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主有个黑月光(45)
“让道!!快让道!!!”笃笃的马蹄声炸开人群,马背上一人火急火燎策马扬鞭,任着□□撒开蹄子狂奔的马匹闯进人群,嘴里高声直呼:“都让开!”
堵在摊边、行在路上的人不分男女,皆被这扬尘奔来的高头大马吓了一跳,急忙躲得远远的,往离这马蹄远的地方一路拥挤。
“让开!”驾马人的声音扯着嗓子出来,水犹寒听着笃笃马蹄声的来向,微微往内侧挪了挪脚。
哪知道腾空的脚还没站稳,身后突然挤过来一位粗布衣裳的男人,也是急着躲大马的。平时闹市街上人多,不经意闯到路人三两下也是常事,何况现在。
男人余光瞥见水犹寒只是没稳住身踉跄了半步,没回头接着奋力往道里边挤。
水犹寒跌撞了两步,右手不能动弹着实有些时候不方便,此时堪堪靠着左手伸长了扶着货摊边缘的木板子才稳住身形,没乱脚再撞上其他人。
突然眼前一段靛蓝衣袂飘过,云婳出手便是一记擒拿手扣住了男子的肩头,猛一使劲便将那粗衣男子拉了回来,抬脚毫不留情踢上他膝盖后弯,只听“哎哟”一声,男子转眼便半跪在了地上只手撑着地。
与此同时,惨呖的马鸣声长长嘶出,街道正中的马也噗通四腿一弯扑在了地上,扬起一阵乱蓬蓬的尘土。
马腿上深深扎着一根绣簪,也是从云婳手里飞出来的,那马正可怜兮兮地打着抖,受伤的腿汨汨流血。
从马背上跌下来的信使左右一看,目光顿时锁定在了云婳身上,咬着牙快步过去,抬手一指:“你……!”
“啪!”手指都还没打直,云婳反手就打下了他伸到一半的手,“我什么我!?给我闭嘴!大白天骑马过市还有理了你!这么着急是忙着去给你亲爹奔丧吗?”
“还有你!”云婳一把拉起还半跪在地上抽着冷气的粗衣男子,扯着他的衣领子,把人提了一半起来,“你没长眼睛吗?啊!?马蹄蹬你身上了吗跑那么快,跑的时候不会看看路?眼睛瞎了?!”云婳指了指水犹寒,“看不见她手受伤了吗!?挤她做什么?柿子都想要挑软的捏是吧!”
“我……”粗衣男子嘴唇发白,颤颤巍巍打着抖不敢说话。毕竟是寻常百姓,被云婳这架势给吓怕了。
“睁大你的狗眼给姑奶奶看好了,”云婳扯着他衣裳前的领子,单手拎小鸡一样给拎到水犹寒跟前,“看见她手上绑的什么了吗?!说!”
“绷……绷带……”
“还有呢?!”云婳声音如噼里啪啦轰裂大地的雷霆。
“还有,还有木条……”男子声音颤抖。
云婳当即给了他一脚:“现在看得见了?她手受伤了你还挤,没点良心吗?!她骨折了,骨折了行动不便知不知道?!”想到刚才残废一只手可怜兮兮扶到摊子上的情形,心里头就更大一阵火气了,“眼睛没用是吧?眼睛没用那就别留着了。”
“哐当”一把匕首落在男子脚边,掷地有声。
人群瑟瑟畏畏自动聚成了圈,围观半晌,各自吞了吞口水,没一个敢上前的。
这姑奶奶不像个好惹的……
男子这回受伤的、没受伤的,两条腿都跪地上了,“姑娘我错了,我错了!饶命啊,饶了我吧,小的再也不敢挤她了!”说着还不停地对着云婳行大礼、磕响头。
闹市变成了静市,人群的目光从云婳身上、转到粗衣男子身上、最后又停在了“伤员”水犹寒身上。
作者有话要说: 哈哈哈哈哈哈写完我自己都想笑,暴躁婳婳在线护妻。
第49章 买买买
水犹寒不管四面八方投来的各色眼神, 或打量或审视又或同情, 目光将将停在了云婳身上。她怔了怔,迎着人群让出的道走过去, 轻语道:“罢了吧。”
粗衣男子缩着脖子跪在地上,一直觉得有把砍头大刀梗在自个儿头上,云婳就是那个横眉怒目的刽子手。如今听见水犹寒开口,简直便似听见了“刀下留人”四个字,他偷偷舒了一口气,压抑着满心大难余生捡回颗脑袋的激动。
云婳本就是因为他冒失撞上水犹寒而生气,现在看残废也没多大个事,于是气稍微一顺,松了口:“赶紧滚吧,下次走路看着点, 别让我再碰上你。”当然是不可能碰上的,男子忙不迭蹭起来一溜烟就逃掉了, 碰上?开什么玩笑, 以后躲着这个姑奶奶还躲不及!
