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曲父又把筷子一摔,“现在年轻人都是闲的,什么CP,跟她有关系吗?”
说归说,中午客人来了,还是要热情款待,徐家来做客不见外,自己也做了些菜带过来。
小徐很有追星的素养,没带手机,还叮嘱他爸妈也不要带手机。
曲父心情不好,徐家父亲就一直跟他喝酒,俩人自动屏蔽周围人,曲母跟徐姨聊些衣服首饰,也谈八卦,徐姨一边说着一边时不时瞥着周辞二人,看到后来,不禁道:“我女儿天天说什么这CP那CP的,我一瞅她看的基本都是男的,但是吧……这么坐在一起瞧,也挺般配的。”
她这话说完,那屏蔽周围的曲父却磕了下酒杯。
小徐一直星星眼,饭也不吃菜也不动,托着下巴盯二人看,只觉得眼睛不够用,恨不得长在他们身上。
两人被盯得也吃不下饭,周辞心想,真是可惜了阿曲今天亲自蒸的鱼。
小徐说:“我能问你们一些问题吗?”
两人没回应。
“那就是答应了。”小徐笑,“相性一百问,第一个……”
“一百问?”曲父又跳出屏蔽圈了,“那问到什么时候去了,你还让不让他们吃饭?”
“好好好,那就十问。”小徐连忙道,“不工作的时候都干些什么,吵架了谁先哄谁,第一次接吻是什么场合,什么感受,床上谁主动一些,对方哪个部位最敏感,一般一次是多长时间,一周几次,通常是谁先邀请谁,事后会说些什么?”
一桌子人:“……”
周辞和曲归夏表示:还是低头吃饭吧。
那蒸鱼的味道真不错。
徐家父亲也想缓解一下尴尬,提高声音道:“老曲你喝酒不用吃菜的吗,你尝尝我做的子姜鸡,这可是我的拿手菜,我保证你们一家都没我这个手艺。”他把那碟菜拉得近了些,替曲父夹菜。
却有两双筷子同时一挡。
周辞与曲归夏互看一眼,曲归夏向他点点头,收回了筷子。
周辞笑对徐家父亲说:“不好意思,我爸对生姜过敏。”
“哦。”徐父放下筷子,“那可惜了,老曲你没口福了,你说你对什么过敏不好,对生姜过敏,我没见过对这玩意儿还过敏的人。”
曲父两眼一瞪:“你这不就是见过了。”
说罢余光瞥了眼周辞,眼中未含笑意,却隐有湿润。
养在身边十六年,而后决裂十年未见,没想到这个儿子还记得他的习惯。
小徐已经昏昏然不知自己在哪儿了:“天啊,这么默契,心有灵犀,天作之合,连爸都叫了!”
众人:“……”
吃过饭曲母有意无意地表示出了送客的态度,徐姨也很有眼色,拉着磕得昏天暗地的女儿,一家子很快离开。
曲父又要上楼去,被曲母叫住:“你躲着也不是办法,有意见就跟孩子好好谈谈么。”
曲父黑着脸坐回来:“不同意就是不同意,没什么好谈的。”
“你到底在别扭什么啊?”
曲父瞥了二人一眼,微转了一下头,暗抹了把眼角后才回过身来:“是我闹别扭吗,他先闹的,那天是他说什么都要走,怎么留都留不住。”
这事情是剧情设定的,周辞没法去解释,他低着头,只能说对不起。
“都过去了……”曲母劝着,“兜兜转转,到头来,不还是一家人吗?”
“哼,小夏那天哭成什么样子了你不记得了吗?”
“我……我没事。”曲归夏连忙解释,“那时候还小,控制不住情绪……”
“算了,你如今只会替他说话,胳膊肘往外拐。”曲父的声音慢慢平静,不发脾气的时候,反而透着浓烈的悲凉,“你们何必一直要我同意,现在什么时代了,又没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一说,你们非要在一起,我怎么干涉得了?”
他再起身,叹气道:“随便你们吧,但我先把话说清楚,都是我养大的,不偏不倚,往后不管谁欺负了谁,我只向着有理的一方,而且你们这身份,想光明正大不容易,还是要注意一些吧,成年人了,做事情不能恋爱脑。”
“是。”曲归夏心里的石头落了地,“我们不打算公开,就这样私下交往挺好的。”
周辞有些心疼:“你不觉得委屈吗?”
“那你私底下多补偿我一下就好啦。”
周辞笑起来,又向曲父道:“所以,爸您真的对我没意见了,是吗?”
曲父却又板起脸:“哼,谁说的,我跟你,这辈子都不可能和解。”
曲母拍了拍他,向两人暗笑摇摇头。
在家住了几天,工作事忙,他们该走了。
临走前周辞专程跟曲父好好告了别。
曲父在一楼的书房里,背着手盯着墙面,偏偏不肯回头看他。
周辞就厚着脸皮绕到墙边,杵在他面前:“爸,我们过几个月就会回来一趟。”
“你们爱回不回。”曲父拨开他,“别挡着我看字。”
周辞好奇回头,看到墙上挂着一幅裱了金框的毛笔字,笔迹苍劲有力,气魄非凡。
写得不是什么淡泊明志马到成功,那是一句诗。
“三五夜中新月色。”
他心念一动,直觉觉得这幅字就是那信物。
曲父道:“这是小夏十岁生日时我送他的,那时候你刚离开不久。”
真的是。
三五夜中新月色,二千里外故人心。
但愿离别的人,在这皎月之下,千里同思。
“可小夏并不高兴,你走之后他很长时间都不开心。”曲父道。
周辞再次低眉:“对不起。”
“是我们当初对你不公平,也不全是你的错。”曲父叹气,“那时候本就很忙,顾不上孩子们,小夏又小,说到底,亲生的难免是偏心了,这几年真正放下一切,安安稳稳过普通的生活,我就开始想,以前有很多事做得不对。”
他拍拍周辞的肩膀:“好了,你们走吧,是你们自己说的,每隔几个月就回来一趟,要是食言,我就不许小夏跟你在一起。”
周辞连忙点头:“不会的不会的。”
曲父想笑,又黑着脸给憋住了。
周辞看他表情,试探着,问:“爸,您这字,能送给我吗?”
“不行。”
“……”
“我说过不生你气了吗,我跟你不可能和解,你当我说着玩儿的啊?”
“哦哦,我知道了,爸您别生气。”周辞灰头土脸,走了出来。
曲归夏的新剧又助他获了奖,他也从眸星娱乐出来,自己成立了工作室,至此,“此间盛夏”彻底不再有交集,那些伤心一阵子的CP粉,慢慢地也不再执着了。
两人回住处时都会极力避开人,很长时间过去,没有人发现俩人私下有来往。
还是亲密无间的来往。
逢年过节他们都会回曲家,曲家父母不肯再搬回以前的豪宅,他们也便不强求了,也不愿意要佣人,一家人共同下厨,一起收拾房子,倒也其乐融融,曲父每每都板着脸,想笑的时候,就扭过头去,绝不让他们看见。
这趟来,周辞又试探着想要那副字,仍然被斩钉截铁地拒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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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三五夜中新月色,二千里外故人心。”
出自白居易《八月十五日夜禁中独直对月忆元九》
第25章 云泥变(9)完
势头正盛的时候,曲归夏还是顺应本心,退出娱乐圈,去国外进修了导演专业。
这一去三年,每次逢年过节,便都是周辞一个人来看望父母了。
偶尔,曲父会拉着他一起喝酒,也露出过几次笑容。
但那副字就是别着不肯给。
周辞不敢硬要,就……很无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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