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做软饭男(129)
严遇微微挑眉:“你明知道我现在杀不了你,还是投胎去吧,反正东子已经死了。”
荀川的怨气一天比一天强,严遇三番四次留手,已经错过了杀他的最佳时机。
“他死了,我能活过来吗?”
荀川的眼睛一瞬间血色蔓延,搂住严遇的手也不自觉用力,面色阴鸷,语气幽幽的道:“他死一千次一万次都解不了我的恨,懂吗?”
严遇闻言忽然反手搂住他的腰,微微用力,迫使他贴近自己。
荀川因为这个动作有了片刻怔愣。
二人静静维持着这个姿势,半晌,严遇才道:“你还有什么执念没了,我帮你。”
执念了结,就该去投胎了。
荀川一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不恼,也不怒,冰凉的指尖一点点勾勒着严遇的眉眼,面上故作思索,却偏偏带着那么些猫捉老鼠的意味,一字一句道:“执念啊,太多了……”
严遇看向他:“例如?”
荀川低低的笑出声,真正一副恶鬼模样:“例如啊?例如你还活着,例如我投胎之后,你就又逍遥自在去了,你说,叫我怎么甘心呢?”
荀川似乎极为伤心,双手捂脸,像是在哭,严遇却从指缝中看见了一双扭曲疯狂的眼睛。
“你说,我怎么甘心呢……?”
严遇不语,二人就这么僵持着,直到楼上忽然传来一阵吱呀吱呀的声响,甚至还伴随着低低的喘息声和呻吟,像惨叫,又不太像。
“啊……啊……救命……救命……救命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不要……”
女子声音娇柔俏软,尾音颤颤,实在不得不让人浮想联翩,而那床似乎也不堪重负起来,吱呀响个不停,一丝不落的传到了一人一鬼的耳中。
这声音来的不正常。
严遇抬头看向天花板,左眼一道金光闪过,只瞧见一缕浓黑的鬼气,他脚步微微一动,但不知想起什么,又收了回来。
那声音还在持续,而且随着时间推移,叫的越来越大声,完全可以自行脑补一场动作大片。
荀川似有所觉,跟着看了看上面,眼神变得玩味起来,他见严遇眉头紧皱,不由得微微勾唇,指尖在他脸侧缓缓摩挲,无端带了几分暧昧,声音黏腻勾人,比那女子还魅惑几分:“想要吗……”
严遇抬眼,入目是荀川精致苍白的锁骨。
第94章 生死
不同于严遇偏向邪气的俊美, 荀川是一种张扬的漂亮, 傲慢, 肆意,哪怕现在变成了鬼,眉目间还是依稀能看出几分活着时的意气风发。
他领口的扣子开了一颗, 脖颈修长, 腰肢精瘦,苍白的皮肤上覆盖着一层发青的死气, 却又带着种说不出道不明的妖娆漂亮,像勾人性命的艳鬼。
荀川十指贯穿严遇发间,一股凉意蔓延至他的后脑, 顺着脊椎骨往下, 荀川俯身一点点靠近,周身带着浅淡的血腥气,岂料这时严遇忽然偏头, 那冰凉的吻就错落在他脸侧。
荀川冷冷抬眼, 猛的收紧指尖,却猝不及防被严遇捏诀打退,身形瞬间化作一缕黑气四散开来,在离他三步远的地方再次凝结成形。
严遇自认不比宁采臣艺高人胆大,他散去指尖金光, 抬眼对荀川意味不明的笑了笑, 然后起身去看个究竟, 谁知刚拉开门, 隔壁住着的钱大婶就先他一步,披着外套直接噔噔蹬跑上了楼去,一边走一边骂骂咧咧的道:“我***骚狐狸精,没完了是吧,大晚上的让不让人睡觉了,老娘非把你腿掰折不可!”
