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l城破时我在卖菜(17)
“这人被妖物控制住了。”天生有着辨别妖物能力的琳琅立刻下了论断,听她这么一讲,莫思凡从怀里掏出一截竹笛。
琳琅当即捂上了耳朵。白桥正盯着那男人看,没反应过来,琳琅好心地捂了他的一只耳朵。
“嘶拉——叽叽,嘎嘎嘎嘎——”
难听到人神共愤的笛音在林子里久久回荡着,那个捂不了耳朵的男人更是听得眉毛眼睛全都扭到了一起。
不过很快地,他握在手里的竹板都滑落在了地上。那男人看着自己颤抖的手掌,脸上淌下两行热泪。
那手掌已经被竹板磨破了皮,掌心里血肉模糊。
“恩人啊!”他一下子跪了下来,作势要磕头。莫思凡放下笛子,赶忙把他扶起。
“这位兄弟,你不必如此,你只要告诉我们发生了什么就好。”白桥道。
琳琅也跟着点头。
那男人于是站起来,双眼迷离地望向别处:
“那是,几个月前的事情。”
原来这男人名叫周观,打小跟着师父学说书。长大后他被取了艺名,叫观沧海,以这个名字行走江湖。去年他到了满月城里,在酒楼揽月楼里一直说书,名气虽不大,但也够养活他自己的了。
这样的日子在几个月前猝然结束。
某天中午,一个穿着粉色轻纱的女子走进揽月楼中,还抱着一把锦瑟。
她容貌妍丽,顿时吸引去很多人的注意力。那时观沧海正坐在楼上喝茶,见了这个女人也就多看了几眼。
而那个女子,她忽然坐在一把椅子上,拨弄了两下怀中的锦瑟:
“锦瑟无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华年。”
大家明白了一点,这姑娘估计是想要来这里卖唱。
酒楼里的歌女常有,大家都习惯了。这时有人看着那女子,叫起好来:
“唱一支曲子来,唱得好了小爷赏你!”
女子又开口了,声音很清亮:“这位爷可是说错了。奴家不是来卖唱的,是来说书的。”
在楼上喝茶的观沧海听到这句话,一口茶差点喷出来。
姑娘,既然你是要说书,开场白不应该是竹板这么一打啊什么的吗,抱着个锦瑟说什么书啊!
这下众人都哗然了,纷纷好奇地打量着那女子。女子轻轻一笑,开始自顾自地说了起来。
起初还有人指指点点,不屑地笑,到了最后,客人们都是安安静静的,都听着那女子的故事。
这一出她讲的是风尘女委身张书生。不过是书生与风尘女子的常见之事而已,但她讲得情真意切,锦瑟的声音还恰当好处地给那暧昧的氛围推波助澜,一时间大家都听得入了神。
“好,好,再来一个!”
一出戏讲罢,叫好声不断,观沧海发现自己也在情不自禁地鼓掌。
此时又有人叫道:“别讲什么情情爱爱了,讲点有意思的。”
“对,对!”
等所有人都不再乱嚷嚷了,这女子笑道:“故事嘛,海棠红这里有的是。就怕各位不敢听。”
“听个故事而已,这有何不敢?”
海棠红笑笑,又拨弄了下锦瑟,这次的声音听上去有些凄厉:
“锦瑟无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华年。”
“这一次,我们来讲醉高徒夜卧山路,恶状元见财起意。”
这个大家倒是没听过。
等讲到那苏朗将尖刀没入青鸾派徒弟的心口的时候,海棠红急促地拨弄了两下琴弦。
接着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观沧海至今也忘不了那一幕。
有两个男人进入了酒楼。
一个面如土灰,一个做书生打扮。
就在众人不知他们要干什么的时候,面如土灰的那男人忽地卧倒在地,跟醉倒了一样。
而那个书生从衣服里摸出一把刀,直直地刺进了对方的胸口。
顿时鲜血直流。
酒楼里一下子炸开了锅,尖叫声四起。海棠红依旧淡定,玉手一弄,又抚了两下琴。
那两个男人登时不见,消失得干干净净。
原来是变戏法啊。
刚才还尖叫的人们放下了心,愣神了几秒后又都鼓起掌。
这次观沧海没有鼓掌,因为他看见海棠红正望着自己。
那眼神阴冷得让他的手抖得握不住茶杯。
此刻,林中的观沧海看着自己的双手,哭丧着脸道:
“海棠红姑娘要来抢我的生意,这倒也就罢了。但是谁能想到她是个妖呢?她给我施了咒法,让我每日在外面打快板给她做宣传。有时是在城里,有时就是在这乱葬岗附近。”
简单来说,观沧海成了海棠红的人形□□,天天在外面吹捧海棠红。
莫思凡和琳琅听得吃惊不已,白桥先想起了正事:
“那个,你刚才有没有看见一个姑娘跑了过去?”
念心跑得极快,他们把念心给跟丢了。
观沧海点头如捣蒜:“看到了,看到了。我每次到这里的时候,总会有些丢了魂似的人从我跟前路过。上次的那个人我还记得,那是青鸾派的。”
“路过你的人最后可能会去哪里?”
“他们都去了揽月楼。”
满月城。揽月楼。
念心在走进去之前,摸了摸自己的胸口。
好险。
昨晚她被迷惑了心神,好在顾锦还给了她护心的符咒。在来这里的路上,她已经渐渐恢复了神智。
那女人让她去右边的林子里,而那个说书的说了一堆话,最后一句话是让她来揽月楼里找夫君。
念心想到夫君这二字后,默默地摸了把自己的耳垂。
“哎呦,客官,您请进!”
