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梦游标记了死对头(58)
乔惟肖无奈地笑了笑,道:“那你想好了吗?”
阳煦一时不察脱口而出:“什么?”
说完他又记起来自己是在梦游,应该不会这么快地回应,又紧紧闭上了嘴,半晌,闭着眼睛表情茫然地看向他:“你——说——什——么——?”
乔惟肖看他这辛苦演戏的样子,居然一时间都不忍心拆穿他。
乔惟肖右手托住左手的胳膊肘,左手掌则托着脸颊,一双桃花眼专注地看向了他,“关于我喜欢你这件事,你是怎么想的?”
听到这句话阳煦愣了下,还以为自己耳花了。
什么?
关于你喜欢我这件事,我是怎么想的??
这时候不应该问的是“想不想和我谈恋爱吗???”
一时阳煦也顾不上演戏了,忍不住睁开眼看向了乔惟肖,满是怀疑和不确定地上下打量乔惟肖,问道:“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啊,就是想知道你是什么意思。”乔惟肖仍带着笑,但笑容并不轻浮,双眸中却满是真挚与笃定,庄严得似乎不是在什么宿舍里,而是在教堂里,在神父注视下即将缔结婚约的丈夫。
似乎只要阳煦点头,只要他说一声“我愿意”,乔惟肖就会把那枚戒指掏出来,缓缓戴上他的无名指,然后在满堂宾客的欢呼声中深情拥吻。
阳煦张了张嘴,发现说不出话来。
闭上嘴抿了抿,深吸一口气,似乎要鼓起勇气说出来,话都到舌尖了,滚了一遭又咽了回去。
他……他说不出口。
事实上他根本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
他、他怎么都没想到乔惟肖居然喜欢他!
阳煦拒绝过很多人的表白,他对那些存着异样心思故意接触他的人,能非常敏锐地察觉出来。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到了乔惟肖这里,他这个雷达失灵了。
又或者说是乔惟肖隐藏地太好?
那么我该怎么说?“挺好”?这不就是默认了吗!
“不怎么样”?似乎有点不够义气啊,毕竟乔惟肖平时对他也很照顾。
啊啊啊啊啊我该怎么回应啊啊啊啊啊!!!
乔惟肖正坐在床上看着他,忽然感觉床有在有规律地密集震动着,他顺着震感一路望过去,发现是阳煦在不安生的抖腿,床甚至都发出了吱呀吱呀的声音,就这动静,愣是没把阳煦从出神里给叫出来。
乔惟肖又看向了阳煦的手,只见他双手不由自主地揪紧了床单,而眼睛紧张地乱转,视线扫来扫去,看天看地看窗外薄而轻的月光,就是不看乔惟肖。一抹绯色从耳根一路高歌猛进,火烧火燎地甚至蔓延到了脖子,整个人像一只蒸熟的螃蟹。
说实话,乔惟肖短短十七载人生中,这是他第一次主动对人表白,虽然表面云淡风轻,其实心里还是不可避免地在紧张。
然而看到一个比他更紧张的人,乔惟肖忽然就不紧张了,甚至还有点想笑。
他伸出手,轻轻按上了阳煦的肩膀,阳煦被他这一下惊得直接从床上弹了起来,瞬间双手交叉护在胸前,一脸惊骇地看向了乔惟肖,似乎是个即将被匪徒轻薄的良家妇女。
明明每天晚上都被轻薄的那个人是他好吧?怎么始作俑者还一脸的无辜?
乔惟肖不免又有点郁闷,胸口喘不上气来的一阵发堵,还夹杂着绵密的阵痛。
为了避免给他更大的压力,乔惟肖故意移开视线不去看阳煦的眸子,道:“你别紧张,我只是告诉你一声我喜欢你,不是逼着你一定要和我谈恋爱。”
不用紧张?自己的兄弟忽然成了自己的男朋友、啊不对,还没有成为,马上就要……似乎也不对,总之……居然想成为自己的男朋友,这件事还不值得紧张吗??
阳煦眼一瞪,似是有点困惑:“不一定要谈恋爱???”
“嗯,”乔惟肖的视线从地上缓慢流淌的月光收回来,带着点克制地望向阳煦的肩膀。
“我喜欢你,不是要给你压力,只是想让你知道我喜欢你,然后我想追你,至于是拒绝还是接受,那是你的事情。”
乔惟肖说完,眼神终于克制不住地往上抬,直直望进阳煦那惊愕的眼睛中,轻声道:“所以说,你不用紧张。”
眼珠转了好几圈,阳煦还是没有勇气回视乔惟肖那热烈真挚地简直能烧起来的目光,斟酌许久后,看着墙角张开了嘴:“我觉得……你太冲动了。”
冲动?
乔惟肖忍不住嘴角一弯,“我要是真的冲动根本不会拖到现在才说。”
“那你怎么现在又不往后拖了?”阳煦质疑。
“因为你太可爱了啊,”乔惟肖颇为无辜地说,“结果没想到把你给吓醒了。”
“可、可爱那是形容男人的吗!”阳煦像是被这个坦率直白的形容词烫到,又一蹦后退了好几步,差点撞到后面的柜子。
他稳住身形,问:“如果我拒绝和你谈恋爱会怎么样?”
