一杯了好好休息,“到了椒市,先到我家休整,那边的山脉地形复杂,我们得找了向导一起进去。”
“谢谢,”楚周喝了一口热牛奶,干涩的嗓子好了很多,他的脸色还是不好,人没精神,妆也没画,就穿了一套中性的运动装,垂到脖颈的黑发软软的贴在头上,有一种让人怜惜的病弱美。
张韧在他身边坐下来,又拿了毯子给他盖好,之后就不再说话,像一座大山一样沉默的守在楚周身边。
前面扭着身体想问问楚周情况的曲宴宁默默的转了回去,他的心里有无数的草泥马在咆哮奔腾,但是看了看身边冷冰冰的谢二爷,又蔫呼呼的压到了肚子里。
谢祈察觉到他目光,微微测过脸,“怎么了?”
曲宴宁摇摇头,说没什么。
谢祈说:“困吗?要不要睡一会儿?”
曲宴宁说不困,“您不是要教我吗?”
谢祈淡淡的说,“也就几个小时的路程,学不了什么,我给你讲几个风水方面的故事吧。”
曲宴宁眼睛一亮,矜持的小声说好啊。
于是谢祈就缓缓的给他讲起来。
……
飞机在云层之上飞过,机舱里有轻轻的说话声,然后就是一声紧张的追问,“然后呢?”
谢祈嘴角带着笑意,缓缓讲给他听,“后来那个少年从矿洞里逃了出来,按照大师交给他的方法,将青铜刀插进了恶鬼的胸口。”
“恶鬼死了吗?”
“嗯,”谢祈缓缓捻着佛珠,回忆起当时的情景,少年满身伤痕踉跄着从矿洞里爬出来,说他杀了恶鬼,求谢祈救救张家,谢祈感慨他的勇气,这才出手化解了张家的劫难。
曲宴宁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说这个世界真危险。
谢祈笑了笑,眼中闪着微微的光,说你还年轻,有时候人心比恶鬼更可怕。要不是有人可以设计,年少的张韧怎么会跟着同伴到如此隐蔽的矿洞去探险,还惹上了百年难遇的厉鬼。
不过这些他不会跟曲宴宁讲,人心虽然险恶,但是他更希望曲宴宁能保有如今的赤子之心。
飞机飞了四个多小时才落地,曲宴宁小小的伸了个懒腰,跟着谢祈往外走。
机场里张家派来的司机已经等着了,看见打头出来的张韧恭敬的喊了一声少爷,张韧点点头,转身让谢祈先上了第一辆车,他跟楚周随后上了第二辆。
车子一路奔驰,就到了张家本家。
大门口站着一行人,当先是个头发花白的老人,他旁边则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两人穿着很普通,身上却有股子普通人没有的气势。
看见谢祈下车,两人就热情的迎了上去,“谢二爷别来无恙?”
谢祈点点头,看了两人一眼,还算满意,“看来这些年二位都有按谢某的要求做。”
张老爷子笑呵呵的说,“都做了,这些年张家虽然不如以前势大,但是人丁兴旺,家族和睦,全托谢二爷指点。”
谢祈摇摇头,“你所造的因不同,结出果自然不同,这是你们自己求得的生路。”
张老爷子似乎颇有感触,感慨了几声,请谢祈进去。
曲宴宁惴惴的跟在谢祈身边,听他们云山雾罩的说话,一脸懵逼。
到了客厅,佣人端着茶上来,把谢祈让到主位上坐下,其他人依次落座,一直板着脸的张父才开口,“犬子这些年多谢二爷指点了。”
旁边的张韧也绷紧了脸,一脸的严肃。
谢祈说:“谈不上指点,倒是张韧帮了我不少,不过……”
张家人顿时紧张的看向他。
谢祁接着说完,“不过我与他的缘分,也快尽了。”
张家人不解,面容的严肃的张韧轻轻的动了动手指,悄悄瞥了一眼身边的楚周。
闲话叙完,张父就安排他们去客房休息,张韧把楚周送到房间里,仔细的嘱咐过,才去书房找张夫,他们父子俩见面的机会不多,这次难得回来,估计有不少话要说。
曲宴宁的房间在谢祈隔壁,张家准备的很尽心,房子已经事先开了暖气,一走进去,外面带来的寒意就散了,曲宴宁用力伸了个懒腰,把行李放好,懒洋洋的倒在了软乎乎的大床上。
隔壁的谢祈没带什么行礼,他到房间里转了两圈,找了几本书出来,最后调整好表情,走到隔壁敲了敲门。
曲宴宁打开门,“二爷,您有事吗?”
