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错了,成不,要不给你折根柳条抽我一顿?”颜珞陪笑,不再坐冷板凳了,挤上床榻去抱着顾阙。
一上床榻就感觉不对劲了,床是热的,她摸了摸,是暖宝宝。
“你这是贴了多少?”颜珞惊讶,坐在床上可比烤火舒服多了。
顾阙推她:“这是我的床,你下去。”
“我觉得追妻火葬场不好,不如你直接打我一顿。”颜珞哀怨地上前摸摸她白嫩的脸颊。
顾阙这回有骨气了,拍开她的手,“我是不是你的宠物?”
“不是,你见过哪家宠物骑在主人的脖子上吗?”颜珞否决,厚着脸皮去贴着她的脸颊,“我错了,不要与我这等不要脸的人计较。”
“你能不能有点骨气,不要这么死皮赖脸。”顾阙觉得浑身无力,就像一拳头打在棉花上,软绵绵地。
颜珞足以用四字来形容:死不要脸。
颜珞的性子很好,就是嘴巴不饶人。相处近乎两年,顾阙比任何人都了解她。看似热情,实则骨子里冷血极了。
有些人外冷内热,而有些人外热内冷。颜珞便是后者,她若冷起来,只怕无人能比。
颜珞不仅冷血,心眼子也多,抖一抖,足足好几斤了。顾阙一般不与她计较,若要计较,日日能呕死。
若是不计较,便觉得自己上赶着贴着她。
顾阙矛盾,推开她,道:“我觉得你不喜欢我。”
“顾二,别拿我的台词,我还没说了,你说什么呢?”颜珞觉得自己没有话说了,像极了小时候心爱的玩具突然没了。
颜珞一时语塞,顾阙笑了,继续说道:“你轻视我,便是不爱我。你说的那些话,我就是生气了,你看着办。要不我给你找一个能干的女人来做你的药?”
“颜相,你觉得你自己能耐,我觉得我自己也不差。你不用巴着我,我也不用巴着你。我跟你是出于自愿,并非碍于权势,你若不明白,不如我回侯府,你自己想想。”
回娘家,我也会。
“你回娘家?”颜珞迟疑,似个懵懂的孩子,不大相信顾阙会走自己曾经走过的路。
顾阙将她的路堵死了。
无路可走。
顾阙点头:“回娘家,我们好聚好散。”
“分手吗?”颜珞迟疑,这两字在小说里常常出现,如今到了自己的耳边,有些蜇人。
顾阙的性子与她不同,说什么便是什么,从来不会胡搅蛮缠。
与顾阙说话,颜珞感觉很舒心,因为顾阙心里有她,会包容她的短处,说什么都不会生气。
她习惯,渐渐地,忘乎所以。
颜珞即刻醒了,顾阙说道:“我会包容你,但不希望你轻视我。颜珞,你我之间是平等的。”
在古代,人与人之间是差距的,但是,她与颜珞之间,是平等的。
“颜珞,你明白吗?”顾阙认真,双眸凝水,朝颜珞投去最真诚的视线。
颜珞却道:“你我之间,一直都是平等的,我与阿婆不过是开玩笑罢了,今日是我的错,以后不会犯了。”
顾阙凑至她的面前,凝着她的眼睛:“你看着我,你说的可是真的?”
“自然是真,我日日让阿婆去死,阿婆去死了吗?”颜珞挑眉,旋即含住喋喋不休的唇角。
我的错,我的错,日后不再再犯了,我尊重你。
她说道:“顾阙,你是在我这个世间最尊重的人。”
“阿婆呢?”顾阙从心里是一点都不信她的鬼话,指不定转头就将自己卖了。
颜珞道:“阿婆不需尊重的,为老不尊的人不需要尊重的。”
顾阙:“阿婆会拿鸡毛掸子抽你的。”
颜珞:“不怕,你挡着。”
顾阙:“……”就知道不能信她。
两人闹了片刻,吱吱在外敲门,道:“丞相,那人有一样东西送予你。”
门推开,吱吱拿着一卷灰布包裹进来,递给颜珞。
颜珞冷笑,“出去吧。”
她回身亲了亲顾阙的侧脸,将包裹递过去,“你想来未曾见过遗诏,给你看看。”
顾阙恍惚猜到些什么,如果真的有,野史为何没有记载。
那么,只有一个说法,颜珞毁了遗诏,无人知晓这件事。
灰布已经很破了,握着手中,重若千斤,顾阙不敢打开,迟疑了会儿,问颜珞:“你哪里来的?”
