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淮一脸生无可恋。
哪怕是陆无祟都把鸡蛋剥好皮,放到了他的嘴巴边,他也不张嘴,而是神游着看天花板。
陆无祟:“……”
这还能怎么办,江淮又不是孩子,也不能打屁股。
江淮委屈道:“我想火锅,麻辣鱼。”
这下换成了陆无祟假装没听见,他干脆利落地把鸡蛋给捣碎,掺进了粥里面,然后喝了口试试温度,确认没问题了,才往江淮的嘴边递。
他就差没咬碎了再喂给江淮了。
江淮还是有些抗拒,陆无祟哄道:“乖一点,你不吃饭的话,到时候怎么有力气上手术台?还想不想看宝宝了?”
江淮有理有据,“上手术台又不需要我用力。”
剖腹产带来的底气。
陆无祟:“……”
好家伙,他现在都快说不过江淮了。
估计等江淮再进化进化,就该他在这个家里称霸了。
也不知道他们的孩子是个什么性格,要是和江淮一样,有他头疼的。
*
奋斗完早餐,还有午饭和晚餐。
每天最累的不是江淮这个孕夫,而是陆无祟这个陪护,等哄完江淮吃饭,再陪着他做完该做的检查,基本上一天的时间就过去了。
回来病房,陆无祟还要处理工作。
每当这个时候,江淮就会特别的乖,自己一个人缩着看漫画。
直到手术的前一天,江淮的身体也没出现任何的不适,医生说他的状态很好,肚子里的宝宝也很好,手术成功的几率很大,让两人放宽心。
然而,手术前的晚上,江淮和陆无祟一起失眠了。
几个月的时间,对于别人可能没什么感觉的就过去了。
但是对于他们两个,这几个月像是被无限拉长。
不能说是折磨,毕竟他们两个都期盼这个孩子能平安生下来,也期待着他的来临,每次孩子的胎动,江淮都能感受到,陆无祟也见证了大部分。
直到今天,他们相拥着躺在床上,低低头就能瞧见宝宝在动。
江淮把头缩在陆无祟的颈窝中,忽然道:“陆无祟。”
陆无祟轻轻“嗯”了一声。
“你现在能答应我,如果我……”江淮一顿,瞧了瞧他的脸色,发现他神色如常后,才继续往下说,“如果我没能从手术台上下来,你能善待宝宝吗?”
陆无祟的眸光闪烁。
他低下头,在江淮的额角亲了亲,“医生说了,手术成功的概率很大。”
“那万一呢?”江淮有点着急。
其实他就是想要个保证,以求心安。
如果是他活下来,陆无祟当然会善待他,这根本不用考虑,可如果是宝宝活下来了,他不希望陆无祟成为第二个唐平建。
陆无祟摸了摸江淮的脸,擦去他小巧鼻尖的汗。
“如果是为了你的话,”陆无祟妥协了,“我不恨他,会好好待他。”
有了这句保证,江淮肉眼可见的放松了下来。
他抱紧了陆无祟的脖子。
“但你要好好的从手术台上下来,行不行?”陆无祟小心翼翼道。
他这句话,细听的话,其实带着几分恳求。
强大的人一旦示弱,比起弱者来说,更加的令人心疼。他就好像是一张绷紧了弦的弓箭,要么情绪积压到了极点断掉,要么就是把箭给射出去。
江淮珍重道:“好。”
他们都知道,承诺一旦说出口,就要说到做到。
“恬恬,”陆无祟同样搂紧他,“等你把孩子生下来,我们重新办一次婚礼吧?怎么样?”
