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主有个黑月光(41)
百无聊赖、连砖瓦都玩上了的巫锦眼睛一亮, 连忙把手里的砖瓦随便一搁, 俯下身子贴在倾斜的屋顶上往里面瞧。
然后黑着脸起来, 擦掉了小餮嘴边那滴亮晶晶的口水。
“它想吃什么?”看见主人不理它,小餮又贴在阎绮陌腿边一个劲地蹭蹭。阎绮陌摸摸它的脑袋安抚, 含笑问道。
巫锦撇了撇嘴, 手指往缺了块瓦的地方戳两下,阎绮陌便自己把脖子伸过去看,原来是盘枣泥糕。
看起来是刚做好不久,枣泥糕鼓鼓的又泡又糯, 趁着晨曦洒进微光摆在红木案上鲜嫩诱…虫。
“啪嗒”一滴口水打在黑瓦上,小餮张大了嘴,哈哈往外呼着气,看看阎绮陌,又看看主人,两方的衣摆都是拖了又拖。
也不知道这虫子一见到食物就走不动路的习惯是跟谁学的,巫锦碎碎咕哝几句,但终究抵不过它那副期待的小眼神。“好吧,”她两指往小餮额头上一弹,妥协道:“就当犒劳你当了那么久探子了。就这一次啊,下次不许再赖皮了。”
小餮连连点头,身子都扑到了瓦缝旁边,眼神直勾勾盯着案上的枣泥糕,就等着主人什么时候送它下去了。
巫锦把天蚕丝缠在它身上,小餮便兴头头钻进空子里,身子悬在半空,等着主人提着丝线另一端慢慢把它放下去。
最终一把扑进摆好了糕点的盘子里,那喜悦在巫锦眼里看起来,压根不亚于久旱逢甘霖、他乡遇故知。
她无奈地吐出口气,扭头去看阎绮陌,却见她正笑得开心。“你笑什么?”巫锦咂咂嘴纳闷道,“小餮也太贪吃了……难道这就是天山蛊虫的特性?”唔,可是从前怎么没听说过。
“是么?我倒觉得挺好。”
“哪好了?”
“很可爱……”阎绮陌顿了顿,笑笑,“随主人。”
巫锦侧身一仰,脑袋躺在了她腿上,支起一只小手正好摸到阎绮陌鼻梁,澄澈的眸子好奇望着她,自顾自地嘀咕道:“……难道这就是娘亲说的花言巧语么?”
阎绮陌一愣:“什么?”
巫锦便头头有道地叙来:“娘亲和我说,要是有人总时常寻法子夸我,说一些动听的赞扬,那一定是对我起了坏心思、嘴里弄虚作假来骗我的。”
那是夫人在见到阎绮陌时,特地拉女儿到私下里旁敲侧击嘱咐过的。就怕女儿心思纯良、不谙世事,被这只狐媚子拐了骗了去。
阎绮陌虽不知这话的缘由,但仍忍不住皱了皱眉:“我没有。”她攥住巫锦那只抬起来的小手,握在手心,摇摇头又道:“没有骗你。”
这是哪里来的歪门邪说?
巫锦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她,半晌突然笑起来,坐起身拍拍她的肩:“我知道了。”
“知道什么?”
