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那支抑制剂我打的很急,我怕动作稍微慢一点,我就忍不住真的把它换了。”
“这些只是冰山一角,我想了上百种折磨你的办法,但…… 全都是白想……” 陆廷鹤放开攥着他脖颈的手掌,彻底认输:
“我根本就做不到。”
祝挽星呆愣的看向他,眼眶很烫,像含着一口随时会流下来的热水,却闪着一层细碎斑驳的光。
陆廷鹤仿佛又看到了那个很多年前在山里迷路的小男孩儿,用软乎乎的手牵着他,笑着说 “我是你的小星星呀。”
没有人知道他靠着这句话撑过了多少年,从十几岁蹒跚到二十五,从小山村走到祝挽星面前,他明知童言无忌,却又深信不疑。
因为一句玩笑似的话就认了栽,到头来却真的栽在了这句话上面。
陆廷鹤低头笑起来,带出几滴眼泪,他慢慢牵过祝挽星的手,摩挲着上面的伤痕。
“挽星,我在还不知道什么是喜欢的时候就喜欢上你了,后来奢望成真,真的和你在一起。那几年我每天都很开心,一想到怀里躺着的人是你,我都要掐一下手心看自己是不是在做梦。”
祝挽星把脸埋在他肩头,紧咬着下唇掩住抽泣,眼眶里的水终于溢了出来,浸湿两个人的胸口。
“但好日子没过多久,我的梦就醒了,陆临江诈死,我被你灌酒签下合同,做了替罪羊,又被陆逢川关进精神病院,逃出来之后跳楼自杀。”
陆廷鹤两三句话剖开了自己的小半生,血淋淋的摊开在两人面前,祝挽星早就哭的泣不成声,不停的摇头道歉。
“我恨陆临江,恨陆逢川,但我最恨的还是你。”
陆廷鹤自虐似的继续剖白:“我从记事起就是一个人,没人在乎过我,别的小孩儿阴天下雨过年过节都要往家跑,只有我不知道该去哪儿,这是我的命,是我活该,除了父母我怪不到任何人。”
“但是祝挽星,你不一样,是你先来招惹我的……”
他抚摸着祝挽星满是泪水的脸一字一顿道:“是你亲口说的喜欢,是你亲口说的在乎,是你说会永远和我在一起!可是你为什么……为什么说话不算数啊…… 嗯?你为什么要骗我……”
“那杯酒是谁递给我的都无所谓,但唯独不能是你,就不能是你!你明白吗?”
陆廷鹤用力捏着他的下巴,吻他湿润的眼尾,“小乖,你不能说完喜欢又把我扔了……你不能这样……”
“对不起……对不起……我错了……” 祝挽星的哭声终于压不住了,崩溃似的爆发出来:“我不知道陆逢川换了我的酒,我不知道那里面有药,我只想把你灌醉的……对不起,哥……都是我的错……真的对不起……”
“是我……我太自私了,我害怕家里出事,怕自己什么都没有了……陆逢川拿着合同来找我,说是骗你签了放弃继承权,我也知道合同可能有问题,但我不敢找人来查……”
祝挽星抓着衣角低下头,过了好久才开口道:“我怕查出来了,就不能再……再骗你了……”
陆廷鹤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祝挽星从他怀里滑出来,红着眼睛说的语无伦次。
“我就是一个自私自利的胆小鬼…… 我只想着自己……”
他跪在床上,抓着陆廷鹤的衣角哭的泣不成声,自虐一般的继续剖白:“我知道合同可能有问题……但我不知道会那样,都是我的错……是我害了你…… 我眼看着他们把你抓走,关起来……但我救不了你……”
“我直到你出事才想明白自己的心,但是都晚了……我去的太晚了……全都搞砸了……你和我、我们都毁了… 都被我毁了……对不起…… 我真的错了……”
前世的真相就是扎在两人骨血里的沉疴旧疾,剜开的时候钻心的疼,伤口里流出很多毒血烂疮。
陆廷鹤之所以这么多年都逃不出心底的囹圄,是因为他脑袋里一直有套虚假的真相,在那套真相里,祝挽星一步步谋划着把他拉进了地狱里。
而现在那套虚假被打破,虽然原本的真相也没有多好看,但最起码没有血盆大口和锋利獠牙。
那天祝挽星哭了很久很久,他说了自己 “迫害” 陆廷鹤的所以细节,唯独没有提自己的死和陆家父子,也没有提陆廷鹤喝醉的那一晚和山上的事。
陆廷鹤没追问,他等人哭完才从床下拿出一个袋子交到人手上,里面是那个被烧掉的星星抱枕。
抱枕被烧的只剩一半,陆廷鹤又重新塞了棉花进去,剪了自己贴身的衬衣和领带歪歪扭扭的缝成另一半,凑近就能闻到一股浅淡的乌木香。
他摩挲着祝挽星呆愣的眼睛,轻声开口:“祝挽星,我把你的星星还给你,你也把我的星星还给我,好吗?”
