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峋从船身前让开。
下一瞬,船撞上瑶台境剑阵。萧峋凌在高空,淡然地张开手指, 指尖牵动星盘光芒,光芒牵动船上阵法, 整艘船上灵力被引燃炸开!
轰隆!
声响彻耳,光华漫天,宛如一场盛大的烟火。
龟背上,谢龄执剑站在最前方,凛眼看定海上。崔嵬在他身后笑了声:“这个除夕, 过得还真是别有意思。”
余山伯已翻上了龟背, 缩在最后瑟瑟发抖:“他他他、他一开始就打算这样做?”
谢风掠握着剑柄冷冷开口:“雪声君在船上, 他不敢。”
“我们离开后, 他才变了阵法,一开始应该没打算动船。”崔嵬做了个补充,语气比谢风掠温和许多。
瑶台境剑阵被叠了一道又一道阵法的船冲散, 露出破绽。这机会太难得, 谢风掠将剑一挽, 飞身而去。
另外两人自然不会看不出。崔嵬摘下发间的桃花枝,手腕翻转间,化作三尺长剑。但他没像谢风掠那样立刻冲出去,而是问了谢龄一个问题:“这三个寂灭境是不是神启者?”
江湖上已出现关于神启者的传闻,说神启者骤然得到修为境界,和一步一步走上来的人有极大不同,尘俗打在他们身上的印记还没被抹去,气质也未曾得到沉淀。总体而言,看起来会比较“稚嫩”。眼下这三个寂灭境便是如此。
“是。”谢龄语气藏着不易察觉的遗憾,“但能降下神启的人,却不在这里。”
“你认得出?”崔嵬起了好奇心。
谢龄轻轻摇头,给出他的答案:“感觉。”
言罢抓出那柄用得最趁手的剑,不再逗留于此。
崔嵬头顶的乌鸦盘旋飞走。余山伯看出自家师父也要走了,上前两步,扯扯他的衣袖:“师父,瑶台境的人手,这是都来了吗?”
“岛上应该还留了人。”崔嵬道。
余山伯先夸下肩膀,然后耷拉下脑袋:“我们就碰不上一次以多胜少吗……。”他放开崔嵬的衣袖:“师父小心。”
崔嵬垂下头,看了看云龟背壳上的纹路,说道:“您应该便是鹤峰那位‘归先生’,曾听人说起过……我徒弟就拜托您了。”
云龟没有作声。
崔嵬笑笑,提剑而出。
船在撞上瑶台境剑阵的刹那化作碎渣木屑掉落海中,但灵力的光芒还在虚空中闪烁,像海面上飞来一群萤火。
萧峋没在这些人面前停留,两者相撞的一瞬,如鬼魅般闪到瑶台境剑阵后方,取出越九归留下的那口炮,将炮弹填充进去,拉下阀门对准剑阵开火。
海上再度炸起震耳欲聋的声响。这炮弹冲力太大,首当其冲的剑阵阵型又散几分,人扑通扑通掉进水中。但他们多数没死,在水里挣扎一番又踏回虚空,企图再组剑阵。
这时剑光伴疾风而落,如一场骤雨打在身上,将这些人按回水中。血腥气弥散开来,不过夜色太深,看不出海水是否被染红。
萧峋仰起头,见谢龄持剑凌空,素白衣袂翻飞如舞。
“啧,这些游天下境结成的剑阵竟比寻常寂灭境还难缠。”崔嵬到瑶台境剑阵中试了几剑后退回,摇头撇唇说道。
谢风掠就在附近,和崔嵬能够呼应上的位置。海域辽阔,瑶台境剑阵铺得极大,这一处并未受到炮弹影响。谢风掠闻言后道:“这些人,还只是第一轮的冲锋兵。”
“来送的罢了。”崔嵬向着远处望了一眼,“能抢在他们之前去瑶台境岛上吗?听谢小仙的说法,关键人物没有出现。”
“你要去找那个能给神启的人。”谢风掠一听就明白崔嵬的想法,并不赞同,“就不怕前后夹击,被包饺子?”
“唔,可以让云龟带着我徒弟去。”崔嵬有了新的主意。
谢风掠忍住翻白眼的冲动,剑起剑落削掉一人首级,没好气道:“这种事,你在敌人面前说?”
