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做软饭男(131)
严遇见劝他不动,脚步微动,转身离开。
荀川见状扯了扯嘴角,不知是笑别人还是笑自己,他眼前不住发黑,身形打晃,眼见着就要摔下台阶去,危急关头却忽然被一只有力的手拉住,紧接着跌进了一个熟悉的怀抱,荀川眼前虚影重重,什么都看不清,但他知道那个人就是严遇,被雨水浸得冰凉的手死死攥住了他的肩膀,像是溺水的人抓住了救命稻草。
“严遇……严遇……”
他声音带着恨,却又恨不到底,咬牙切齿,带着呜咽。
“我恨死你了……我恨不得杀了你……”
那人没说话,不动声色的收紧怀抱,将荀川从地上抱起,一片落叶像是有了归宿般,短暂的不用再飘零。
“严遇……我不想和你分开……我不想……”
荀川终于卸下了伪装,再看不出半点傲气,他紧紧抱着严遇,像受了委屈的孩子,哽咽间有泪水落入后颈,烫得人心头发颤。
冰冷的声音在室内响起。
“……那天你不该来的。”
伤口处的那团怨气被荀川一点点驱散,严遇周身的死气也终于淡了下来,他在发现荀川的举动后,指尖动了动,似乎想推开他,却因为力气不够,又重新跌坐了回去。
严遇一双眼黑沉沉的望着他,嘴角弧度十分讥讽:“……知不知道你为什么总被我耍的团团转?”
荀川在吸附女鬼留下的怨气时,严遇伤口流出的血也在一点点腐蚀着他的掌心,肉眼可见的,他周身的怨气淡了下来,几欲连实体都快维持不住。
荀川面色冰冷,一道闪电在窗外劈过,他大半张脸被照得分明,无声动了动唇。
“因为我贱骨头,满意了吗……”
活的时候想把一切都双手奉上,死了也舍不得他受半点苦。
荀川觉得自己真是贱。
活着是个贱人,死了也是个贱鬼。
天边隐隐破晓,他最后看了严遇一眼,身躯化作一团黑气,悄无声息的消散开来。
那女鬼已经成了阴煞,拼命之余下了狠手,严遇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险些把命也搭了进去,短时间内如果不能尽快复原,那女鬼一定会再次找过来。
还有荀川……
严遇的血一定程度上能驱鬼逐煞,他魂体伤的一定不轻。
仿佛是为了印证严遇的猜测般,之后三天,荀川一直没出现,安静平和得令人不适应。
严遇不喜欢留后患,用浸了鸡血的红线把金钱剑重新穿好,然后翻出以前的符书,画了一叠黄符,那个女鬼依旧蛰伏在楼上,免得她装神弄鬼,严遇还在地上布了一个驱鬼阵法,但不知想起什么,又伸手擦掉了。
期间警察又来过一次,据说杀死苏玉的凶手已经抓到了,是名游手好闲的地痞混混,他来苏玉这边过夜的时候,二人因为金钱起了纷争,一怒之下就杀了苏玉,卷款潜逃至外地,目前还在通缉中。
浴室响起一阵哗啦啦的水声,热气在房间内弥漫开来,严遇穿好衣服,静静睨着墙上那面早已碎成蛛网的镜子,许久,慢慢伸出手抹掉了上面的雾气,里面映出一张俊美冰冷的脸庞,湿漉漉的头发耷拉在额角,面色发白,浑身半点人气也无。
镜面上的碎玻璃锋利无比,扎在指尖就如肉中刺一般,一抹蜿蜒的血迹出现在镜子上,严遇收回手,面不改色的拔掉了刺进去的玻璃渣。
得益于系统的功劳,严遇终于捡起老本行,连抽屉里尘封已久的书也得以重见天日,他翻出以前只看了一半的历书,照着图纸一点点推算,心无旁骛时,头顶的灯忽然闪了闪。
严遇收起笔尖,怀中果然悄无声息的多了一个人,带着熟悉的凉意,荀川坐在他腿上,指尖在他喉结处微微划过,阴恻恻的道:“你真命大……”
严遇捏住他的手,发现上次被血液腐蚀的痕迹还在,看起来触目惊心,荀川偏头看向他,声音极其可怜的道:“你知不知道我有多疼啊……”
说完见严遇不语,又缓缓搂紧他的脖子,冰凉的唇在他脸侧若有若无的掠过,荀川以为严遇会躲,结果没成想腰间一紧,整个人直接和他贴的严丝合缝。
