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衫朴素的少年很快消失在满街行人之间,李识微收回目光,不做停留,大步流星地往反方向离去。
有了之前的教训,云落变得更加警惕,此刻,四下无人,面前只有这一条山路,他仰头瞧了瞧正在天中的太阳,又握紧佩剑,抬步向前。
日光晴朗,羊肠小道蜿蜒曲折,路边的灌木稀疏,一眼便能望清,藏不住什么。
然而,未过多久,云落放下的心又渐渐悬起,突突直跳。
他提剑在路边划出记号,继续谨慎地向前走,片刻过后,他停下脚步,冷汗从背后滑下——那个记号又在路边出现了。
果然,他一直在原地兜圈。难道是误入了哪位大能设下的迷阵?以他现在的实力,不论是解开迷阵,还是强行破出,只怕都难以实现。
云落正在苦苦思索,突然,平地乍起一声嘶哑鸟鸣,一阵劲风从背后猛烈袭来,他躲闪不及,直接被撞在不远处的山石上。
“咳……”形势突变,五脏六腑像被拍散了,口中涌上浓重的血腥味,呛得他咳了几声,恍如前世。
怎么回事?他勉强撑起身子回头,阴影劈头而下,满天黑压压的鸟群振翅盘旋,那一双双双血色眼睛直盯着他,其中浮现的,分明是纯粹的杀意。
刹那间毛骨悚然,一颗心沉到冰冷的谷底。到底发生了什么?那个印记不是被抹掉了吗?
不等他反应,像是有人一声令下,盘旋着的群鸟向他袭来,妖风卷地,如同天罗地网,又如一柄柄剐人皮肉的刀刃。
云落左支右绌,晕头转向,一个念头在脑海浮现——他会死吗?他才见到一线光明,就要死在这个无人知晓、天昏地暗的地方吗?
他不要。
周身疼痛唤人清醒,凝聚到心中,像点燃了一把蓬勃的火,云落咬牙横剑,顾不得那时李识微的告诫,再次默念功法。
魔物被击落不少,尸体堆了满地,却空中却未见一丝缝隙,来者层出不穷。
云落渐渐难以支撑,经脉剧痛,眼前一阵阵发黑。
绝望漫上心头,忽然,近处一声震天轰鸣,地崩山裂,魔物惨叫四散。
他摇摇欲坠的单薄身子陷入一个温暖的怀抱,耳边传来熟悉的声音:“抱歉,我来迟了。”
最后一根绷紧的神经当即松懈,云落晕了过去。
不知昏睡了多久,云落渐渐转醒。
药香氤氲,床榻陈设清雅脱俗,无一不陌生,唯有眼前人是熟悉的。
刚一看清,云落就坐了起来,直盯着对方:“前辈?”原来晕倒之前的那一幕不是幻觉。
李识微扶了他一把,向他一笑。这笑容是眼下最好的定心剂。
然而不等他长舒一口气——“醒了?这里是天行宗。”
云落顿时睁圆了双眼,李识微继续说:“这次的伤可不是寻常医馆能治好的。”
“不过眼下已经无碍了,放心。”他安抚似的摸摸云落的头顶,从床边起身,“我得去掌门那儿一趟,过会儿来接你。”
这一摸如有仙气,抚平了昏迷前后的动荡不安。云落定了定神,目送李识微消失在门后。
未过多久,门又被推开,一个扎着双髻的年轻姑娘端着药瓶跨过门槛,见他醒了,兴冲冲地走了过来。
“我叫慕紫苏,是碧丹峰的三弟子。我家师尊要忙别的事,让我来照看你。”大概是个自来熟的性子,她在云落面前坐下。
“有劳师姐了。”云落语气恭敬,相比之下显得拘谨。
他暗自思索,天行宗碧丹峰的五长老,医术高超,闻名于天下。李识微不仅又一次救下自己,还将自己带到这里……
“九长老连声招呼都不打,直接抱着你冲了进来,我家师尊都吓了一跳呢。”慕紫苏一边分拣药瓶,一边向云落搭话,绘声绘色地描述当时场景。
……幸好那时还晕着。云落有些脸热。
“这……抱歉。”
“没事啦,你那时情况的确危急,还未筑基就强行透支灵力,经脉都要崩裂了,幸亏送来得及时。”
“我家师尊边治边说,这么好的身子,若是废了就太可惜啦。”
这话虽是夸奖,怎么听起来怪怪的?云落一时无言。
这位师姐仍在自顾自地说话,凑近了些,目露好奇:“对了,九长老说,你是他的徒弟?”