瑶台境剑阵有三。
谢风掠在东南剑阵。这个剑阵被萧峋用船撞出过破绽,又被他抓住了破绽,算不得太难对付。
北面的剑阵,萧峋和谢龄联手破了个七八分,现在就崔嵬挑上的西南剑阵最难啃。
谢龄和萧峋都没去帮忙——那三个寂灭境聚了过来。而与先前在青山书院遇到的相同,北面还活着的那些人变换方位,结成了新的剑阵。
剑阵先起攻势,神启者紧随而至。
三个神启者,一人使刀,一人手中持棍,这两人看起来极年轻,剩下那个手上没有武器,模样也到了中年。
萧峋给谢龄打了个手势,将星盘抛向天空,脚下亮起阵法,整个人倒飞出去。
黑色的雾气蔓延交织,但光线本就暗,看起来不甚明显。
瑶台境剑阵踏进雾中,正待出剑,黑雾倏然化作实质,狠狠束缚住他们双脚双手。
谢龄眼眸一凝,长剑离手,冲入剑阵。
剑光明灭,几番折转,将人逐一斩首。他人紧随而至,追上剑、抓进手中,落到萧峋身侧。
还剩三个寂灭境。
谢龄抖掉剑上的血,缓慢吐出一口气。
萧峋握了一下他的手,发现很凉。
“没事。”谢龄道,紧跟着换了种说法,“至少现在还没事。”
萧峋笑笑:“好。”
黑雾对寂灭境难起杀伤阻碍作用,言语之间,神启者逼近。谢龄迎上打头的持刀之人,没了面对萧峋时的温和随意,眼神冷冽,出剑凌厉。
萧峋在后方起阵。
刀光剑影迭起,阵法辉芒纷乱,
这三个寂灭境都是速成,彼此之间没有配合,不会攻守转换,不会相互照应,但也并未因此好对付,他们防备心极重,从不冒进,出招很稳。大抵是青山书院惨案在前,瑶台境的人对他们进行了教导。
几番试探过后,谢龄同萧峋后撤。
萧峋叹了一声:“他们没正儿八经修行过,出招很不规律,若是境界低也罢,眼下倒成了难题。”
“……我也可以不规律。”谢龄极快地思考了一下。不过他没在这个话题上过多费口舌,旋即说起别的:“放风筝吧。”
“放风筝?”萧峋乍听这词没有理解,思绪转了一下,明白过来。
谢龄也给出解释:“就是遛他们。”
“可行。”
“你风筝他们,我找机会出手。”
谢龄不给萧峋反驳的机会,说完就动身,和他拉开一段距离。
萧峋一连向谢龄身上加了七八道阵法,才开始“放风筝”。
他用一种不快也不慢的速度后退。那三个神启者的首要目的本就是杀死萧峋,他跑了,自然拔腿穷追。
当然,他们并未对谢龄掉以轻心,这让谢龄多少有些遗憾。
萧峋从前便能一步一阵,眼下布阵速度更快,没过多久,海面上虚空中阵法密密麻麻,几乎要结成网兜。
而神启者受持有的兵器限制,若不近身,根本无法施展威力。他们一面破萧峋的阵法一面去追,极为被动。
谢龄缓慢绕出战局。那持刀之人留心着他的举动,觉出不妙,转身奔来。
这人许是从前练过一些花架势,刀舞得大开大合,还会耍刀花。他脚力很足,转眼逼近谢龄面前。刀锋破风,径直劈向谢龄眉心。
他是想一刀除尽后患,刀出得生猛。谢龄不避不让,横剑格挡。
当啷一声,刀剑相接。谢龄掀起眼皮同这人对视,右手卸了些力,微微错步,抬高左手出掌。
这一掌打向对方胸膛,掌上聚了十成十的力,掌心间更是能看见一层白气。谢龄身上又有萧峋阵法加持,掌势骇然。
持刀者觉察出可怕,凭着本能闪躲。但他终究没能让谢龄这一掌落空,听得砰的一声,谢龄手掌贴上持刀者肩膀,将之拍了个碎烂。
肩膀没了,手臂跟着被卸掉,在海上溅起不小的水花。持刀者眼神里流露出惊恐,一时无法平衡身体,往下坠落。
谢龄欲跟上去将他彻底杀死,突然听见崔嵬的声音:“这事交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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