“不会怎么样,我会追你。”
“可是我都拒绝你了啊。”
“我说了,接不接受是你的权力,但你也要允许我有追你的权力吧?”
阳煦的眉毛打起架来,“你这拒不拒绝根本没什么区别啊!”
“当然有,我对你的追求是建立在你不讨厌我的基础上进行的。如果你对我讨厌了,你直接说,我绝对不会死缠烂打,离的你远远的。”乔惟肖认真地说。
听着乔惟肖这句话,阳煦心头居然升起了一个诡异的念头:似乎……也不是什么很值得紧张的事?
打住!不能上了他的当!阳煦立马给自己悬崖勒马。
乔惟肖嘴角噙着浅笑,就那么看着阳煦,像是诱.哄一般地道:“行不行?嗯?”
阳煦下意识地顺着刚才的念头拒绝:“不行。”
这两个字直接把刚才还暧昧的气氛扫空,霎时间从生机勃发的初春,倒春寒回到了冰天雪地的寒冬。
托着乔惟肖下颌的左手移开,双手交叉握住,他绷直了脊背,眉尖深深地压下去:“不行吗?”
阳煦胡乱低下头,今晚发生的事太猝不及防,他根本没有招架之力,他脑子都是一团浆糊。
他深吸一口气强自稳定心神,别开头说:“我、我不知道,你走吧,我困了,我要睡觉。”
听他这么说,乔惟肖站了起来,还想对阳煦说什么,但阳煦动作很抗拒地往后一避,后腰“哐”地撞上柜子。
乔惟肖看不能逼得太紧,只好转身离开,临关上门时,他深深地望了阳煦一眼,“晚安,好梦。”
阳煦瞪着那扇阖上的门,心说都第二天了还晚个鬼安。
一门之隔外,刚才还刚柔并济游刃有余的乔惟肖像被抽空了所有力气,不得不借助扶着墙面才能稳住身形。
他深深地叹了口气,像要把所有的空气都从肺部挤出来似的,末了,嘴角勉强撑出个苦笑的弧度来。
不管怎么说,阳煦没有干脆利落地拒绝,也就说明他还有机会不是吗?
回到404寝室,推了推门,发现从里面被锁上了,估计他们以为他不会回来了。
也是,谁又能想到他会被轰出来呢?
乔惟肖听着门里响亮的鼾声,叹了不知道今早的第几次气,估摸着现在应该快四点了,再有一个小时学生们就要起床了。
他不想打扰404,干脆撑住身子,坐在走廊尽头,也就是401和402寝室边的窗台上,望着窗外秋季带霜的曙色,数着渐灭的繁星,等黑夜西退,等旭日东升。
正昏昏沉沉不知今夕何夕时,一道刺耳的起床铃声划破混沌的早晨,乔惟肖茫然地抬起头,邻近宿舍里传出喊起床的声音和穿衣叠被声,沉寂一夜的走廊顿时活了起来。
乔惟肖伸手掩住一个喷嚏,跳下窗台,敲开了404的门。
学长开门后看到是乔惟肖,好一顿挤眉弄眼:“昨晚过得好吗?”
乔惟肖疲惫地道:“嗯。”
学长还想打趣两句俩人的主仆Cosplay,但看他脸色后识趣地闭上了嘴。
进了宿舍,其余5人也纷纷投来或艳羡或暧昧的眼神,乔惟肖没精力理会,爬上床换上身新衣服,又把自己已经冷掉的被窝叠好,捂住一个喷嚏又爬下床洗漱。
一夜未睡的直接后果就是乔惟肖感冒了,连跑早操时举着口袋本的力气都没有了,不得不用手托住侧脸避免脑袋掉下来。
陈哲景在他旁边,好奇地问:“你咋了?怎么跟昨晚和人大战了八百回合似的?”
因为转学后来的原因,本来按身高应该在前面的阳煦站到了乔惟肖的后面,闻言身体一僵。
陈哲景这家伙有时候说话,一狙一个准儿,让人怀疑他是不是偷看了剧本。
乔惟肖声音被鼻塞堵的发闷:“没什么,写检讨来着。”
“哦~那八千字啊,”陈哲景忽然转头看向最后一排的阳煦,“阳煦你写完了吗?”
阳煦:“啊?什……”
还没等他回答完,哨声忽起,体育委员在方阵内侧喊道:“跑步——走!”
方阵井然有序、步伐一致地起步开跑,阳煦松了口气之余,视线却又不由自主地飘到了前排那个劲瘦的背影上。
今早凌晨发生的事还像一场梦似的不真实,阳煦睡了一觉还觉得跟梦似的,被那么多人表白的乔惟肖居然对他表白?
不真实之后,就是迫在眉睫的尴尬:他和乔惟肖同桌,待会早自习可怎么办啊!
还没等他想出个所以然来,前面那个背影不知为何不稳地一晃,就那么毫无预兆地直挺挺仰面倒了下来,夹杂着陈哲景的一声惊呼。
阳煦还没搞清楚发生了什么,但身体已经更快一步地把那人牢牢接在了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