“知道你没有骗我了!哪有你这么紧张的骗子,娘亲说骗子唬人都是眼睛都不眨一下的,又流畅又自然。”
紧张么?阎绮陌怔了片刻,神使鬼差地伸手往自己脸上摸,似乎摸几下就能确认自己方才是否真的紧张。
薄薄的日光逐渐洒满屋顶,远处有凌空的鸡鸣啼晓,巫锦伸了个懒腰,突然手上的天蚕丝一阵晃动。
恐怕是小餮正在下面缠着丝线打滚。这么快就吃完了?她挪挪身子,凑到瓦缝边去看,旋即惊呼出声。
“阎绮陌!”巫锦急急忙忙把她拉过来,房顶下的屋子里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个人,衣饰妆容一成不变,正是山寨中被称作“老大”的那个女人。
此刻正安静地倒在地上,动也不动,生死不明。
小餮在盘子里跳了两跳,急匆匆唤着主人。
两人对视一眼,从窗口破开窗牖,一跃进屋。
屋子里并无别人,看来这是“老大”专属的卧房。早该想到的,枣泥糕这种细腻的点心,恐怕除了用来讨好老大,寻常粗犷的汉子也不爱多碰。
沈碧落仰面倒在地上,早已不省人事,巫锦过去将她扶起,正欲搭脉,碰及她左手时却冷不防将手一抽,下意识缩了回来。
阎绮陌见状搭手,一边扶住沈碧落的背,一边捞起她的衣袖。
霎时一片从指尖蔓延至半边手臂的乌紫曝露眼前,整只左手上的肌肤无一完好,看不出本来颜色,严重的冻伤痕迹覆盖在上面。巫锦双目圆睁,惊疑不定。难怪方才碰到这个女人的左手时,她险些以为自己摸到了一块冷气渗人的寒冰。
沈碧落右臂安然无虞,而左手却成了寒气入侵之地,自整片手掌,至手臂,甚至侵袭到了心脉,这才使她倒地不醒,意识脱离。
这个人,还不能死。巫锦抿了抿唇,“先救她吧。”
作者有话要说: 不好意思哇,今天更少了,精神不太好,写太慢了……今天莫名其妙的就很虚,感觉身体被掏空,超级莫名其妙,一点力气都没有……QAQ我昨晚没做什么啊,真的。
第45章 撑
掌心搭上她的后背, 源源不断的内力从中流泻而出, 彷如一股温和暖热的泉水注入沈碧落四肢八脉,渐渐融化其中凝固的寒气。
阎绮陌将她扶到榻上, 巫锦顺势把她腰间的佩剑取了下来,还沾着一身棕色枣泥糕碎沫的小餮嘿咻跑过来,跳到沈碧落手上。
天山雪池里蕴养的蛊虫,是不惧寒的,小餮贴在沈碧落手臂上,胖乎乎的一身肉与她乌紫冰浸的手臂肌肤相贴,似乎也因此给她带去了不少温度。
小餮看看主人,黑漆的虫眼懵懂地眨两下,巫锦会意点点头,轻轻替它拍掉身上那些糕点碎沫:“把她救醒吧。”
于是小餮头一埋, 张嘴贴到沈碧落腕臂肌肤,一呼一吸间用力吮吸, 渐渐把她体内郁结的寒气抽丝剥茧般吸出来。
阎绮陌随手拿了根椅凳坐在上面, 巫锦则坐在她的腿上, 靠着这个香香软软的“椅背”,不时捻起一节她飘散肩旁的发丝搅在手指上玩弄。
搅和成一团, 又耸耸鼻子凑上去嗅嗅, 自顾自地玩得开心。
阎绮陌爱怜地抚着她的乌发,忽然榻上的白团子翻身一滚,直溜溜仰头瘫到了床上,圆球一样的身子一抽一抽的, 伴随着“嗝——”“嗝——”的声音。
原来这虫子也有吃撑的时候,巫锦不禁捂嘴偷笑起来,望着浑身肉肉都跟着打嗝抽搐的小餮,还是忍不住“咯咯”笑出了声。
“它在看你。”阎绮陌话间隐约也有笑意,指了指小餮,正“嗝——”个不停地瘫软在床边,小小的眼睛侧过来哀怨地望着主人。
小餮方才吸了太多寒气,肚子胀成了皮球,压根动也动不了。偏偏主人还在旁边嘲笑自己,它幽怨地给了巫锦几个眼神,随后打出了一个饱含怨气的嗝。
“嗝——”
