帐篷里的红烛烧了一半,忽然有烛花炸开,噼啪一声响。
扶容被吓了一大跳,无声地张了张口,喊不出声音。
秦骛倏地睁开双眼:“醒了?”
扶容还没回过神,看见帐篷外面的火光,还以为外面现在是白天。
烛花又一次炸开,扶容看见帐篷里点着的蜡烛,连忙要爬起来。
冷宫里的蜡烛很费钱,要珍惜。
现在都是白天了,不需要点蜡烛了。
扶容费力地爬起来:“蜡烛……”
秦骛回头瞧了一眼:“怎么了?”
扶容小声说:“费钱……”
秦骛哽了一下,别过头去,没有说话。
昏迷醒来,旁的人喊“水,我要喝水”,扶容直呼“钱,我要省钱”。
真要命。
扶容想爬起来,但是生着病,又没吃东西,手软脚软的,一个劲地在秦骛身上扑腾。
秦骛转回头,按住他:“别动了,再动我把蜡烛全点起来。”
扶容被他训了一嗓子,顿了一下,隐约反应过来了。
他不在冷宫里了。
这也不是冷宫里的蜡烛,不是他千方百计求来的东西,也不需要他来珍惜。
这时,秦骛朝外面喊了一声,立即就有士兵提溜着军医进来了。
新来的军医给扶容诊脉,扶容坐在床榻上,靠着软枕,小心翼翼地环顾四周。
看见士兵,他才反应过来。
这是在军营里。
昨天晚上他被折腾了一晚上,然后就迷迷糊糊地想睡觉,大概是睡了一整天吧,他也不记得了。
只有那些光怪陆离,但又无比真实的梦境,还在他的脑子里。
那些都是他经历过的。
他眼睁睁看着,却无力改变。
新来的军医跪坐在榻前,给扶容诊脉,皱着眉头,小心斟酌。
军营里的军医都不太擅长看内家,更不可能仅凭诊脉就诊断出扶容落过水,顶多看出他底子不太好。
老军医刚被赶走,新来的军医生怕触怒龙颜,斟酌着词句,小心回答:“扶公子已经好多了,吃点东西,再喝点药,好好地睡一觉,等病好了,再慢慢调理。”
秦骛问:“要多慢?”
“呃……这个……”军医顿了顿,“禀陛下,调理身体,自然是越慢越好。”
秦骛盘腿坐在榻上,瞧了扶容一眼,冷声道:“该。”
扶容坐在他面前,却垂着头,乌发披在肩上,也遮住了他的面容。
军医假装自己听不见,收拾好东西,就下去看人煎药了。
扶容看着军医,也学他的样子,假装没听见。
听见了,会难受。
鼓起勇气反驳了,会更难受。
扶容被折腾了一晚上,学乖了那么一点点。
可是秦骛好像不想罢休,他按着扶容的脑袋,让他抬起头来。
秦骛还想再训他两句,可是对上他漆黑的双眼,冷淡的话到了喉头,停了一下。
但也只是停了一下。
下一刻,秦骛和扶容同时开了口:“笨得要命。”
秦骛说得平常,这话对他来说,就是一句极其寻常的话。
在他开口的时候,扶容张了张口,轻轻跟随。
对扶容来说,这也是一句很熟悉的话。
或许他并不笨,他已经能准确猜到,殿下什么时候会用这句话来说他了。
秦骛瞬间变了脸色,冷声问道:“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第9章 回程
秦骛按着扶容的脑袋,强迫他抬起头,瞧着他,眼里怒意翻腾。
“你刚才说什么?再说一遍。”
帐篷里的士兵们见情况不太对,连忙退出去,做自己该做的事情。
帘子放下,帐篷里只剩下秦骛和扶容两个人。
扶容认真地看着秦骛:“禀陛下,我说……我果真是笨得要命。”
秦骛瞧着他,他神色认真,不似作假,也不是闹脾气的模样。
他只是说了一句话而已,还是附和秦骛。
可秦骛就是觉得哪里不对。
