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淮乐没再说话,却听出了祝乌在嫌他话多,露出了像是吃了一只苍蝇的表情。
他抬起头,表情模糊地望向祝乌的方向,而祝乌并没有看他,仿佛毫不在意。
姜淮乐握着花柄的手掌不断收紧,他喜欢盛大的场面,所以明明可以有更谨慎细微的方法来对付祝乌,他还是选择了这种,哪怕会因此暴露自己。
没有观众的戏剧是不完整的,他需要被欢呼,被喝彩,被喜欢,讨厌被忽略,被无视。
橙黄色玫瑰,隐秘的爱意。
76L少女心亮晶晶:awsl我磕的CP是真的!!!姜淮乐拒绝了工作人员拿的向日葵,难怪他今天拎着个鼓鼓的手袋,竟然是玫瑰花诶,他是想要借这个机会告白吗?
77L苟苟家的真爱粉:下局苟兰阴一定要赢,我要看姜淮乐给他送花!!只有姜淮乐的颜值和才能配得上我家苟苟!!
80L抹茶小甜心:哎呀……其实也不一定是要表白吖,也许只是关系很好的朋友呢。
这句话混在一堆吵吵闹闹的舔颜语录中,很快就被淹没了。
姜淮乐在学校的人气毋庸置疑,苟兰阴就更不必说了,一直以来,两人的粉丝群体都其乐融融,看他们近段时间走得近,粉丝们也都乐见其成,因为很清楚自己追不到,磕磕CP也很不错,而且磕CP的人还不少,如今看姜淮乐准备送玫瑰,就好像一直在心里脑补的画面即将被正主亲手证实,粉丝们一下子就兴奋起来了。
第三局比赛,苟兰阴胜出。
听到耳边格外激烈的尖叫声,姜淮乐就知道,他等待的时机到了。
他面带微笑地站起身来,朝着场中苟兰阴的位置走去。
然而,另一道身影比他更快地走到了苟兰阴的身边。
全场一片嘘声。
姜淮乐脚步略微滞了一下,看向比他先一步抵达的祝乌,笑容反而更加灿烂。
果然还是忍不住啊,不过这样会更合他心意。
他温和地劝道:“祝乌,我想你走错了方向了,学长站的位置在那边。”
“是你拿错花了。”
祝乌示意他的手里,微微挑了下眉,“这种时候送玫瑰不太合适吧?”
再是隐秘的爱意也是爱意,一旦爱意被揭开,就会被人排斥。
姜淮乐依然镇定地站着,他看向苟兰阴的目光有些谦逊:“不好意思,因为觉得击剑馆准备的花太单调了,所以特地去花店挑了花,这是开得最娇艳漂亮的一束,我想你会喜欢。”
那束花确实如姜淮乐所说,每一支都开得娇艳欲滴,**饱满,花蕊上仿佛还含着水珠,周围点缀着细小的白色小花,靠近时还能闻到一股沁人心脾的淡淡幽香。
哪怕苟兰阴眼光如此挑剔的人,看到后也觉得这束花除了不是长在他的花园里,就再也挑不出其他的毛病。
姜淮乐的理由合情合理,而且,大庭广众之下,苟兰阴不会做出让他人大失面子这么没风度的事。
姜淮乐就是料定了这点,才敢有恃无恐。
但紧接着,祝乌压低的声音就传入了苟兰阴的耳里。
“不许收。”
咬字清晰,用词简短。
这是这么多天来祝乌跟他说过的第一句话,也是唯一一句话。
苟兰阴垂眸看着他,脸部表情依然很淡:“不答应的话,你这次又要用什么条件来威胁我?”
他果然猜到上次祝乌只是胡乱搪塞他,毕竟这个场景也不是第一次发生了,所以就连处理方式都变得淡定了。
祝乌略有些意外,不过也很快淡定下来。
“不威胁你。”他眨了下眼,“但你不能收姜淮乐的花。”
然后看着你给路番一送花?
