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说,他们被分为两拨,一拨上山行动,另一拨留在京城,具体做什么他们不知道,他们等了好几天,终于等到一个动手的好时机。”
是什么时候,不用方均说,大家也知道。
“他们也没有内应?”丞相一针见血问出问题。
“有,”方均面色严肃,“内应是扮作某个大臣家的家丁一起上山的,会每天跟他们汇报山上的动静,主要是陛下和贵君的动向。”
身为帝王,商君凛的一举一动都受到广泛关注,狩猎时他不会刻意隐瞒自己的行踪,想打听他去了哪并不难。
“找出那人,朕倒是想知道,他做的这些事他主子知不知道。”商君凛寒声道。
不论带人进来的官员知不知情,都不可能完全置身事外。
一个时辰后,商君凛处理完公务,在外面见到了沈郁。
“在做什么?”商君凛走过去,问。
“在想救出越王的到底是谁。”沈郁回眸。
他眼中还有一丝来不及散去的茫然。
沈郁只对商君凛说了部分真话,他真正想的,是前世的事,前世这个时间他随越王去了封地,越王本人却没有留在那里,加上那段时间他陆陆续续在生病,过的浑浑噩噩的,对外界了解也知之甚少,现在回想起来,甚至找不到什么有用的信息。
那本书里关于这段时间的描写更少,一笔带过沈清然在皇宫受的磨难,其他的仅有不重要的只言片语。
“方均问出了一些信息。”商君凛将得到的消息告诉沈郁。
“两拨人,那留在京城的一波,为的就是趁机劫走越王吧?”沈郁拉回思绪。
“朕也觉得是这样,这场刺杀其实安排的很严密,至少在事发之前,无人察觉,他们唯一低估的,便是朕早已熟知各种刺杀,即使明面上将隐龙卫留在别处,也有法子立刻通知他们。”
第三天的最后期限里,安大人终于找到了刺客如何不惊动守卫进山的办法,勉强保住了自己的一条命。
在方均的调查下,那个暗中给刺客递消息的人也被揪了出来,好巧不巧,又是许大人身边的下人。
许大人被带到皇帝面前时,整个人都是懵的,完全不知道自己怎么就成了刺客同谋。
“陛下,臣冤枉啊!臣真的不知道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啊!”许大人额头抵在地上,涕泗横流。
“那你说,这个仆人是不是跟着你上山的?”方均站在一边,问。
许大人扭头看了一眼跪着旁边的仆人:“是臣带来的不假,但臣真的不知道他做了什么事啊!求陛下明鉴!”
商君凛听着下面的吵嚷声,蹙了蹙眉。
另一边。
许夫人从许大人被叫走就开始心神不宁,不断在帐里踱来踱去,心中不好的预感越来越强烈。
她派出去收信的人也没回来,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她根本不敢到外面打听,只能等消息,几天过去,她已经不再抱有侥幸,那人多半凶多吉少了,只希望和家族的通信没被发现。
越王被救出去后,陷入长久的不可置信,他都要以为自己会一辈子待在暗牢里了,没想到还能有重新见到阳光的一天。
他愣愣站在院子里,感受到洒落在自己身上的阳光,依旧有种恍惚感。
他真的出来了吗?
不是他的幻想吗?
他曾经做过这样的梦,梦里他回到了封地,振臂高呼之下,一呼百应,带着信服他的兵杀回京城,将受到的一切痛苦还给商君凛。
然后梦醒了。
他还在阴暗潮湿的牢里,一无所有。
现实和梦境的巨大落差之下,他只想沉溺在梦境中,不愿醒来。
这次被救出来,是不是也只是他做的一个梦呢?
“殿下,快收拾一下,我们得启程了。”一位中年男子走过来。
“哦,好,”越王似乎才回过神来,“我们去哪?”
“得先躲过朝廷的追兵才行,我的人给皇帝制造了一些麻烦,我们得抓紧时间,等过了汉州,就安全了。”
“为什么是汉州?”