这时候,帐篷外面的方士们还在做法,拿着法器,念着咒语,在火堆前面挥舞。
火光照在帐篷上,远处飘来念咒的声音。
秦骛找不出扶容的错处,有些烦躁,朝外面吼了一嗓子:“让外面的停下,差不多就行了。不是多金贵的人,用不着做三天三夜的法事。”
士兵们愣了一下,连忙领命:“是。”
秦骛的最后一句话若有所指。
伺候的人都知道,这场法事不是为那些死人办的,是为生病的扶容办的。
所以,不是多金贵的人,指的其实是扶容。
但是扶容并不知道。
他坐在床榻上,低着头,用手指描着被子上的花纹,发着呆。
秦骛按着他的脑袋,正色道:“只有我能说你笨,你自己别说。”
扶容点了点头,轻声应道:“知道了。”
可能是因为生病,扶容没什么精神,蔫蔫的,但他还和从前一样乖顺,垂着眼睛,安安分分的。
可是秦骛总觉得他有哪里不太对劲。
没什么鲜活的精神气。
秦骛拽过旁边的毯子,把扶容裹严实,猛地把他抱起来。
扶容忽然腾空,这才有了反应。
他喊了一声,从毯子里伸出手,紧紧地抓住秦骛的衣襟,原本平静的脸上有了慌乱的表情。
秦骛不自觉勾了勾唇角,让他坐在自己腿上,将他抱得更紧。
秦骛又朝外面喊了一声:“让那两个方士带着东西进来。”
士兵领命:“是。”
不多时,一堆人就挤满了主帅营帐。
士兵们捧着小米粥、军医捧着熬好的汤药、两个方士捧着法器,齐齐朝秦骛弯下腰。
秦骛淡淡道:“先吃饭。”
于是士兵们将小米粥双手奉给扶容。
扶容低头喝粥,秦骛抬眼看了看两个方士:“别闲着,跳起来。”
两个方士愣了一下,随后反应过来,陛下的意思,应当是法事做起来。
两人连忙应道:“是,是。”
扶容吃饭喝药,两个方士就举着法器,在旁边转来转去,驱逐邪祟。
扶容低着头,也能隐约看见他们的身影在自己眼前晃来晃去,有点滑稽。
他没忍住,笑了出来。
秦骛瞧着他的侧脸,抬手捏了捏他的脸颊肉。
这样才对。
可是在秦骛的手指碰到扶容脸颊的时候,扶容整个人都僵了一下,垂了垂眼睛,脸上的笑容也慢慢消失了。
秦骛捏着他的脸,竟也没有发觉。
良久,扶容慢吞吞地把药喝完了,秦骛便挥手让他们都下去。
两个方士刚准备退走,忽然,他们听见秦骛问:“那个棒槌留下,辟邪好用吗?”
两个方士低头看看自己手上的法器。
陛下指的应该就是这个“棒槌”。
秦骛瞧着他们,不怒自威:“说话。”
毕竟是吃饭的家伙,两人有些犹豫,在秦骛的威压下,忍不住跪下了:“这……陛下……此乃法器,我等……”
扶容抬起头,试着帮他们说话:“我没有中邪,不用这个,还是还给他们吧……”
这时,其中一个方士急中生智:“陛下乃真龙天子,邪祟不敢近身,近身则灰飞烟灭,又何须小小法器?法器对我等寻常百姓来说,自然是无上法宝,但对陛下来说,不过是脚下一粒尘土,实是无用。”
秦骛想了想,再次挥手让他们下去。
两人如释重负,起身退走。
离开营帐的时候,他们又听见陛下淡淡道:“听见了?还不赶紧缠紧点?”
两个人刚想抬头看,就被士兵们挡住视线,送出去了。
营帐里,秦骛靠在榻边,扶容被他按着,被迫紧紧地“缠”着他。
秦骛吓唬他:“你见到鬼了?做梦梦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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