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代品(90)
她躺在床上，恍惚了好一会, 才闭上眼沉沉地睡了过去。
她一觉睡到了傍晚，在五点半左右的时候, 被乐希的电话给吵醒了。
池初霁睡得模糊, 伸手摸到床头的手机, 接通了电话：“怎么了？”
小alpha轻快的声音传到了耳边：“初霁阿姨, 您到那边了吗？”
池初霁撒起谎来面不改色：“嗯, 到了，准备去酒店。”
电话那一头, 乐希也在说自己准备回家了。今天的天气似乎有点冷, 乐希在电话里说，近期可能会降温, 星城估计会有一场雪。
池初霁合着眼，敷衍地回应了一个“嗯”字。
乐希听出她兴致不高, 笑了一下, 叮嘱她要多穿衣服，别着凉感冒, 好好照顾自己。
池初霁回答：“好。”
寒风中，乐希裹着厚实的羽绒服，站在明亮的公车站广告牌前，仰头看着晦暗的天空, 呼出了一口冷气：“初霁阿姨，我好想您啊，您什么时候回来？”
池初霁在心里盘算着自己恢复的日子，微微蹙眉说：“可能要忙好一阵子吧。”
乐希抿唇，垂下头有些难过：“那还要好久，我真不想上学，我想去找您……”
池初霁敛眸，语气稍显冷淡：“你怎么那么粘人，要不要去医院做个检查？”
“检查什么？有没有患上易感症吗？”乐希勾唇笑了起来，颇有些感慨，“要是能患上易感症就好了，这样您一辈子都甩不掉我了。”
“你好烦。”
池初霁将手机放在了枕头旁，合上了眼睛，听着乐希的声音从电子设备的另一头传来，恍惚觉得好像是来自另一个世界。
小alpha如同以往一般，絮絮叨叨地说着自己在学校的事情，说自己伙伴的新恋情，养的残疾小猫，自己考试多少分……
池初霁听着听着，莫名有种自己养了个女儿的感觉。隐约之间，池初霁似乎听到了公交车停站的声音，乖巧的小alpha刷了卡上车，挤在人群里，小声和自己说话。
在这种嘈杂的人群里，小alpha低低地和自己说今晚准备吃什么，做什么，这让池初霁久违地有种回到青春少年时的感觉。
池初霁躺在床上，在乐希的温声中，又一次混混沉沉地闭上了眼。
从车上下来后，乐希对着电话那头的池初霁喊了几声：“初霁阿姨……初霁阿姨……”
池初霁长久静默着，没有回应她。
乐希咬唇，好一会才和池初霁告别，挂断了电话。
踏着雾蒙蒙的暮色进入家中时，乐希拎着食材站在门口，看着空荡荡的家里，心里涌出来一股无力感。
她在玄关换了室内拖鞋，将手里的食材扔到厨房之后，转身走到了客厅的沙发，卸力一般坐了下来。
乐希两手捂着脸，想到今晚池初霁不回来，就觉得莫名的心慌与难过。这种感觉，甚至比之前池初霁和安艺一起过夜时，还要难受。
她只觉得自己浑身都提不起劲，甚至连晚饭都不想做了……
乐希叹了一口气，坐在沙发上开始发呆，直把自己成了一座雕塑。
这一夜，池初霁再也没有联系她。
等池初霁恢复身体，从医院出来时，已经是第二天的事情了。池初霁按照之前的计划，前往自己之前订下的温泉酒店，请了专人照顾。
这家温泉酒店，位于星城最大的一个5A级森林公园旁边。池初霁入住的第二天，星城迎来了初雪。
午后十分，池初霁端坐在酒店景观房的落地窗前的大阳台上，捧着电子书，百无聊赖地打发时间。
窗外的天色晦暗，灰云低低压了下来，浓雾自远处的山间升起，天地间皆是一片暗沉灰蒙。
池初霁打开室内的灯，置身于昏黄温暖的灯光中时，只觉得自己好似一个置身于寒冷雪夜中孤单行走的旅人，在风雪飘摇之际，短暂地找到了一个栖身之地。
池初霁这么想着，翻了一页手里的电子书，抬眸看向了窗外，眼里升起了一丝诧异。