谢祈扬了扬手里的书,“找了几本书,给你送过来。”
曲宴宁连忙把他让进去,他洗了个澡,换了一身厚衣服,整个人比平时胖了一圈,看着圆乎乎的。
谢祈捻了捻佛珠,迈步进去,在沙发边上坐下。
曲宴宁给他倒了水,身形笔直的坐在他对面,就像一个等着老师讲课的乖学生。
谢祈轻咳一声,忍住想去摸一把头的冲动,将书递给他,“你先看看。”
曲宴宁接过来,书不厚,也就一个硬币不到的厚度,他先看了封面,上面印着易经两个大字。
曲宴宁翻开书,里面的内容却跟以前在书店看到过的易经完全不一样。第一章是一个简单的介绍,曲宴宁惊叹着看下去,书里说,这个世界不仅有人,还有神、鬼、妖、
人为万灵之长,得上天宠爱,无数年下来一直长盛不衰,但是另外三个种族,却在时间的消亡中越来越少,神族更是早已经成为传说。
“这里面的说的都是真的吗?”曲宴宁问道。
书里的世界太过瑰丽离奇,像是他所没见识过另一个世界。
谢祈温和的看着他,“至少曾经是真的。”
曲宴宁哦了一声,继续看下去,神情中带着惊叹。
谢祈微微垂眼看他,心想把小弟的启蒙书找过来给他看,果然是正确的。
第33章
天行山脉东西纵横, 从椒市北边贯穿而过, 地势落差大, 峡谷众多,瀑布湍流几乎随处可见。
十月份的椒市,气温已经降到了十度以下, 他们要进山。要面临的不仅是低温问题, 还有低温带来的道路湿滑, 难以成行。
这个时候有本地人在的好处就显现出来了,张家这个地主做的很尽心, 知道他们要进山后,一应的进山物资全部准备好了,还安排了十个训练有素的退伍兵跟着一起进去。
张父年纪大了, 做事谨慎的多, 担心他们年轻人嫌弃人多累赘,苦口婆心的劝说道:“他们跟着你们一起去, 就在外围跟着,也好有个接应。”
四人里为首的是谢祈,其他人都下意识看向他。
“带上吧, 说不定能派上用场。”谢祁点头, 答应的异常爽快。
“向导找好了吗?”他又问道。
“找好了, 还多了一个意外之喜。”张韧接话道,他转头对身后的人吩咐道:“把人带上来。”
保镖应声离开,很快拖着一个黑乎乎的人进来。
人还没进来,屋子里就先蔓延了一股恶臭, 曲宴宁嫌弃的皱了皱鼻子,好奇的看向来人。
被拖进来的人裹着一身破破烂烂的布料,头发乱糟糟的,像是路边找来的乞丐。
张父不解,“这是?”
谢祈挑眉,淡淡道:“竟然能跟着找过来。”
“在外面发现的,鬼鬼祟祟的在外面转了半天了。”张韧询问道,“上次曲小先生不是说有个奇怪的人来过吗,是不是这个?”
保镖拽着男人的头发让他抬起脸,脏污的脸上隐约能辨认出熟悉的五官,尤其是那双阴鸷的三角眼格外的让人印象深刻。
“是他。”曲宴宁点头,迟疑道:“不过他这样子看起来好像老了十岁。”
“我们抓到他的时候,他在外面对着个瓷娃娃神神道道的,看着像信了什么邪术。”张韧把瓷娃娃递给谢祈看。
谢祈看了一眼,嫌弃的离远了一些,递过一张符纸给张韧,“不是什么干净东西,烧了吧。”
原本死一样瘫在地上的人忽然疯狂的挣扎起来,他嘶哑的吼叫着,“你们敢对神灵不敬,会遭天谴的!”