念心还在外面犹豫的时候,小二热情地跑了出来。
“我找人。”念心说得简明扼要。
小二殷勤地给她擦着桌子:“找人?我能帮你找啊。您先坐着,喝壶酒,吃吃菜,等会儿啊,海棠红姑娘还要出来说书呢!”
海棠红?哦,对了,那个男人好像一直在夸海棠红来着。
念心坐定,点了一壶碧螺春,又要了几碟凉菜,小二立马走了。她打量着这周围,觉得这里并没有什么异常。
可是她就是觉得不舒服。
念心最终站了起来,往楼上走去。
因为她听见楼上有动静。
念心警惕地一步一步地走着,而她也能听得出来,也有一个人在警惕地一步一步地朝自己走来。
近了,越来越近了!
念心掏出顾锦给她的一把特制的小桃木剑,往前一挡......
和她面对面的人突然躬身道:“娘子,我再也不敢了。”
等那人抬起了头,念心放下了桃木剑。
看着那个长相神似顾锦的人,念心试探地问道:“国师大人?”
楼上。雅座。
顾锦一边瞥着楼下来来往往的客人,一面给念心倒满了一杯茶。
“你走了不久后有人打开了我的棺材,给我扔了一支红头的签,上面写着妻这个字。”
念心说:“那是我抽的。”
顾锦看着她,神色怪异。
“怎么了?”
“你,抽得真好。”
念心当时匆忙,只看到了妻这个字,没看到后面的一竖排字:
浪子回头。
顾锦虽然防备着,可还是中了招。她告诉念心,昨晚她产生了一系列幻觉。
顾锦看见自己待在一条河边,正和一个姑娘看河灯。
顾锦牵起姑娘的手,姑娘羞涩地低下头。
“我顾某想要的,正是姑娘这样的美人。”
姑娘继续羞涩地笑,而顾锦忽然觉得如芒在背。
她回头一看,只见念心站在她面前,怒极反笑:“夫君,原来你要的是这样的美人啊。”
接下来顾锦经历了一串串噩梦。
她在小船上和歌女暗送秋波。
念心坐在船头阴惨惨地看着她笑。
她折下桃花往邻居家的姑娘头上戴。
念心站在不远处的一棵桃花树下笑得灿烂。
总之是她永远在偷,情的路上,念心永远在捉,女干的路上。
顾锦喝着茶,惊魂未定:“念心啊,你和我说说,你是不是和我看到的差不多?”
念心是不是看见自己拿着个搓衣板,让顾锦悉心研究各种跪法?
在顾锦的想象里,念心应该是看见她自己正在伤心欲绝地追着顾锦打,或者坐在婆婆身边哀哀哭泣。
顾锦不知道的是,浪子回头,她拿了浪子这两个字的戏份,而念心看到了回头那边的戏份。
不知道这些的顾锦撺掇着念心说说她昨晚看到的。
念心摸着耳垂,红了脸。
在顾锦转头看正出来的海棠姑娘的时候,似乎听见有女孩子在小声说话。
那女孩说:
“流氓。”
声音很耳熟。
作者有话要说:
我只能说,请继续心疼国师,国师需要怜爱。
第22章 你怎么在这儿
顾锦记得清清楚楚,她经历完那一系列噩梦后,自个儿的棺材就被抬了出来。
她知道那并不是人干的,因为下一刻,有什么冰凉的东西在妄图把她的尸体往出拉扯。她睁开眼,看到的是两个沉默的黑衣“人”。
顾锦直接打晕了他们两个,接着从棺材里跳出来。
跳出来后她发现自己待在一家酒楼的客房里。
顾锦解除了使自己维持死人状态的咒语,以活人的身份悄悄地从屋子里溜了出来。
刚才见到念心时她以为自己还没有从梦境中出来,吓得直接说了句“娘子,我再也不敢了”。
不过还好,似乎噩梦已经结束了。念心和她现在都清醒地坐在这里喝茶。
......但是为什么念心会突然蹦出句“流氓”?
顾锦正要回过头看看念心,只听得楼下响起一阵喝彩声。
“海棠红!”
“好!”
在众人的鼓掌叫好声中,一个穿着粉色轻纱的女子走了出来,朝着各位客人盈盈一拜。
“锦瑟无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华年。”
海棠红抱着锦瑟,慢慢悠悠地说起一个民女申冤不成,怒刺贪官的故事。在座的不少客人都津津有味地听着,包括念心。
但是顾锦没有。她的目光在楼下的客人中扫视着,很快地发现了异常。
在靠着酒坛子那边,有两个正在吃茶的客人。
在旁人看来,他们只是在喝茶听书,无非坐得有些僵直而已。
而在顾锦的眼里,他们的魂魄正在慢慢地自己往出走,麻木地朝门口走去。
“念心。”顾锦叫了一声。
念心应了一声。
“扭过头去,不要看。等会儿不管听到了什么,都不要转过头。”
念心虽然不知为何要这样,可还是照做了。
顾锦则观察着那两个在门口垂首立着的魂魄。他们两个只是站着,似乎不会干什么。
下一刻海棠红的琴音急了起来,原来是讲到了那民女晚上潜入贪官房中,准备行刺的一节。
念心对此很感兴趣,仔细地听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