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多少人在遗憾,在苦涩,怎么就这么阴差阳错呢。
但……心中又没有来由的在期待着什么。
这本书,的确比《虞娘传》更加的大胆。
在莫少珩心中,嫁作人妇又如何?
若婚姻如此不满,还继续作什么?
人,无论男人女人,都应该为了幸福而活着。
所以后面的内容,一群女子,简直是在提心吊胆地看着。
觉得有些不对,但又看得爽到不行。
特别是看到恒娘最终和那地痞解除了婚姻,再嫁良人,过上了让人羡慕的幸福美满的生活。
吞了口口水,女子再嫁,多是要被人说闲话的。
但为什么书中的恒娘,她们看着怎么就这么的舒爽呢。
就好像,这样也十分的不错,本就该是这样。
这是一种思想的冲击。
《恒娘传》一出,讨论的声音比《虞娘传》还多。
毕竟虞娘代表的贵女,而这天下女子,数量最多的,还是普通人家的女子。
恒娘代表的就是她们啊。
讨论的话题,在凉京掀起了难以想象的浪潮。
有很多百姓,还在举例,“我们村子,以前就有一个像恒娘一样的姑娘,本也是一个好姑娘,结果被逼着嫁了村里的地痞。”
“她就没有恒娘好命,最终没有挨过去,投了井。”
“我们村也有,直接上了吊……”
“我们女子啊,就是命苦。”
“书里的恒娘,命运虽苦,但也让人羡慕。”
“她终是敢踏出了那一步。”
沉闷,压抑,又似乎有什么风暴在酝酿。
不过在这些讨论声中,又有些不和谐的声音。
“莫少珩该不会与哪家定了亲的姑娘私相授受了吧,所以才写出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莫少珩得到消息的时候,这个传闻都在市井中传开了。
莫少珩皱了一下眉。
传得这么快,没有人在背后推波助澜他是不信的。
这凉京看似风平浪静的背后,似总有一股针对他势力在。
每次见到有可为的时候,就会冒出来推他一把,将他推到悬崖的边上。
不过对这样的传言,莫少珩哼之以鼻,甚至正面做出了回答。
“无论是恒娘还是虞娘,写的都是我北凉女子,和任何人都无关。”
听到的人,都不由得一愣,话本还能这么写?不是专指一人?
但想想,那恒娘虞娘,似乎真的经历着北凉所有女子的经历,她们是单独的个体,也是北凉女子的代表。
消息再度发酵,被推向了高·潮,推向了一个任何人都无法想象的方向。。
而李翰林府和御史大夫周府的婚期也到了。
若说这凉京的女子,有很多人的命运都如同恒娘虞娘一般,那么李凝香就是其中的代表。
李凝香那井口的一跳,弄得整个凉京都知道了。
现在在《虞娘传》和《恒娘传》出现后,李凝香又被迫要嫁给周府那个不当人的小郎君。
这可不就是恒娘虞娘在世。
只可惜,李凝香没有书中那样的良人,带她走出厄运。
这一日,喜轿从李府出发。
让人没有想到了的是,沿路,街上围观的北凉女子,有老妇,又有中妇,也有少女。
明明人很多,但却安静得让人可怕。
看着那在喜号中前进的轿子,不知道多少人死死地抓紧了心口。
一种难以言语的痛,自内而外,就像有针刺在了她们的心口。
虞娘和恒娘,让她们哭得痛不欲生,彻夜难眠。
而现在,她们就像是在亲眼看着虞娘恒娘出嫁。
喜轿一点一点的前进,她们终是没有等到李凝香的良人前来帮她解脱。
喜轿前,骑在马上,一脸病秧子的周家小郎君,满脸都是嘲讽。
什么虞娘恒娘,女子本该就是如此。
婚书在手,岂有反悔的道理。
自古以来,女子皆是嫁鸡随鸡嫁狗随狗,还想什么自由恋爱,自选良人,亏那莫少珩想得出来。
女子,本就该老老实实的听话,然后嫁人,传宗接代,恪守妇规。
已经接近周府了。
不知道为何,所有人,心中的撕裂感越来越强烈。
话本终归还是话本,那些美好的结局,永远不能在现实中发生。
这时,二楼上也在看着喜轿的莫少珩:“……”
旁边的老兵皱了一下眉,“世子,莫做傻事。”
若是他们家世子出头,就坐实了世子写的两本书都是有目的,与人私相授受。
这麻烦就大了。
但,那李凝香,一但被抬进了周府,也就没有回头路了。
莫少珩一笑,“看我来添上这最后一把火。”
手抚在了琴弦上。
喜轿眼看就要被抬进周府。
这时,突然琴声响起,越来越大声,震得周围的房梁都在颤抖一样,琴声传得老远。
仔细一听,弹的是《诗经·葛覃》。
这是一首女子出嫁时的祝福之曲。
带着世上最美好的祝愿呢。
琴声一起。
“呜!”有女子竟然捂住了嘴巴呜咽了起来。
这哪里是最美好的祝愿,明明……明明只要进了这门,喜轿上的新娘就泥沼深陷,再无出头之日了啊。
讽刺,实在太讽刺了。
也不知道是哪个没有良心的琴师,竟然在这个时候来弹这样的曲子。
“呜!”
呜咽声,连成了一片。
实在难以想象现在的画面。
万象空港送喜轿,人人哭得撕心裂肺。
仿佛这么多时日,这些女子累积在心中的郁闷,憋屈,不甘,尽数在此刻被宣泄了出来。
这弹琴的人,太不是人了,难道就没有一点同情心。
更让她们悲痛的是,喜轿开始入府了。
不,不可以!
心中撕裂的呐喊,那是对命运的不甘和无力。
若是……若是自己有那么一点点力量,定要上前,定要上前阻止这女子如同梦魇一样的命运。
这样的想法,不知道在多少人心中想起。
这时,突然一声感叹声起,一个处着拐杖的老妇人,竟然就那么站在了喜轿前。
所有人的声音额然而止,唯有琴声激荡在长街之上。
那老妇人处着拐杖,就那么站着。
周家的新郎官面色一恶,“哪个老不死的敢拦路,来人,还不将她拖下去。”
但周围没有人应声。
只见旁边一个小侍,吓得一个哆嗦,“少……少爷,莫要乱说。”
“这……这是槐山先生之女,前朝追封的一品诰命,荣华夫人。”
前朝的敕封,本朝也承认的,唯荣华夫人一人。
槐山先生之于北凉是什么?
凉京城外那一片连着一片的槐树林就是见证,那是凉京人,一人一棵,在城外种下的,为怀恋槐山先生的恩德而种。
而如今,槐山先生之女当面,怎可辱得?哪怕是圣人,也需要敬仰三分。
只见那老妇人看了一眼马上的新郎官,也没说什么,而是看向了停在前面的喜轿。
半响,开口道,“姑娘,今日你怕是等不到你的良人了。”
周围的人心中一揪,痛得厉害。
那老妇人继续道,“但……你也等到了。”
手上的拐杖在地上一跺,发出嗡的一声。
“只需你今日说上一声不字,老妇人愿以这一品的诰命,换你一生自由。”
嘶!
安静,安静!
这老妇人竟然要将诰命的敕封归还朝廷。
为了,仅仅是阻止这样的一场婚姻。
琴声更加地急切了起来。
风吹起了车帘。
现在就看,喜轿上的李凝香,敢不敢走出这一步了。
众人看向喜轿,心中却是剧震。
只见喜轿之中,一大红衣袍的新娘,手中锋利的剪刀,早抵在了脖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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