张韧嗤笑一声,点燃符纸,原本应该烧不起来的瓷娃娃就像纸片一样,在明黄色的火焰中化成了的灰烬。
男人惊愕的瞪大眼睛,整个人像是被判了死刑,喃喃的说,“神灵不会放过你们的……”
“准备一下,明天出发。”谢祈嫌弃的扫了一眼地上的人,冷声道。
物资向导都齐全了,第二天一早,一行人就准备上山。
一直在房间休息的楚周也露了面,被保镖押着跟在末尾的男人看见他,死气沉沉的眼睛里骤然燃起一簇火焰,低声喃喃道:“圣童,神灵我找到圣童了,我不用死了……”
楚周若有所感的转过头,却只看见保镖在男人腿上踢了一脚,恶声恶气的催着他往前走。
张父一直把他们送到山脚下,向导已经提前在山下等着他们。张韧找的向导是个四十出头,皮肤黝黑的中年汉子,长相很憨厚,看见他们来了,不太热情的打了个招呼,便沉默的带着他们往里走。
张韧小声的说,这是椒市最好的向导,这地形曲折的天性山,也只有他能带着人进去,再带着人出来。
进山的路还算好走,这几天气温虽然低,却没有下雨,山上路很干燥,走起来的也不会太吃力。
十个退伍兵,前面五个,后面五个,将四人包围在中间,一行人呈长条状缓缓的往山上走。
他们要去的第一个地点,是在天井山。
楚周按着残留的记忆,模模糊糊的画了地图,加上他们从男人那里问出来的东西,跟向导一合计,符合条件的就只有两个地方。一个天井山,另一个是七步沟。
天井山跟七步沟在一条直线上,天井山更近一些,如果天井山不是他们要找的目的地,再往里走,就是去七步沟的路。
曲宴宁穿着棉袄带着手套,手里拄着一根登山杖走在谢祈旁边,椒市已经入冬,山里的气温更低,他呵呵吐着白气,一边走一边好奇的东张西望。
山上的树都已经掉光了叶子,光秃秃的指着天空,除了苍凉萧索,实在算不上风景,但是他仍然看的兴致勃勃。
谢祈怕他摔着,小心的落后他半步护在他身边。
楚周跟张韧并肩走在他们身后,张韧习惯了这样的气候,就穿了一件算不上厚的外套,里面是紧身的工装背心,鼓鼓的肌肉把背心撑出明显的轮廓。
“还走的动吗?”张韧小心的扶着楚周,低声问道。
楚周喘了口气,脸上已经漫上了潮红,他拄着登山杖一步一步走的很用力,听到张韧的话摇了摇头,说:“我还能坚持,这才刚开始呢。”
张韧没办法,只能把他身上唯一的背包强行拎过来背在了自己身上。
楚周回头看了他一眼,弯了弯嘴唇,说谢谢。
艰难的走了三个多小时,向导在一块树少的开阔地带停下来。“就在这里休息。”
队伍停下来,退伍兵默契的在外面围了一圈作为防御,四人以及向导在包围圈里面休息。
找了干柴生火,张韧烧了一锅开水,然后将带着的速食餐倒进去,压缩的蔬菜在热水中上下浮动舒展开,很快冒出了热腾腾的香气。
张韧先盛了一碗给楚周捧着暖手,又盛了两碗递给谢祈他们。
谢祈扭头把热乎乎的汤碗塞到了曲宴宁手里,“你先喝。”
曲宴宁捧着碗小声说谢谢。
热乎乎的汤喝到胃里,激起一阵暖意,一碗热汤喝完,鼻尖上已经冒出来点点汗珠。
谢祈递给他一张纸巾,让他把汗擦擦,小心着凉。
吃完午饭,又休息了一会,队伍重新出发。
山上的路越来越陡越来越窄,一行人艰难的前行,一直到傍晚夜幕降临的时候,才再次找地方休息。
山上的地形陡峭了很多,砍掉了几根枯树,才勉强折腾出一片空地搭帐篷。
地方有限,只能两个人住一个帐篷,张韧跟着退伍兵们一起搭好帐篷,就打横把楚周抱着放进了帐篷里。
越往山里走,楚周的精神越差,到了最后一截路,几乎就是张韧背着他走上来的。到了这里,他几乎已经虚弱的走不动路了。
张韧把人放进帐篷里,又急急忙忙烧了热水端过去让他捧着,这才跟着一起准备晚饭还有安排晚上的守夜。
曲宴宁也去帮忙,帐篷他不会搭,但是做菜却很拿手,带来的人手够多 ,食物也很充足,等张韧他们把临时的灶台搭好,曲宴宁就自告奋勇的去做饭。
在山里,就不能讲究太多,一口大锅里炖了腊肉粉条还有白菜,下面的柴火屁啦啪啦的燃烧,上面的大锅就咕嘟嘟的冒泡泡。
忙完的退伍兵蹲在锅边眼巴巴的看着。曲宴宁先用碗盛了一碗端给边上的谢祈,这才跟大家一起蹲在锅边用筷子捞着吃。
谢祈食不知味的吃着,眼神落在曲宴宁欢快的背影上,不高兴的抿起了嘴唇。
吃完饭,天色已经暗了下来,没有月亮跟星星,山里几乎是伸手不见五指,空地中间燃烧着一堆篝火,两个退伍兵就坐在火堆边守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