三楼有好几家住户,显然都听见了刚才的动静,大家纷纷打开门来,凑在一块儿窃窃私语,讥笑声不断,钱大婶是这条街出了名的泼辣寡妇,小苏那细身板子哪儿打的过她,等会儿可有热闹看了。
严遇也是看热闹的一员,他把门留了条缝隙,靠在墙边静静听着上面的动静,此时一具冰凉的身躯悄然贴上了他的后背,将下巴搁在了他的肩头。
荀川生前最喜欢这样做。
严遇全副心神都在楼上,在察觉到肩头的重量后,几乎是下意识的,反手捏了捏荀川的脸颊,而后者微微眯眼,在他颈窝间蹭了蹭。
触手温度冰冷,不似活人,严遇反应过来,呼吸有了片刻凝滞,而后悄然收回手,静静垂落身侧。
楼上传来钱大婶声音尖锐的叫骂,但小苏房内动静还在持续,钱大婶见她不应,似乎是恼了,砰的一声直接踹了上去,她做惯了力气活,加上楼栋老旧,这一脚下去门竟是直接开了。
门撞在墙上,发出反弹的闷响。
众人闻声眼睛一亮,料想二人必定掐起来,都挤在楼道口伸长了脖子往上看,哪晓得忽然听见小苏房里传来一声凄厉的尖叫,紧接着钱大婶屁滚尿流的从里面跑了出来,仓惶间拖鞋都掉了一只:“不不不……不好啦!死人了!哎呦喂我的娘啊!那小狐狸精浑身血次呼啦的躺在床底下,都烂的招苍蝇了!”
因为四楼数字不吉利,只有两家住户,其中一家上个月刚搬走,就剩了小苏一个,她平时昼伏夜出,黑白颠倒,鲜少和邻居联络感情,在家死了半个月左右,竟是现在才被人发现。
警察很快赶来封锁了现场,法医在进行现场勘验后,工作人员把小苏的尸体抬了下来,严遇挤在人堆里,二指一并在眼皮掠过,透过黑色的尸袋,瞧见一具穿着红裙的腐烂女尸,隐隐有恶臭飘来。
这种味道几天前就出现在了楼道里,房东大妈被熏的不行,好几次威逼利诱的让严遇帮忙打扫卫生,因为这边附近就是垃圾场,大家也没多想,哪晓得竟是尸臭。
钱大婶被带到了警察局接受调查,底下的看热闹的住户也简单做了个笔录,折腾到半夜才消停,然而警察前脚刚离开,后脚房东大妈就被围住了。
“媛姐,这地方太邪门儿了,我们明明听见小苏房里头闹动静呢,怎么人这就死了?!该不会是闹鬼吧?!不行了不行了,我得搬家了。”
“对对对,太吓人了,我就老觉得这地方阴气重,小苏死那么惨,该不会冤魂不散吧,想想都渗的慌,我回娘家住几天吧。”
大家七嘴八舌的说了一通话,无非就是要搬家,有些人甚至连押金都不要了,当场就开始收拾行李打算去旅馆过夜,房东大妈欲哭无泪,劝了这个留不住那个,结果一抬眼,发现严遇正双手抱臂靠着门框看热闹,当即扑了过去。
房东大妈哭丧着声音道:“小严呐——”
严遇抬手挡住她:“你放心,我不搬。”
房东大妈闻言喜不自胜,感动的泪花都快出来了,正欲说些什么,只听严遇道:“减房租。”
严遇说:“不减房租我也搬。”
房门被轻轻带上,隔绝了外面的喧嚣,严遇交完房租,口袋里还剩了几百块,算是意外之喜,他环顾四周,没在房里看见荀川的身影,料想对方应该是离开了,直接熄灯睡觉。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着,不偏不倚刚好是午夜十二点,黑暗中,严遇身旁的枕头微微塌陷了半边,身上的薄被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掀起,然后又悄然落下。
严遇不知梦到了什么,就连在睡梦中都是极不安稳的,放在身侧的手有时会不自觉绷紧,许久后才松懈下来,直到一具带着凉意的身躯,以一种熟悉的姿势靠进了他怀里。
有些习惯是刻入骨髓的,时间抹不去,生死也抹不去。
严遇没有醒,却习惯性的伸手将那人搂入怀中,下巴抵着他的发顶,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在他后背安抚似的拍了两下,这才继续沉沉睡去,紧皱的眉头也不自觉舒展开来。
已经忘了有多久,没有这样好好相拥过……
太阳不仅象征着光明,也预示着梦醒,清晨,一缕阳光透过窗帘缝隙,斜斜打在了严遇的眼皮上,他指尖微微颤动,然后醒了过来,睁开眼,下意识往身侧一摸,触手所及却是一片冰凉。
静的可怕。
这一刻,谁也看不懂严遇的表情,他微妙停顿片刻,然后从床头捞过衣服,下床去浴室洗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