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人身果’们听到他温和的声音便瘪起了嘴巴,摇头晃脑地等着被浇水。
金圣和很仔细地给它们每一颗都浇相同分量的水,经过滋润之后,那些奶娃娃一样的‘白玉人身果’便慢慢长大一点,变得更白、更润、更透。
等他给全部果苗都浇完水后,回头一看,刚刚自己埋尸体的那个地方一颗嫩绿的小苗儿破土而出,小苗儿的一片树叶上,又是一张人脸渐渐地凸显了出来,正睁着眼睛盯着金圣和好奇地打量着……
第二章 小师叔祖,傻瓜or精明?!
金圣和住在菜园子旁边搭建的一间小木屋里,每隔一段时日,都会有‘悬空洞’里负责外门管事的弟子们前来向他汇报洞里的收入支出情况。
此刻正是如此。他在小木屋的门口坐着翻他的宝贝,旁边站了三个青年学子,每人手上捧着账簿明细,正在逐一地向他解释。
“……后山秋收的粮食除了留下咱们自家吃用的,已经全部卖掉换成了银子,一共是一万六千三百斤,得银五百一十两……”其中一位个子奇高的弟子念到秋收这一项时,眼角稍微瞥了一下金圣和,见他没有多大反应,才微微松了一口气。
“不过,这五百一十两已经用作修缮‘明心堂’了……还不够,希望小师叔祖能再批三百两。”另外一位留着两撇小胡须的弟子很恰当地接口道。
金圣和把手里的一块红土疙瘩碾碎了一些,放在嘴巴里尝一尝,抬起头来,目光清亮地看向了那小胡须弟子,“我记得……去年你才修完‘明心堂’啊!”他说话的口气是和善、轻柔的。
那位小胡须愣了愣,随口干笑了一下,“小师叔祖一定是记错了,去年修的是‘明理堂’……”
金圣和没说话,只是默默地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才轻声说道:“……那今年就不要修了吧!”
小胡须一脸的惊讶。平时这位小师叔祖根本不理会这些杂事的,连听都没听进去,今天这是怎么了?怎么感兴趣了?
“小师叔祖……这、这‘明心堂’已经很破旧了,不是说今年师祖有可能会出关么,到时候肯定有许多道友前来咱们‘悬空洞’做客,总不能……”小胡须急了。去年其实他就要过两回钱说是修缮‘明心堂’,结果……就只是简单地刷了层漆,今年因为得知有可能师祖会出关,他便着急了想赶紧修好那地方,但是……银子早就被他败掉了,没办法,只能寄希望于从公中再掏一笔,他以为这只知道浇水种菜的小东西绝对不会有问题的,没想到……一向不说话的他竟然过问了。
“你不是说‘明理堂’修好了?到时候请客人去那里便好。”金圣和说完,拍拍手,把浇水的水桶提了起来。
那小胡须这下可是彻底慌了,“小师叔祖……”他能说‘明理堂’只是刚刚他随口说的个借口么?这才惨了,他还得把‘明理堂’给修缮完备。
金圣和提着桶里剩下的半桶水走到了新埋下两天的那块土地上,一颗已经长得手腕般粗细的树苗正在迎风摇曳,无数巴掌大的叶片‘哗哗’作响。
那三个年轻人紧紧跟在他身后,根本不敢看那菜园子里种着的‘白玉人身果’,“师叔祖……好歹‘明心堂’最大,咱们不能怠慢客人哪。”小胡须还在尽力补救。
金圣和舀了一瓢水浇在了那颗树苗的根部,他背对着那三个学子,因此看不见他们互相使眼色打招呼的举动。
不过,那‘哗哗’作响的树叶之中有一张格外大叶片扬了起来,一张诡异的人脸出现在那叶片之上,此刻正眯着眼睛盯着那四个家伙。
“师叔祖……不如把新收上来的地租先拿去修缮‘明心堂’吧!”一直没开口的一位红脸弟子说话了。
金圣和的手停了一下,才轻轻地说了一声,“……那不好。那是大家的收入……你们等着,我去去就来。”
说完,他洗干净手,一路小跑朝木屋里跑去。
那三个弟子见他进了木屋,才各自露出不满的态度。
“小家伙怎么这次这么精明?”红脸学子道。
“是不是有人来向他说过什么了?”小胡须学子也在怀疑。
“内门弟子基本只管修行,这些年若不是我们外门学子帮忙操持,‘悬空洞’所有的产业早就没有了。小东西懂个什么?师祖、师父、师叔们怎么会把总管事的权利交给这乳臭未干的小子。”
“嘘!你想死啊!”高个子踢了那小胡子一下,“别乱说话。当心他听到了把你也给埋了?没听说吗?前两天又埋了个人呢……”
“怕他干嘛?他有本事,可也是个小傻子……”小胡须狡猾地笑了笑,点了点自己的脑袋。
‘啪’的一下,那小胡须的后脑勺上猛然挨了一下。他捂着脑袋回头喝道:“谁?”