“那人给的,他是我阿爹的身边人。”颜珞瞧都不瞧一眼,想起陆堂的脸,莫名恶心。
为何恶心,他觉得皇帝宠幸宫娥是一件最正常不过的事情,他的认知毁了多少人。
她侧身不去看,顾阙没有打开,她忽而厌烦,夺过来直接丢入火盆里。
“你干嘛……”顾阙慌了,伸手去拿。颜珞拦住她,手碰到火又本能地缩了回来。
“要了做甚?”颜珞冷眸看着火焰将包裹吞噬,声音冷淡而清越。
顾阙急了,“为何,你明明可以、以这道旨意判定先帝当年篡位,为何要放弃呢?”
“天下人认定他篡位又如何?我要的并非如此。”颜珞淡淡。
死了就可以饶恕吗?
不可以,她要他的孩子们去恕罪,要他失误葬送,要他死了都不得安稳。
他死了,天下人不会在意他是不是篡位,甚至,觉得他是枭雄。
包裹烧得一干二净,只留下灰烬。顾阙傻眼了,“明明有捷径,你为何要毁了呢。”
傻不傻?
颜珞幽幽笑了,“我说了,我不要这个。”
顾阙恨恨地看着她,想敲开她的脑袋去看看,里面装的是什么。
她很生气,颜珞笑靥如花,拉着她的手说玩笑,“顾二,你这辈子做不了皇后了、做皇后也累,许多事情都不能做。为后者,琴棋书画皆要上乘,你呢?”
“你的棋艺只能和阿婆在一起玩玩,对了,阿婆喜欢偷棋,你两还不能在一起玩。”
“颜珞,我要被你折腾疯了。”顾阙扶额,颜珞偏执成性。
果然如大文人说的一般,是疯子。
遗诏看都没看一眼就毁了,是正常人能做出来的事?
顾阙气得浑身无力,捂住脑袋喊头疼。
颜珞煞有其事地看着她,正经道:“亲一亲就不头疼了。”
顾阙没理她,一点都想搭理。
午后,一行人登车回去,吱吱驾车,鬼鬼坐在一侧。
阳光很暖,打在身上,让人昏昏欲睡,车里的颜珞罕见地犯困,她贴着顾阙眯上眼睛。
顾阙身上很香,是一种说不清的香味,让人沉迷、着魔。颜珞喜欢这种香味,慢慢地在香气中沉睡。
梦里,她见到了阿爹。
阿爹坐在皇位上,带着慈笑,她缓步走过去。她长大了,但阿爹竟然没有老去,依旧是年轻时的模样。
她走过去,阿爹突然站了起来,将一方玉玺给她,怜爱道:“嘉娘,朕信你,你将会是大魏最仁德的帝王,万民有你,衣食不缺。”
“最仁德的帝王……”她忽然笑了,当真讽刺,她会毁了大魏……
她将亲手将大魏推入深渊,将万民置于水火之上,看着那些罪人一个个地挣扎、慢慢地在恐惧中死去。
仁德是一个笑话。
马车猛地停下,颜珞醒了,睁开眼睛,“有刺客?”
顾阙摸摸她的脸,“没事,稍作休息,你脸色很差。”
马车颠簸,会让人受不住。颜珞的手很凉,她有些害怕。
休息片刻后,颜珞脸色渐缓,拿起红楼梦接着去看。
一路顺遂,回到城里,已是十五上元节。
颜珞回宫复命,顾阙在府装扮,与听澜一起包汤圆,有各种馅料的。
红豆沙、花生碎、草莓酱、玫瑰心等十多种。
草莓酱最多,还有柠檬味的。柠檬味仅仅十个,谁吃的,得一两银子。
吱吱与鬼鬼眼睛亮了起来,盯着包汤圆的顾阙,想将柠檬味的汤圆模样记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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