至于那个被云婳一巴掌打得手背翻红的信使, 定在旁边看了看,这女人下盘稳健、走路生风、出手刚劲有力……信使微不可见地滚了下喉咙, 默默牵起马缰把伤了腿的马儿连牵带扯拉回去了。
热闹看完了, 再留下去恐怕惹祸上身,人群接二连三开始疏散,熙攘来往的街道上又渐渐恢复了寻常样貌。喧嚣的人潮、起伏的叫喝声,仿佛将适才发生的事都淹没了下去, 金银玉器的浮华又重新粉饰出一片太平。
云婳漫不经心捞起丢在地上的匕首,插进腰间皮鞘:“走吧,以后路上小心点。”说着顺手拉住了水犹寒左手衣袖。
明明自己都半边手受伤快缠成粽子了,怎么在街边走路也不知道躲着点,看见有人冲上来也不会避开么?真是笨。云婳拽着衣角的手紧了紧。
水犹寒默不作声跟在后面,与她隔开了些许距离。虽然不知道云婳那套八百两的茶器是在何处买的,但她走在街上总会多留意几眼道边哪儿有卖茶器的铺子。找到了,提醒云婳,她们自然就能早些回去了。
只是茶器铺子还没看见,云婳倒先停在了胭脂店门前。
卖胭脂的老板娘满脸堆欢把两人迎进来,手绢帕子上都染着一股浓浓的水粉味,扬手一挥,粉扑扑的脂粉便蒙在空气里呛得云婳打了个喷嚏。
真馥郁。虽说刺鼻了些,但闻起来还是尚好的花料做的。这是云婳常年把胭脂水粉积成小山练出来的经验。
“老板娘,你把店里各色的胭脂都先摆出来看看。”云婳扇了扇鼻子前的粉气,“要新的,最好的摆上来。”
瞧瞧这财大气粗的地主口气,老板娘迈着小步子屁股一颠一颠的就去取了脂粉盒子,来来回回堆了一排放在云婳跟前的高架板上,还贴心地一个个替她打开盒盖子。
“姑娘,你瞧,都是上好的新货,花都是专程雇人精养照顾着的。”
云婳眼睛都没往架子边挪,反而是指了指水犹寒:“我不要,给她选。”
水犹寒一怔:“……给我?”