不知从何时起，阴沉的天空下，忽然洋洋洒洒飘起了雪花。那洁白柔软的雪花，在昏黄的灯光映照下，染上了温暖的色彩，簌簌掉落了人间。
池初霁随后将电子阅读器放在一边，披着柔软厚实的毛毯起身，朝着窗外走去。她走到宽阔的落地窗前，看着窗外回旋飘落的雪花，看着隐匿在山中的苍翠树影，微微勾起了唇角。
池初霁凝视着窗外逐渐盛大的初雪，想起乐希前些天给她打的电话，转身朝着床边走去。
她来到床边，俯身拾起自己的手机，点开乐希的微信，主动地给她发了一条消息：“气象预报说星城下雪了，看到初雪了吗？”
此时不过是下午三点，乐希还没有下课，根本不会回复她的消息。池初霁发完消息之后，就把手机扔回了原文，重新坐回阳台铺满毯子的柔软藤椅上，继续看自己之前没有看完的书。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窗外的雪越下越大，天空也尽数暗了下来，室内昏黄的灯透着一股催人入睡的温暖。
池初霁翻着翻着，倦意上涌，忍不住抬手掩唇，浅浅地打了个哈欠。
傍晚时分落雪，偌大的玻璃窗将风雪与寒冷都挡在了室外，在这种静谧的雪景里，的确适合睡个午觉。
池初霁这么想着，放下手里的阅读器，起身时身上披着的毛毯从肩头滑落，掉在了沙发上。甩掉束缚后，池初霁轻快地走到了床边。
她掀开被子上了床，抬手按掉了房间里的灯。室内一下就暗了起来，落地窗外的光朦胧地照了起来。
池初霁躺在穿上，看着室外反射进来丝丝缕缕的雪光，思绪安宁。世界一片静谧，窗外的雪无声落下，美好的像是一阵幻梦。
池初霁看了一眼雪景，伸手取过放在一边的手机，发现自己的消息还没有被回复，抿唇躺回了床上。
她合起了双眼，偶然想到某一年的白色圣诞，乐希裹着厚重的羽绒服，在庭院里招呼她一起堆雪人的模样，心里模糊地升起了一个念头：元旦放假的话，要不要带乐希出来玩呢？
反正她从来也没有陪乐希做过什么，不是吗？
池初霁昏沉躺了一会，又一次被乐希的视频电话吵醒。她模糊醒来，看到乐希拨过来的电话，伸出长指，无情地掐掉她的视频请求。
乐希已经习惯她掐视频电话这件事，被挂断之后，就再也没打过来。大概过了几分钟之后，乐希给池初霁发了一个三十多秒的短视频过来。
池初霁点开了视频，乐希的笑脸就出现在屏幕里。
她似乎站在教学楼下，背对着花坛，举着手机对着自己，在一片落雪间笑得灿烂：“初霁阿姨，您看……下雪了……是初雪……下得特别大……”
“是不是特别漂亮？”
池初霁侧躺在被窝里，看着手机里乐希失真一般的笑容，轻敛眼眸，微微勾起了唇角。
池初霁伸出纤长的手指，隔着屏幕戳了戳乐希的脸，心想是挺漂亮的。
池初霁看完视频，点开微信回复了一句：“嗯，漂亮，回家堆个雪人给我看看吧。”
这场雪下了一晚上，第二天中午时，山间和酒店门前都积了一层厚厚的积雪。
此时天虽还未放晴，但雪已经不再下了。乌云渐散，雪光反射，使得天地间的亮度稍稍高了一些。
池初霁见天气不错，就套上了羽绒服，想到酒店外的落满白雪的森林小径随处走走。
尽管照顾她的保姆，不建议她在这时候受凉，可池初霁仍旧满不在乎地朝外走去。
她刚走到酒店门外时，一辆豪华的黑色轿车，恰好在酒店门前停下。
车上走下来一个熟人，在看到池初霁时，十分惊讶地唤了一声：“初霁！”
池初霁抬眸，看着眼前盛装打扮的顾明越，静默了几秒钟。还真是巧了，怎么就在这里遇上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