他们的婚礼,甚至还不如江毓的隆重。
虽然江淮不在意这些,可陆无祟终究是觉得愧对他,当时他对江淮并不在意,导致他们的开局并不算美好,甚至可以算得上糟糕。
上次在机场,江淮就听出他有这个意思了,因此并不觉得意外。
他想了想,如果能有个好看的、舒心的婚礼,好像还不错,而且多想想未来,总感觉面前的难关也可以克服了一样。
两人相拥着,江淮道:“好。”
*
手术当天,江淮躺在病床上,护士给他做完了术前准备,等着把他给推手术室里去。
陆无祟站在他的旁边,握着他的手。
妇产科一般都是医院里氛围比较轻松的科室,这里的医生和护士也没那么严肃,看见两人难舍难分,还调侃道:“你们很快就要有宝宝了,放轻松,没必要这么紧张。”
江淮闻言,松了松手。
接着又被陆无祟紧握了回去。
护士见陆无祟长得高大俊美,又是艳羡又是打趣,“哎,我生孩子时,我老公要是有你十分之一就好了。你们知道宝宝的性别了吗?”
说起这个,江淮可就有话题聊了。
他回道:“还没有,我们想生下来时再知道,当个惊喜。”
“呦,”护士很懂,“十个这么说的孕妇里,有八个都是有喜欢的性别,怕提前知道了失望,你喜欢男孩还是女孩?”
江淮:“……”
要不要这么犀利。
他硬着皮头道:“女宝宝。”
说出去之后,他生怕这个护士像梅院长那样,对着他来上一句:我瞧着你肚子不像个女宝宝。
好在这个护士年纪轻,又是外国人,没有眼睛直接当B超使的本领。
她笑道:“又是一个喜欢女宝宝的,我最近问了十个孕妇,八个都是想要女宝宝。”
江淮:“……”看出来了,这个护士很喜欢用十个举例。
不过不知道是不是这个护士轻松的态度影响到了他。
他不知不觉也放松了下来,没有那么紧张了。
又聊了几句,护士接到了通知,可以进手术室了。
几乎是在病床被挪动的瞬间,江淮的手就被陆无祟给握紧,他抬头时,看见了陆无祟没什么表情的脸,很明显是在紧张。
“陆、陆无祟。”江淮忽然喊他。
陆无祟连忙凑上前,声音已经柔和到不可思议的地步,“怎么了?”
江淮一顿,道:“我想吃糖。”
从江淮进入孕后期,为了抑制孕期高血糖,陆无祟就很少给他吃糖了。
陆无祟一怔,接着道:“那我让医生等一等,我下楼给你买糖,等你吃完糖我们再做手术好不好?”
江淮看着他这样,眼眶有点发红,摇了摇头。
“我……”他凑到陆无祟的耳边,像说悄悄话似的,“我住院带来的一件白色外套的口袋里,有我偷偷藏的一颗糖,你帮我拿出来,等我出来之后吃行不行?”
现在别说是吃一颗糖了。
哪怕是江淮想要星星要月亮,陆无祟也会想尽办法给弄过来。
陆无祟颤抖的手摸了摸江淮的脸,声音是佯装出来的镇定,“好,等你出来就给你吃。”
他目送着江淮被推进了手术室里。
在看着他进手术室后,陆无祟像是灵魂都被抽离出了躯体,直愣愣地在病房门口站了很长时间,快把门给盯出个洞来。
他恨不能把江淮受的苦,全挪到他的身上来,替他承受这份疼。
也不知过去多久,他意识到江淮一时半会儿出不来,魂不守舍地重新回到病房,开始翻找江淮说的白色衣服。
等江淮出来,等江淮出来……要给他吃……
陆无祟的动作一顿。
他把江淮说的白色衣服拿起来,缓慢地从口袋里,掏出来了一封信。
信封里面才是那颗糖。
第83章
陆无祟颤抖着打开了那封信。
他一时之间差点以为是遗书, 整个人的血气上涌,缓了缓,才用颤抖的手打开信封, 首先把里面的糖给拿了出来。
糖已经有点融化了, 可见江淮从口袋里藏了挺长时间。
信纸好像也不是新的。
陆无祟皱着眉, 看了两行之后, 整个人陷入了种无言的寂静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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