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个“濯濯”将包裹打开,里面竟是一团团脏污狰狞的心脏,第一个“濯濯”也配合打开箱子,两人将心脏一个个的种在黑色花之下。
青年坐在一旁看向朝阳即将升起的地方,似乎颇为享受,毫不在意旁边冲鼻的血腥味。又等了一会儿,天边云彩渐渐被染上金色,他终于开口:“濯濯呢?”
——他竟是将所有的黑影都称为濯濯!
两个黑影没有答话。青年唇边酒窝抿的越发深了,站起身:“他去的哪里......青山派?”
黑影动了,在前面带路。青年身形飘忽,宛如没有重量,轻飘飘从房顶刮过。
屋内,褚言还在纠结。
这个“濯濯”跟个木头似的,他是大声叫嚷把其他人喊来好,还是下死手呢......中原人太过阴险,这些人死的不明不白的,他怕杀了对方,自己反倒莫名其妙被栽赃,不下死手吧,对方武功又着实不低。
打定主意,正张口欲喊,忽听门外一个声音传来:“濯濯?”
褚言骤然闭嘴,身体绷紧。来人动作极快,上一瞬声音还在院内,下一瞬衣袂摩擦声已至房门外。
他眸光一凝,便见一名青年自门口进来。
那是个十分俊秀的青年,眉眼精致,约莫一米八的个子,穿着纯白的罩袍,隐约可见身形削瘦。
对方见到他似乎也微微一愣,旋即笑道:“没想到褚少侠来的这么早,吓到了么?濯濯没来得及打扫,还望少侠不要见怪。”
有片刻间的安静。
片刻后,褚言催动金翅虫,满身戒备一字一顿:“沈、水、北?”
沈水北眼睛微弯:“正是在下。”
............
林白槎是被朋友拎起来的,醒来便惊闻屋外一片兵荒马乱,不少人连衣冠都没有整理齐,便匆匆往一个地方跑。
他慌忙穿上衣服:“怎么回事?!”
朋友催促:“哎呀你快点——听说沈水北出现了!就在盟里!”
林白槎手指一顿,什么?!
夏家小少爷过来的事,他受到盟主嘱咐并未往外说。他本人也不是多有好奇心的性子,数日前替人带了路便罢了,没有再去好奇后续,此刻突然听闻沈水北的消息,第一反应便是——夏家那个沈山南,是不是因为他?
等他拿起剑随人一同冲出门,抵达地点才知道自己来迟了。人声嘈杂,他废了老大劲才打听完整,说是夏亭公子的朋友给青山派医治的时候,碰上沈水北行凶,两人大打出手,惊动了附近的护卫。
“青山派除却最小的几个带来见世面的弟子,其他都死光了!”
“连掌门也......”
林白槎被人挤了一下,险些摔倒,好在身边人扶了他一把。
“多谢。”他忙道,站稳后定神看去,却是猛地一愣。
扶他的人眉宇间洒脱豪迈,也是一等一的样貌,举止谈吐皆暗含威势,双眸湛然若神,令人不敢逼视,显然绝非寻常人物。
只是.......过于面生,为何不曾见过?
“上面都是什么人?”男人笑问。
林白槎这才回神,捡着几个重要的介绍了。男人了然点头,向他道了谢,又笑着对着身边另一个面容严肃的同伴道:“果然是他,身上那些金片片着实晃眼,打远了就能看见。”
严肃男子道:“有他在,先生想必不会出手。”
男人笑叹,有些头疼:“我又来迟了。”
林白槎不明所以,也抬头望去,他们谈及的那个喜欢在自己身上挂金片、铃铛的褚姓少侠,正站在屋檐上与别人说着什么,远远瞧不太清,但一致捂着肩膀,想必是受了伤。
看了一会儿再回头,那两名男子竟然已经混入人群不见了。
“老子都说了,是去镇压蛊毒的,你是聋还是瞎?!”褚言脸色阴沉,开口就骂。
夏亭就在他身边,对面某个不知哪个门派的长老双目赤红道:“我等来时姓沈的贼子还毫发无损,怎么就看到人了才跑了,谁知道你是不是故意和他密谋、故意放跑的人?!”