苟兰阴垂着的眸子闪过几分轻嗤:“不可能。”
祝乌轻叹一声。
以为他终于知错,苟兰阴沉闷的心情终于好受少许,但紧接着又听到祝乌说道:“那就不能怪我了。”
什么?
苟兰阴眉头一皱,他听到祝乌继续说,“姜淮乐上次来城堡给你的手稿你还记得吧?”
“……什么手稿?”
“不用反驳,我知道得很清楚,是两本中文系教授的手稿,那个教授退休,脾气古怪不好接近,但却教出了好几个现在还在文坛活跃的大文豪,巧合的是,姜淮乐以前跟这位教授当过几年邻居,所以他想办法借到了两本手稿。”
“……”
“当然,借中文系教授的手稿不能算什么丢人的事,也许被大家知道还会认为你勤奋好学,各个专业都要去攻破,所以,你应该不想被他们知道你选修的中文系课程——《文学鉴赏》这门课已经连续挂了两年吧?”
“…………”
沉寂,除了沉寂还是沉寂。
祝乌见他半天没动静,身体后退一步果然看到对方面色如灰的脸。
见祝乌跟他对视,苟兰阴眼眸深黑如墨,抿得紧紧的嘴唇忽地张开。
“随便你,你想说出去就说出去吧。”
他别开脸,不再去看祝乌的脸,声音格外地冷漠,“我赢了,我今天就要收花。”
作者有话说:
狗子:我叛逆了。
。
第二十二章
“……?”
这是祝乌没有预料到的结果。
他没想到苟兰阴回答得这么果断, 文学课连挂两年这么有辱他名气的事都不在意了?
这……难道是物极必反?
还是说,他也猜到祝乌只是随口说说,根本没打算过干这样的事?
祝乌愣怔了三秒左右, 陷入思考,抬头就看见对方侧对着他的绷紧的下颌线条,视线也微微垂落在地面。
姜淮乐见到这个场景,带着浅浅的笑意, 并不急着上前。
他甚至还刻意保持了一点距离, 体贴得不去打扰别人说话, 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礼貌和几分细微的无奈。
于是,场馆内嘘声更大了,观众们都在抗议。
工作人员见场馆内吵闹成一片, 不得不走上前去交涉, 只是没等他开口,手中的向日葵就被对方一手拿过。
“不好意思,借用一下。”
那捧向日葵被拿到苟兰阴的面前,他一垂眸就看到一片片张扬热情的火黄色花瓣,然后是……
祝乌那张堪比向日葵的脸。
“你不是要收花吗?”他声音慢腾腾的,语气却又带着几分微扬的调子, “赢比赛就要收向日葵,其他的花都不能证明你的胜利。”
祝乌的嗓音清澈,很干净,但他说话常常干脆又利落, 显得有些不近人情, 像这样微微拖长的尾音调子, 轻言细语地对他, 还是头一回。
他在哄他。
苟兰阴眸子落在这张脸上, 心里几乎可以肯定地下结论。
可……
“我凭什么要收?”苟兰阴淡淡反问。
他给路番一也送过这样的花。
还是在他之前送的。
“祝乌……”没等祝乌说话,路番一的声音从两人身后传来,脚步声也离两人越来越近,直到在祝乌面前停下。
“既然他不喜欢,你就不必再送了。”路番一对祝乌伸出手,“把东西给我吧。”
就在他朝着祝乌伸手的那一瞬间,眼见着手指尖快要接触到花束,另一只手飞快地、在他之前,夺过了那捧向日葵。
“……”
“……”
看台:“……???”
全场寂静了一瞬,闹哄哄的吵闹声瞬间消失。
“……”察觉到所有人的视线都朝着他看了过来,苟兰阴表情淡定地抱着花,“我改变主意了,这束花确实比较适合赢下比赛的心情。”
而且,比路番一的那束开得更大更灿烂,好看得不止一星半点。
路番一的那束,难看,难看到极点。
也许是感受到了苟兰阴对于他收到的花的抨击,路番一抬头看了他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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