巫锦乐得直不起腰,倒在阎绮陌身上笑个不停。阎绮陌看着她,也笑起来。
忽然余光瞥见榻上的人似乎有动弹之势,阎绮陌旋即抬手捂在巫锦嘴边,做了个噤声的提示,指指沈碧落。
沈碧落昏迷时眉头蹙成了一座小山,如今积郁的寒气被小餮吸出后,眉心的蹙痕才渐渐趋于平缓,此时睫毛微颤,眼皮跳了两跳,既有苏醒的兆头。
两人敛了笑意,注目看她,小餮还在一旁撑得动不了身。
果不其然,沈碧落的左手似乎渐有了知觉,抽腾两下,手指无意识蜷起,随后整个人便跟着慢慢醒来。
阎绮陌与巫锦就在旁边,一直没出声。沈碧落眼皮饧涩,微弱地忽闪片刻,在找回气力后才全然睁开,但脸色仍苍白得毫无血色。
甫一睁眼,顿时便有一团雪白的肉球吸走了她的目光。
小餮半抽半抖地打着嗝,任由沈碧落左手伸过来,摸到它身上捏了两下。
似乎是从来没见过这种新奇的动物,又似乎是小餮这副白白胖胖的球状身子生得可爱,沈碧落摸了摸它,不禁笑起来,喜爱之下又一只手拖起它一身胖乎乎的肉,想把它拿得离自己近些。
忽然目光一滞,沈碧落才发现臂腕与手心间的乌紫颜色消退了大半,整只手也全然不似晕倒前那般僵硬麻木。此番反应过来,半刻的诧异之后她蓦地回神,急忙起身坐在床头,扫视屋中。
侧头第一眼,便看见了静坐在一旁的两人,此刻她们的目光也正投在自己身上。沈碧落绷紧牙关,低头在床边左右寻找。
“你是找这个么?”巫锦唤阎绮陌拿了靠在椅背后的剑,指了指示意给她看。
沈碧落抬头与巫锦四目相对,撑手扶住旁侧床栏,直挺背脊,警觉道:“你们究竟想做什么?”
早知道这两人图谋不轨,当初就不该轻易放过她们!
巫锦把佩剑放下,不再与她扯弄其它,开门见山便问:“你手上的伤,是千年玄冰害的吧?”与其说是询问,倒不如说是在陈述一件铁定的事实。
沈碧落直咬着牙,苍白的脸上又是那副恶狠眼色,巫锦嘀咕了两句,试图与她谈些条件:“喂,不用这样吧…好歹我们方才还救了你……”
阎绮陌虽不作多言只是静静抱着巫锦,可目光总时常有意无意地落在沈碧落身上。并不友善,像一把淬闪寒光的利刃,出鞘一半、掩藏一半,威胁之意在眼底若隐若现。
沈碧落此时才发现,这两人压根不是好惹的善茬,恐怕昨日被手下“捉”回寨里,也是早就谋算好了的有意为之。
“你们要找的是不是千年玄冰。”沈碧落想到昨天夜里巫锦那番话,什么百草花,恐怕只是个信口拈来的幌子。她轻轻将小餮放到一旁,警觉凌厉地盯着巫锦,饶是此刻也不肯示弱。
“是,”巫锦知道现在已经瞒她不过,心里仍存了谈条件的心思,急急忙忙又附道:“你左手上的筋络受损,寒气已经侵蚀到了肺腑,要是再碰这个东西,那就必死无疑啦!”
这回倒不是吓她,而是千真万确。她那只左手如今就和僵残无疑,若不及时止损,任由寒气一路侵蚀到心脉,到时候神仙也救不了。
“我知道。”沈碧落显得极为平静,自己的身体变化,她自然比谁都要敏感,又怎会不知?
言语间已经翻身下了榻,巍巍迈了两步走到红木案边,支手扶住案角倚住身子。
巫锦的目光随着她移动,歪着头打量了她一会儿,看起来也不像个蛮横不讲理的山贼。她想了想,商量道:“千年玄冰现在对你是有害无益,你把它分一些给我们,我可以救你。”
这交易怎么看,似乎都是在便宜沈碧落,巫锦眨巴着眼睛看她,正想着如何兵不血刃地把千年玄冰拿到手。
沈碧落闻言垂首,低眉嗫嚅着什么,声音细若蚊蝇,巫锦连只言片语都听不清楚,于是好奇地蹭起身,往前凑了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