“那里有接应的人。”
要不是因为越王的血脉和那人留下的命令,他们何须大费周章来京城救人,还折损这么多人马进去。
想到被派出去刺杀皇帝的死士,男人心里一阵肉痛,那可是他好不容易培养出来的人,在这一次行动里折损了大半。
神情恍惚的越王没注意到,这些救他出来的人,对他的恭敬只浮于表面。
他们一路朝着汉州的方向赶去。
确定祁岳山上没有其他刺客后,商君凛下令回宫。
沈郁依然和商君凛同乘,这次没有大臣再说什么了,他们也没心情再管这些,随行的侍卫比去时多了一半。
沈郁倾身,揉了揉商君凛皱起的眉峰:“陛下还在想越王的事?”
“朕第一时间派了隐龙卫去查,但没找到任何他们的踪迹,这些人从何而来,朕完全没有头绪。”这伙人藏在暗处,通过冯平琦钓出来的,也只是其中一支势力而已。
“在暗牢关了那么久,就算离开,越王也翻不起什么风浪,之前那些人一直没动静,我还当他们放弃了呢。”沈郁放缓声音道。
“越王不过是个名头而已,他们在意的,从来不是越王这个人,而是他代表的身份。”商君凛比谁都清楚这一点。
第162章
“或许一开始他们是真心实意想辅佐越王的,可人心易变,面对唾手可得的权利久了,谁能保证不生出一点其他想法来?”
“陛下的意思是,越王于他们不过是一个傀儡?”沈郁很快想通这点,这样,之前的很多事都能说得通了。
为什么面对泼在越王身上的脏水他们无动于衷?为什么越王被关了这么久他们始终不着急?等等,还有很多不合理的地方,无非是因为,他们最在意的,不是越王。
他们只需要找到最合适的时机,付出最小的代价,将人救出来了就行。
至于越王在这段时间会受到怎样的磨难,不是他们关心的事。
祁岳山就在京城地界内,皇帝遇刺,京城大半力量都会涌向这边,空出来的守备给了劫狱者可乘之机。
“先帝到底给越王留下了什么,迄今为止,朕还没彻底查清楚,早年,朕审问过先帝那些近臣,揪出了一些,隐藏的更深的,连他们都不知道。”
世人都道,商君凛登基后,杀了不少前朝旧臣,若非如此,朝中势力也不会一下空出大半来,进行一场彻底的清洗,却很少有人知道,那些人里,有一部分并没有一开始就被处死。
他们被秘密关押起来,榨干最后剩余价值。
“不是传言先帝在位后期昏庸无道么?”沈郁挠了挠下巴,“这么看,不太像啊。”
“后期再如何荒唐,早年也是打败一众竞争对手登上皇位的胜利者,永远不要小瞧这样一个人。”
先帝后期为什么会性情大变,商君凛不在乎,他与先帝之间,只有血海深仇,没有父子亲情。
沈郁将话题转了回来:“方大人那边问出什么新线索了吗?”
他知道的消息,多数是直接从商君凛口中得到的。
商君凛:“那个仆人的行为许大人并不知情,就连许夫人私下派人联系汉州的事,他也不知情,刺客的供词能和越王被劫走一事对上,两者来自同一拨势力。”
沈郁:“能从他们口中问出越王会被带到哪里吗?”
商君凛:“他们不知道,两拨人的行动是分开的,或许是为了防止现在的情况发生,行刺者对另一方的后续行动一无所知。”
沈郁:“看来,幕后之人也知道,刺杀的失败率很大,压根没想这些行刺者能全须全尾回去吧。”
商君凛:“不论他们的行动能不能成功,从他们接手这个任务开始,便注定了为此牺牲的结局。”
这点沈郁很赞同,没成功,被抓住的下场如何不用多说,退一万步说,成功了,他们想要全身而退也是不可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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