二人挨得极近,荀川甚至能嗅到严遇领口间浅淡的烟草味,他瞳孔一缩,正欲说些什么,眼皮却陡然覆上一片温热,身形就此僵住。
这个吻来的毫无预兆。
严遇将他抵在桌沿,一点点撬开了他的牙关,辗转撕磨,荀川反应过来似欲挣扎,但又被他攥住手腕动弹不得,只能被迫承受着。
随着一缕人气的渡入,荀川掌心的腐蚀伤悄然痊愈,直至完好如初。
严遇不动声色探查了一下他的伤口,然后从荀川身上退开,不知是不是错觉,他眉目间的灰败之气仿佛又浓了一点,嘴唇也毫无血色。
荀川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严遇重新拿起笔,继续画着刚才未完成的推算图,伴随着笔尖摩擦纸张发出的沙沙声,荀川动了动,似乎要从他身上离开,却又被严遇伸手搂住。
一张图在纸上渐渐成形,依旧繁杂的让人看不懂。
严遇说:“两个月后鬼门会开启一次,这是你投胎的最好机会。”
厉鬼不能在人间逗留太久,总归各有各的去处,既然严遇会道术,那么别人自然也会,有些道术士会四处探查鬼气,收服冤魂,以此增加自身修为。
第95章 抽屉
这句话一出, 荀川脸色肉眼可见的冷了下来,他似乎十分恼怒,双目隐有血色蔓延, 桌上那张推算图也陡然凭空燃起,火焰蹿得老高。
严遇抬手一压,火焰顿熄, 又见荀川只是恶狠狠盯着自己,并不说话,便当做对方是默认了,他看了看时间, 发现已经到后半夜,拉开椅子起身, 像往常一样上床睡觉。
黑暗中,被单一角被悄然掀起, 紧接着滑入了一具冰凉的身躯, 像蛇一样缠住了严遇的腰身, 荀川目光不甘的盯着他, 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最后报复性的隔着衣服在他左肩狠狠咬下。
严遇睁开眼, 又闭上眼, 漫不经心的道:“如果咬出血来,你可就毁容了。”
荀川一顿。
严遇又道:“说不定会和那个女鬼一样丑。”
荀川眯了眯眼, 目光阴鸷的松开他肩膀。
厉鬼模样都是狰狞可怖的, 他们有些会用怨气幻化出美丽的容貌, 严遇的血能破除幻象,如果溅上去,不仅会显露出真容,还会腐蚀原本的躯体。
房内重新陷入寂静,荀川背对着严遇,许久,将一只手缓缓伸到眼前,怨气散去,显露出森森白骨,在寡淡的月光下泛着冰冷的色泽。
他已经死了很久了……
尸身一点点腐烂,在大火中燃成灰烬,最后又长埋地下,真容其实跟那名女鬼一样可怖。
荀川神色麻木,又缓慢的朝着自己脸上探去,却在即将触碰到的时候被人攥住了手腕。
严遇整个人都没在黑暗中,看不清神情,只将他的手拉下来,半强迫性的塞进了被子里,荀川反应过来,正欲挣扎,一只有力的手却忽然穿过他腰间,将他往后拉了拉,紧接着整个人跌入一个带着浅淡烟草味的怀抱中。
荀川不动了,四周静的出奇。
他闭上眼,甚至能感受到身后轻微的心脏跳动声,一颗鲜活的心脏,在严遇胸腔中跳动。
荀川在黑夜中转身,发出窸窸窣窣的轻响,他用力搂紧严遇的腰身,然后微微仰头,在他唇角落下一个冰凉的吻。
苏玉的案子破了,翌日清早,房东带着一名衣着朴素的妇女来收拾她遗留的物品,听说对方是苏玉在乡下的妈妈。
“真是晦气!你女儿死在这里,搅的我生意都没法儿做了,这栋楼哪里还有人敢住?天天跟附近的三姑六婶吵架,得罪这个又得罪那个,不仅害了自己,还害了我!我这是倒了十八辈子霉了呀!”
房东大妈手里拿着一大串钥匙,单手叉腰站在楼道口骂骂咧咧的,声音尖锐,恨不得整栋楼都能听见,严遇仅离苏玉家一层之隔,直接被吵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