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越明摘下早早就碍事的导盲眼镜,将其轻放在了桌面上,“好得差不多了,多谢各位股东的关心。”
那双暗蓝色的眼眸里再度恢复了光亮,甚至比以往还有冷锐了一个度。
薄越明环视了一圈的大小股东,在薄冠成的脸色稍作停留,“作为薄氏集团唯一的’总经理‘,我将会在未来更好地带领着集团迈上新台阶。”
“唯一”两字咬得有些重,听得薄冠成又是磨了磨后槽牙。
“新的一年也请各位股东,以及——”薄越明对准了成仰山和薄立辉,干脆利落,“老先生、董事长,多多支持。”
接下来就是“聘用或者罢免高层职位”的投票决策,他的这招先发制人,摆明了抢在决策开始前就拉了股东票——
要知道,失明期间的薄越明都能拿下温城项目,而现在的他当众表明自己恢复了视力,岂不是更能提升项目效率了?
这年头,谁会反对一位能带领着赚钱的集团总经理?
果然,立刻有股东乐呵接应,“那是自然,把公司项目交到薄总的手里,我们大家伙儿是一千、一万个放心!”
“是啊是啊。”
薄立辉听见不少股东的应和,下意识地看向了成仰山,有些急迫。
成仰山也没料到这一出,但事已至此,他还是拢着拐杖用力一敲,将之前就规划好的“戏”开了场——
“我,成仰山,不同意薄越明继续任职’薄氏集团总经理‘一位!”
这话一出口,立刻吸引了全体的注意力。
薄娇第一个出声,“凭什么?”
成仰山挺直身子,拿捏着话术,“凭什么?他自己清楚!”
有偏向大房的股东帮衬着开口,“听老先生这语气,薄总是做了很过分的事情?”
薄越明端起水杯,明面丝毫不慌。
成仰山早知道他不是省油的灯,拿出了一开始就准备好的那套说辞,“各位,原本家事不应该拿出来张扬,但这混账做过的错事实在太多了!”
“成某无力将他教好,但为了薄氏集团的未来,只能“大义灭亲”罢免了他的职位,恳请各位一同帮个忙!”
精心准备的开场白让会议室里的关注度拔到了最高层,看似给薄越明保留了情面,实际上是将他推向了风口浪尖。
薄娇不明白这葫芦里面卖的是什么药,替薄越明感到担忧——
经过这几个月的工作相处,她是真心认可对方的能力,也是真心接纳了对方这位同父异母的兄长。
薄娇靠近右侧的薄越明,低声询问,“哥,老先生这话是什么意思?”
薄越明嘴角泛起似有若无的冷笑,没有刻意遮掩自己的声音,“既然大家都在,那就请成老先生当众说个明白吧。”
一声“成老先生”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挑衅,越发将现场气氛激得紧张起来。
成仰山面色微僵,像是为了掩盖什么而猛敲了一下拐杖,“事到如今,你还不知道悔改?”
“你利用总经理的便利和你奶奶对你的信任,私下挪用了多少集团公款?利用自己的名义创建的gm商投,你的那些钱是怎么来的?你心里没数?”
“今年年初被你奶奶发现后,她原本想要对你进行私下教育,结果你一点儿都不念及亲人的养育之恩,将她推倒在地、导致昏迷!”
在场众人听见这话,无一不露出震惊的神色。
什么?
薄老董事长出事是人为的?
还是薄越明做了坏事后推的?这
薄娇第一个出声否认,“这怎么可能?谁不知道我哥是奶奶亲自带出来的孩子,他怎么可能会伤害奶奶!”
股东们想起以往桩桩件件,微微颔首。
“怎么不可能!”
薄冠成从后排站了起来,彰显自己的存在感,他一边从后往前走,一边继续给薄越明添加“罪证”——
“老夫人昏迷后没多久,薄越明就背着我们给她老人家转移地方!但凡问起就要被他以各种理由堵回去!”
“他分明就是怕老夫人醒来之后揭露他的恶劣行径,才想着抢先一步封口!”
“人在做天在看,奶奶出事后没多久,他也跟着意外车祸失明,这才暂时遏制了他的狼子野心!”
薄立辉帮腔配合,“各位,不是我偏袒我的亲生儿子,有件事情我想要顺带澄清一下——”
“冠成绝对不是沉迷女色的性子,他之前那件事情是遭人下药暗算的,他第一时间就去做了体内药物检测,已经递给警方立案了。”
这话自然是编的。
“之所以忍着不说,是因为还没彻底出调查结果,只能让他白白受尽嘲讽和委屈。”
薄立辉的目光有一下、没一下地往薄越明那边瞥,指向特别明显。
有偏向薄氏大房的股东打配合,“董事长,你说话也忒留面子了!”
“前段时间冠成一出事,正副总经理的位置就成了二房兄妹的,这眼睛又是早好了,天底下哪里有这么凑巧的事?”
“这里面到底有什么名堂,在场各位股东都不是傻子,看得出来!”
暗中挪用公款还伤害了老夫人,结果一朝车祸失明影响了他的上位计划?
等到眼睛好转后就联合二房将薄冠成掰下了总经理的位置!
那下一步呢?是不是要对准“董事长”的位置,对准整个薄氏集团了?
偌大的会议厅里,议论纷纷。
薄越明感受着众人投来的目光,或焦急、或不解、或质疑,心中寒意四起——
能看得出来什么?
移花接木,生拼硬凑,栽赃祸水,再借机澄清吗?
分明是成仰山挪用私章和公款未成功,又误伤了薄老夫人,现在却把这套罪名安插在了他的身上?
怎么连他在大学期间赚钱、攒钱,毕业后和好友共同创建的g.m都成了莫须有栽赃中的一环?
薄冠成制造的车祸、薄冠成先动手下药,结果现在成了意外车祸、他设局暗中陷害?
这爷孙三人会清清白白?分明是一丘之貉!
恶劣!可笑!无耻!
薄娇仍然不信大房那一派的说辞,低声催促,“哥,你解释一下?”
薄越明摩挲着自己的腕表,带着外人都看不透的云淡风轻,“证据呢?不会光凭你们的几句编排就想要定我的罪吧?”
成仰山早就猜到了他会有此一问,继续拿捏,“编排?你的所作所为还需要我们来编排你吗?”
“你既然想要澄清,那就从源头上澄清!让你奶奶出来帮你澄清!”
成仰山激动得站了起来,是怒气,也是悲痛,“这大半年了,是生是死,你又让我们见过她一面吗?你……”
说到最后,他的声线居然还带上了哽咽。
有股东问,“老先生这是怎么了?”
薄冠成立刻装模作样,“爷爷,你前段时间才从医院出来,千万不能大悲大喜,缓一缓。”
“我听说,脑溢血如果超过半年没有好转,那就是……”
有股东不确定地开口,说得委婉,“要是按照老夫人的性格,如果没事早就回来了,怎么可能一点儿动静都没有?”
“是啊,这薄总拦着不让家里人见老夫人,这算几个意思啊?”
“还能是几个意思?老夫人要是醒着,罪魁祸首就藏不住了,老夫人要是没了,那根据继承法的规定,薄越明他还能分到点什么?”
“哪有孙子拦着全家不让见奶奶的?没这个道理!我看他就是包藏祸心!”
偏向大房的三四名股东纷纷发声,还有人抢先表态——
“我同意老先生说的话,不能让薄越明继续留在集团,谁知道他背地里会做什么勾当!”
现在看着是帮着集团赚钱,那是因为他要笼络人心,谁知道他以后彻底上位后会做什么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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