“你不要想太多,你成天和个冰块似的,素面朝天也不知道打理打理自己,我这么漂亮跟你走在一起,真是掉价。”
水犹寒本就生得一副清冷脱尘面孔,往人群里一站,那也像是孤高独立的水中仙,旁人只能凑合一边做个绿叶或是再不入眼些的淤泥。索性有这样天老爷赏赐的一张脸,任性一些不施粉黛也能卓然超群。
可是身为女子,怎么能整日只谈打打杀杀,不关心妆容打扮呢?残废老这么穿一身白袍子,挂一张冷冰冰的脸,那可不行。
云婳又指了指那排整整齐齐颜色各异的脂粉:“快去看看呐,这么多颜色,总有适合你的。”
“我不用……”水犹寒话音没落地,下意识偏头躲向一边,云婳正捻了一抹脂粉在食指尖上,冲她伸指过来。
云婳瞥见盒子里那团嫣粉色脂膏不错,颜色可人,伸指轻轻捻了一块想给水犹寒试试,哪知道残废这么抗拒,和躲什么豺狼虎豹一样小心,不知道的还以为自己要吃了她。
怎么就不知道打扮打扮自己,不开窍的死脑筋,就不希望美些漂亮些么?
老板娘站在一边,眼神在两人身上来回,理明白了。这是周瑜打黄盖,板子还没拿,黄盖就想走了。
哎哟,那可不行。
“姑娘天人之姿、倾城容貌,看来只有店里最好的胭脂才能配得上,小二——”
老板娘一唤,小二便又捧了几个盒子出来,看起来比架子上那些还要珍贵宝贝。
“这些都是金花燕支,各家官老爷进贡到宫里的也是这种货色,最好的。”一边想着挣白花花的银子,一边又怕云婳生气,“可惜这几盒的颜色寡淡了些,不及其它盒子里的绚丽美艳,方才怕姑娘看不上眼,没拿出来。”
一旦涉及金银钱财,商街贩道上的生意人那张嘴,真能丝毫不亚于朝堂上各地遣和大使、外交官员的伶俐程度。
知道生意人多多少少有些小心思,云婳也懒得和她计较,把胭脂盒子里的颜色挨个瞧了一遍,挑了两个最顺眼的出来:“就这两个吧。”又回头往水犹寒脸上端量了遍,唇色淡了些,“再拿一罐唇脂出来。”
唇脂是用手心大的小玉罐子装盛的,朱砂和香料凝成块结在里面,寻常女子出门前抠一点来摸上一层,唇色增添几分艳色,也能衬得面上更加白润光莹。
“行,就这三个。”云婳满意地点点头,两盒面脂一罐唇脂,够残废用挺久的了。“拿给她吧。”小二应着吩咐迎着笑给水犹寒包好了胭脂送过去。
哪知道人半天不肯接,还道:“我不要。”
怎么就这么个犟脾气呢?云婳快步走过去,抢过小二手里的胭脂就给水犹寒塞手里。
“你连个妆面都不打扮一下,和我走在一路合适吗?”
水犹寒低头看了眼手里的东西,动了动唇,坦然道:“我并无银两。”
“铛——”一块金锭子被狠狠搁在案上,亮闪闪的,小二吞了吞口水,老板娘眨了几下眼睛。
“叫你拿走你就拿走,做个女人怎么就不知道打扮,真是可惜了这副好底子,你看路上那些,谁不抹点粉涂点脂……”云婳扬手一指,没说两句又把手收回来了。
……挺多的。
还是挺多人不施粉黛顶着个素面出门的。被富有限制了眼界的云婳没想到,胭脂水粉这些高价饰品并不是每家女子都有余银消用的,多数普通人家也只能在出嫁前真正享用打扮一次。
总之她不管,她有钱自然是爱给谁买给谁买,残废老这样不打扮怎么行?当然不行,她手里的金子都不允许!
水犹寒提了个装好胭脂的小包裹,一路上沉默寡言只字不发,云婳奇怪地睨她一眼,不明白为什么搞得和自己欺负了她一样?
手里提的包裹不沉,左右也就三个轻巧的盒子,可水犹寒心底却沉甸甸的,现在压在上头的不仅是八百两,还多了一块金锭子。
那茫然的眼神接着在街道边左右寻找,但注定是找不到茶器店的影子了。
日过酉时,饭馆酒楼里开始接踵进客,潺潺流水一样就没断过,其中便有云婳与水犹寒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