背后只有那颗树的树叶随风摇摆。
“是树枝!”红脸学子嗤鼻一笑,“你紧张什么?”
“这个地方怪邪门的……你们不紧张啊!你看那长着婴儿的树苗……”小胡须鬼祟地瞥了一眼‘白玉人身果’,“那肯定是邪魔外道的东西。这外人是不知道,要是知道了,咱们‘悬空洞’名声就全毁了。”
“我瞧那小东西整个人都邪门的很。他老是笑着……笑得人心里瘆得慌。”高个子一想起金圣和那满脸的笑,打了个冷噤抖抖肩膀。
‘啪’又是一声重重的响声,高个子也摸着脑袋回头喝道:“什么东西?”
‘嗤——’从树叶子中钻出来的诡异人脸正和他贴了个面对面。那高个子心头一惊,吓得后退两步跌坐在了地上,指着那棵树苗大喊:“……妖、妖物!!”
旁边那个小胡须和红脸学子也看得清清楚楚,就见那颗树上的所有树叶上都虚化出一张人脸来,‘嗤嗤嗤嗤~~’的声音从那些人脸的嘴里发出,那成百上千的人脸都在冲他们笑着……
“啊——!!”三个外门弟子吓得从地上爬起来,没命地往外跑。
金圣和手里拿着一只钱匣子从小木屋走出来,便看到三个徒孙打从他门前狼狈地跑过。他叫了他们一声,“喂——!!!”
“师叔祖——!”那三人跪趴在地上拼命地喘粗气。
“……我刚刚问过粮食种子了,它们说,今年气候好,后山那一大片良田产的粮食应该有十万多斤,除去五万自己留用,剩下的应该还有五万多斤才是……而且,我还问了过路的种子们,它们说集市上一斤粮食十文钱,五万多斤应该有五千多两银子的收入才对……”金圣和一脸憨厚笑容地看着地上那三人,“你们是不是……算错了??”
他其实就是想问清楚事情的真相,为了不给徒孙们压力他还特意笑得很和蔼可亲。结果,一看到他笑得更和善了,底下那三个家伙抖如筛糠一般抱成一团,“师叔祖——师叔祖饶命——!!饶命啊——!!!”
‘嗤嗤——’金圣和的背后猛地冒出一根长长的藤蔓,藤蔓顶端的大叶片上仍旧钻出那张可怖的人脸来,对着那三人伸出了油绿的长舌头,邪恶地一卷。
“饶命啊——师叔祖!我们再也不敢欺骗师叔祖了,再也不敢背后说您坏话了!”三个家伙被这么一吓,尿着裤子晕倒过去。
金圣和困惑地摸了摸脑袋,回头正和那张人脸对了个眼儿。
“你又跑出来了?还跑这么远?”金圣和看它背后连着的那条藤蔓一直延伸到那棵树上,伸手弹了那人脸一下。
诡异的人脸瞪圆了眼睛一脸惊愕,转着圈地看着金圣和,“嗤嗤——!?”它这两日被埋在土里不能说话,但是它的意思很明显——我是在帮你啊,为什么打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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