褚言:“你他娘的——”
夏亭扯了他一下,道:“此处不是商议之地,还是先回......”
“我看你们就是一伙的!”那人已然是恨急攻心,胡乱将炮口对准夏亭:“不然这么多门派,剑门和天龙峰的长老们都歇在庄子里,怎么就你们来的这么快?怎么就你们遇见了?!”
“就是!”
“止凉山庄必须给个交代!”
“我看不如将那个姓沈的绑起来,都是沈家的余孽,说不定沈水北还回来救他!”
“沈山南人在哪里?!不会已经跑了吧!”
......
群情激奋,已然有人拔出剑来。边澜鹤与夏亭对视一眼,夏亭方才是与夏知之一起,在书房对最后一次数据,更何况黑衣卫虽没有暗中护卫褚言,对他几分关注还是有的,自然比熟睡中的其他人来得快。却没想因为这点遭人怀疑。
夏亭拽了拽褚言,悄然借位挡住夏知之,让黑衣卫送他先离开,这局面太危险,动手的可能性非常大。
小少爷刚才也看见了沈水北与褚言动手,不知为何,现下有些失神,又有一丝惶然。黑衣卫带他走时,他半点不曾犹豫,甚至有些着急的样子。
“边澜鹤,你身为盟主,青山派掌门一脉在武林盟无故枉死,你难辞其咎!”
“伙同人魔,无辜滥杀,如何对得起老盟主——”
“我看不必多说,他们一味阻拦,想必早已与龙门教勾结了!先将这几人拿下,再将那沈山南绑起来示众!我就不信沈水北不出现!”
边澜鹤也沉下脸道:“青山派为何而死,你们心里不清楚吗?姓白的当初头一个杀上参阐门,现下沈水北寻仇,你管这叫无辜?这叫枉死?你没看见沈水北杀得都是什么人?年幼的可都留着,死的哪一个手上没沾染沈家的血?!”
众人闻言哗然,剑门有长老也忍不住出口:“那都是早十年的事了,明知他如今杀心深重,边澜鹤,你在替他狡辩?!”
边澜鹤干脆也不装了,激将道:“我自然是不敢的,也素来敬剑门三分,认你们是武林名宿。但焉知你们是否真有明辨是非之能!我已寻到证据证明青山派与域外天人教合谋,鱼肉百姓、残杀同道,拿活人炼蛊,你们有时间在这里嚷嚷,难道不敢我去看?”
倒也不是没有暗自觉得边澜鹤此言有些道理,可在恨红了眼、与当年沈降有血海深仇之人面前,这话他们也不敢附和——沈水北现在好似还有些理智,是寻仇来了,谁知道他会不会疯了,突然开始滥杀无辜?
不过既然说有证据,那么或许听听也无妨.......沈水北是要杀的,但青山派也未必无辜啊!
就在微弱的同意声响起时,另一个女声适时压过了他:“诸位,迟则生变,谁知道那沈水北看咱们不动手,是不是已经放心跑了?反正先绑了他们,至于证据,什么时候看不可以?”
一句话瞬间将众人稍稍冷却的冲动又挑起。
下一刻,便有人拔剑冲上来。黑衣卫立刻迎上。
屋檐下乌泱泱的站着不少人,更有人得知消息从城内赶来,边澜鹤怕伤及无辜,那些红了眼的却不管,步步紧逼。
夏亭与他对视一眼,达成一致,便要轻功离开。冲突太过突然,他们的准备还没有完全,此时只能先撤退——
“轰——”
“轰——”
“轰——”
忽然间,三声震天巨响,其威力震得房子屋院都在摇晃,不少人站立不稳直接被震摔了,其余人都不由捂着耳朵,面露惊惶。
怎么回事?!
地震了?
巨响是从盟外传出,渐渐的,更清晰的马蹄声紧接而来。
其声势之浩大,竟似有千军万马,迈着同样的步伐与节奏,整齐划一的向着武林盟进军。
人未出现,声音已至。个人的力量在这股强悍的气息前是如此渺小,让人打心底里胆寒,生不出半点反抗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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