云落一愣,等反应过来,已经点了一下头。
慕紫苏见他点头,笑道:“果然啊,头一次收徒都宝贝得很,方才非要等你醒来才走。”
此话一出,云落的脸上好像更热了,心口也跳了跳。
他没想到李识微会为他考虑得如此周全,的确,若是醒时没见到熟悉的人,独自置身于此,难免会慌乱一会儿。
前世种种经历叫他吃尽苦头,恶鬼会披人皮,来人无论外表行为如何都不能轻信,可是……
李识微的举止谈笑一一浮现,他不由自主地想要拨动信任的罗盘。
两人正要聊下去,门外传来动静。
云落寻声看去,脑海中响起李识微临走前的话语——“过会儿来接你。”
是他?云落起身,快走几步到门前,心情莫名地有些雀跃。
门被推开了,几张面孔陌生,居高临下的目光冷厉如刀:“你就是云落?跟我们走吧。”
天行宗主峰,山色清幽,雾霭浮动。
洞府空荡,陈设简朴,弥漫着淡雅清新的茶香。
掌门端坐堂上,若有所思,手中的茶盏半晌未送到唇边:“魔物只靠印记气味辨人,你始终隐去气息,应当不会被它们注意……”
李识微漫不经心地坐在另一边,修长手指夹着茶盏随意把玩,目光虚虚点在远处。
他忽然开口:“有人在看着。”
掌门转头看向他。
“有人在背后盯着他,等我离开了再出手。”李识微的语调平淡。
“谁?魔修?”掌门皱了眉。
“或许吧。”李识微不置可否。
“还有,他练的所谓内门功法……”不紧不慢的话音冷了几分,“被刻意改过,短时不显,长久练下去,毁人根基,损人心智,阴邪至极。”
掌门的眉头皱得更深,将茶盏放到一边:“这个外门弟子现在何处?”
“我带回来了,打算收他做徒弟。”
掌门顿时愣住:“收徒这事可不是闹着玩的。”
李识微不语,坐直了些,面向对方:“我看着像在闹着玩吗?”
掌门默默打量他,这不驯的神情,不羁的坐姿,还有手里那只仿佛下一瞬就要摔碎在地的名贵茶盏。
掌门把“像”字咽了回去。
“你这回出关是被天雷劈中了么?改性了?怎么突然想起来收徒了?”
“山中一日,世上千年嘛。”李识微轻轻一笑,“兴许是有缘呢。”
掌门跟着露出一点微笑,又深深叹出一口气,再开口时话语低沉:“这太平日子,或许撑不了多久……你天赋不凡,的确该早些担起重任。”
李识微依旧散漫坐着,嘴角挂着那一抹笑意,缓慢地眨了一下眼:“当然。”
两人不再多谈,李识微起身欲走,又忽地驻足:“掌门师兄,你自己也得多加小心。”
“我?”掌门应声抬头,有些意外,失笑道,“我此生不会再离开此地一步,还能有什么闪失?”
李识微没答话,摆了摆手,抬步离开了。
刚一走出洞府,李识微就见一名眼熟的医修急急向他走来。
他觉得异样,尚未询问,慕紫苏抢先一步:“他被诫严堂的人抓走了!”
第6章 六 拜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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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门弟子霍源于半月前被害,可与你有关?”
云落被推了一把,跪倒在地,一句问话劈头掷来,被一路押送的迷茫在此时化作惊愕与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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