第21章 喂食能量棒
病房里安静又静谧,只能听到两道交缠在一起的心跳声,祝挽星哭了太久,停下来之后眼眶还是红肿的,湿乎乎的睫毛沾在一起,中间泅着一小汪水,像是随时都要满溢出来,看起来很可怜,也很乖。
陆廷鹤坐在床沿上,时不时抬手捋过他的眼尾和额头,又释放了一小缕信息素给他闻,医生嘱咐过每天吸食一些Alpha的信息素可以缓解他的缺乏症,但不能过多,否则身体受不了。
祝挽星还不知道自己生病了,只是本能的喜欢这股乌木香,他坐在病床上握着陆廷鹤的手,小口小口的慢慢闻,吸的时候会下意识闭起眼睛,呼气的时候再睁开,还会不自觉的往前探一下头,反复几次,像是在进行什么重要的仪式,看起来认真又可爱。
陆廷鹤心里软的一塌糊涂,恨不得把所有信息素都给出去,他以前只认为Alpha的信息素是雄性动物吸引配偶的一种气味,直到此刻才明白这对祝挽星来说是一种有形且必要的东西,不是猫薄荷之于猫,而是另一种意义上的阳光,空气和水。
陆廷鹤心里熨烫起一股暖流,把两个人都包裹起来,
祝挽星却悄悄湿了眼眶,抵着他的胸口不动了,温热的气息隔着布料烫着一小块皮肤。
“怎么了?太多了吗?” 陆廷鹤挠着他的下巴问。
祝挽星摇了摇头,用热乎乎的手心盖住陆廷鹤的指尖,“我有好久…… 没闻到过你的信息素了,上一次好像还是上辈子的事。”
可不就是上辈子吗,这五年来祝挽星可以安静的腻在他身边的次数少之又少,那次被录音的发情期就占了一次。
陆廷鹤眼眶泛红,嘴唇开合几次也没说出只言片语,只能从床头拿了一管能量棒给他,“吃点东西吧,你一会儿要午睡了。”
他的食管被长时间发情而回流的高浓度信息素灼伤了,还不能进食,每天都要输营养液,补充能量棒。
一管能量棒正好是一顿饭的量,是一种半固体的膏状物质,带着一点水果味,挤着吃的时候很像猫咪吃的猫条零食。
祝挽星看了一眼能量棒,有点抗拒,但也乖乖的等着,陆廷鹤看的又心软又好笑,他知道祝挽星不喜欢这个,这能量棒说是水果味,但其实味道很淡,含在嘴里的口感像是吞了一口牙膏,很难咽下去。
“我看到过好几次你把能量棒偷偷扔掉。” 陆廷鹤边拆包装边说。
祝挽星面上发窘,“那你怎么…… 不抓我……”
“不舍得抓你。”
陆廷鹤挠了挠他的下巴,“你第一次丢掉的时候我就去和护士要了一管尝,确实很难吃,没办法我只能让医生给你多输了一瓶营养液。”
“但该吃还是要吃的,不然身体恢复的很慢”,陆廷鹤把他侧抱进怀里,轻声商量,“我们一天吃两次行吗?晚上那顿就算了,我给你弄果泥吃。”
祝挽星肿着眼睛乖乖说 “好”,伸手去拿能量棒,陆廷鹤躲了一下,“我喂你吧,你手上全是伤,别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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