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l城破时我在卖菜(6)
“天下谁人不识君。”
这句话原本是对远行的友人的宽慰之语，到了顾锦这里，这句话加了丝反问的味道。
你花望赫赫有名，哪里是什么无名之辈！分明就是不想救而已。
顾锦请求侍女，让她把这幅字带给花望。大家都为她捏了把汗，认为花望会为此动怒。
但是，花望看到这几个字后大笑了好几声：
“你这句话算是对，也算是不对啊！天下人都知道我花望的名字，但是又有谁知道我真正的样子呢？”
一个时辰后，侍女出来，说：
“顾大人，我家主人请您进去。”
得知公主要攻城的时候，那个无能的君王跑得奇快，而国师花望没有跟着他走。
城破以后花望去了哪里？还在城里，还是......已经去了天边海角？
顾锦毫无头绪地找着人，一无所获。就在她觉得自己恐怕真的得戴上凤冠的时候，下属告诉她，有一个卖菜的姑娘有些可疑。
今天有人看见那姑娘带着一幅字。有人看过了，那是顾锦写的字。百姓们都以为这是赝品，不过这个下属没敢就这么放过这条消息，把它带了回去。
“大人，那张纸上写的是天下谁人不识君。”
顾锦眼睛一亮。
话说回来，花望会这么招摇地带着这东西卖菜吗？顾锦想了想，认为有可能，毕竟花望经常不按照常理出牌。
于是顾锦决定快刀斩乱麻，先把人带过来再说。
“大人，花望已经在大厅里了。”
顾锦整好衣服，快步朝那里走去。
而此刻，他们口中的花望抱着颗大白菜不肯撒手，战战兢兢地坐在椅子上。要不是有人摁着她，她估计早就跳起来跑掉了。
一路上苏念心听到了，看到了不少和顾锦有关的事。她对顾锦富丽堂皇的宅邸没什么感觉，毕竟达官贵人的家里基本都是这个样子。
她现在对顾锦很感兴趣。
这个国师居然会为难她这么一个卖菜的姑娘，把她的菜摊和她这个人都带到自家的府上，国师究竟想干什么？
苏念心不禁想起了之前菜市场上的流言蜚语，大家都很肯定地说，国师大人......喜欢女子。
苏念心的身子又抖了一下。她的姿色虽然不行，但大概......暖个床还是可以的？
想到这里，苏念心叱责那些人的话成了：
“光天化日，强抢民女！”
周围的那些下人都低着头，没人搭理她。苏念心还要继续说下去，只听得一个清冷的声音道：
“呵，民女？花大人何时成民女了？”
苏念心有个特点，逞强地凶狠上三秒钟后她就怂了。
而今天，两秒钟以后她的气势就弱了下去。
因为她看见了一个人，一个漂亮得让她呆住了的人。
眉梢自带一丝风流，眼尾落有情意几许。梨涡浅笑，恬淡温和，整个人像是一块儿暖玉。
只可惜，美玉微瑕。
苏念心看着那人搭上了椅子的左手，目光被那道手背上的赤红伤疤吸引过去。
可惜，可惜。
苏念心在心里连连惋惜了好几次，全然没注意到那人已经坐下，离自己很近。
一般的人见了顾锦是要行礼的，因为大家都默认了苏念心是花望，所以没人对她的无礼提出异议。
顾锦继续说道：“花大人，好久不见。”
花大人，什么花大人？
这时的苏念心回过神来了，她听着顾锦的话，意识到那些人很可能认错了人。
苏念心定下心神，冷静地道：“顾大人，想必您是认错了人。民女是念心，不是什么花大人。”
苏念心把自己的姓氏隐去，管自己叫念心。她注意到顾锦听到这个名字后诧异了一下，但很快笑道：
“花大人，快别与我说笑了。这天下人都知道，您能将自己的模样变幻成千种万种，变成一个卖菜的小姑娘，这对您来讲不是什么难事。”
这人根本就不相信自己。苏念心有些着急，因为在之后的交谈里，她知道了花望是上一任的国师。
本朝的君王点名要前朝大臣效力，乍一听是爱惜人才，仔细想来却是十分凶险，苏念心哪怕真的是花望，也是断然不会蹚这浑水的。
“顾大人，民女真的不是花望花大人，而且也不知道她是谁。想必，想必花大人在城破的时候已经跑了呢！”
苏念心期许地看着顾锦沉思的样子，心想你信了吧，这次你终于信了吧！
可是顾锦沉思以后，得出的结论是：“城破那天那么乱，花大人哪里来得及跑。看来你一定是情急之下开始给自己变装。”
快要被顾大人清奇的脑回路给逼疯的苏念心声音大了些：
“城破时我才没有在做这些事！”
顾锦微微一笑：“那你在做什么？”
“我在卖菜！”
“卖菜？”
“对，卖菜，大白菜！”
第8章 冲出顾府
顾锦端详着那个叫念心的卖菜姑娘。
一双眼睛黑黑亮亮的，坦诚地望着你，一点也不像在说谎。
沉吟片刻后，顾锦挥了挥衣袖：“你们下去吧，我与花大人有事要说。”
“是。”
下人们应声而出，而且都走得悄无声息，十分有教养。大厅上很快只剩下这两人，龙井茶的清香在二人之间弥漫着。
顾锦开门见山：“既然你不是花望，那么，你是怎么拿到那幅字的？”
苏念心恍然大悟，原来问题都出在那幅字上啊。
她整理了一下语言，细细地将自己被人追杀，后来被老婆婆搭救的事情和顾锦说了一遍。当她讲到老婆婆说这幅字是顾锦大人亲自所赠，怜悯她快要饿死的时候，顾锦哑然失笑。
这个花望，果然古灵精怪。
顾锦放下了茶盏：“念心，有一点我可以确定。她让你留宿是为了你好，那一晚的情况我是知道的，你在城里乱晃没什么好处。”
是啊，那晚虽然没严重到到处都有人烧杀抢掠，但也算够乱的了。苏念心想起了那些搭救自己的大白鹅，不由得地神色一黯。
顾锦看出了她有心事：“念心，你在想什么？”
苏念心婉转地提了下欧阳无情的事，也很婉转地表达了下对这次攻城行为的不满。
对此顾锦不好说什么。攻城的事她没直接参与，说自家君王残忍这种话她也说不出口。她能做的只有一点补偿：
“回头我让人把那只鹅接过来，好好养着。”
苏念心先是雀跃了一下，接着一愣：“你为什么要把欧阳无情接过来？”
顾锦的神情忽然变得凝重：“因为以后你就要住在我这里。”
公主说过，捉到花望以后就让她留在顾府中，仔细看管。
现在，公主已经得知了花望被捉到的事，一个时辰后就会过来。苏念心必须配合顾锦演戏，不然这欺君之罪，二人都得担着。
苏念心抱着大白菜的胳膊更用力了：“可是我不会演戏啊。”
顾锦站起来，朝她伸手：“我教你。”
过了一会儿后，苏念心被人给送进了书房里。顾锦把她该说什么话都写了下来，让她好好背着，不要大意。
顾锦写的话不多，作为一个前朝臣子，心中肯定是悲愤难平，话少点很正常，公主也能理解。至于衣服，顾锦没给她换身好一点的，就让她穿得破破烂烂的，以显示出逃命的狼狈感。
对苏念心来说，背书这事不算难。顾锦以为她不识字，本来要一句句教给她，是她自己要求顾锦把话给写下来。苏念心在房里不断踱步，背着背着走到窗边，分了神。
窗外正是一个园子。她看到顾锦正站在一簇开得正盛的花前，背着手，眉头微蹙。
她在紧张，是吗？
在苏念心看来，这位国师大人虽然算不上高冷，但还是给人一种疏离之感，这让她很想知道顾锦到底在想什么。
苏念心摸了摸自己的衣服。她随身带着那部手机，藏得很好。她从衣服里摸出小小的翻盖手机，挪了一下步子。
不能被人发现。
苏念心小心地调整着角度，选了一个不太容易被人发现自己的地方。她打开摄像机，慢慢地，悄悄地对准了顾锦。
对焦，按键。
一张照片出现在苏念心眼前。
照片里花还是花，顾锦却已不是顾锦。一眼看去，照片里的顾锦哪里还是那副蹙着眉头，忧国忧民的样子。
站在花前的顾锦嘴角漾开一抹笑意，眼神温柔地对着一丛娇花，完全是个赏花的闺中少女。
拈花一笑。
不知怎的，苏念心想起了这个词语。
原来花前那个貌似严肃无趣的国师大人，其实内心世界柔美得不差繁花几分。
苏念心没察觉到自己的嘴角也漾开了笑意。她放下手机，藏好后有些痴傻地继续盯着顾锦看。
而顾锦终于是察觉到了，转过身来：
“背好了？”
两人对了下台词，刚对好后就有下人匆匆赶来：
“国师，公主来了！”
顾锦平静地让那人下去，而苏念心呼吸一窒。
忐忑不安中苏念心感觉到顾锦轻轻地拍了一下她的手：“别怕，我在。”
苏念心转过头，看着顾锦镇定的神色，用力地点点头。
因为顾锦与公主关系非同一般，不用出门接驾，所以苏念心可以和顾锦一起待在府中，根本不知道外面的阵仗有多大。她要是知道了，这会儿只会更加紧张。
先前苏念心看到顾锦的时候愣了愣，这次看到公主以后，更是愣得话都说不出来了。
意气风发，不怒自威。
公主进来后首先寻找的就是花望。她坐在上位，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这二人，沉声道：
“国师CAO劳多日，不必多礼，起来吧。”
她让国师起来了，但可没让苏念心起来。她俯视着苏念心，目光冷冷地在苏念心的背上转来转去。
花望不是很有能耐吗？怎么这么容易就被抓到了？要不是花望被捉住，国师可就完不成这件事，能够做她的王后了。
苏念心和顾锦都明显地感受到了这股敌意。顾锦正要开口说些什么，只听得公主笑道：
“顾大人，花望大人的样子可是千变万化，你确定......”
公主死死地盯着苏念心：
“这个卖菜的寒酸丫头就是花望？”
这句话有失她的身份，但吴清越哪里还顾得了这些。
顾锦从容不迫地大道：“回公主，这正是花望大人的高明之处。要不是臣发现了她拿着臣的东西，还真看不出来这个卖菜的姑娘就是花望花大人。”
“什么东西？”
下人立刻把那幅字送到顾锦手边。顾锦恭恭敬敬地双手把东西呈上，还解释了几句。
这是顾锦为了她去求花望时写下的东西。
为了她，顾锦甘愿低声下气地在花家门前苦苦等候。为了她，顾锦不怕得罪花望地写下了这句话。
你让她如何相信顾锦对她没有感情？
但是就是这样的顾锦，在她袒露心扉的时候却拒绝了凤冠。之后顾锦还要求取消自己的特权，被吴清越给驳了回去。
她太害怕了。如果以后顾锦和别的臣子一样，在她面前跪下山呼万岁，要小心谨慎地侍奉她，那会让她的心空空荡荡，无所适从。
一时间公主忘了自己是要针对花望的，有些凄楚地看着顾锦。顾锦大概是有些心虚，刻意地避开了公主的注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