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原本正对养子失望,被这么一闹,突然又想起他隐忍懂事识大体的好来。
牧清说:“就是你这幅嘴脸,明明占尽便宜,还好像全天下数你清高的样子。”
陈文港倒笑了:“错了,我没觉得我清高。”
他关门送客:“与人为善,与己为善,不如你做个好人,世界可能会善待你一点。”
剩下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第二天早上,牧清终于出现在餐桌上。
霍美洁怨气未消,见了正主,免不了一顿指桑骂槐。
他只是低着头,仍是以前默默无闻的模样,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郑太太看了不免更来气,被郑秉义制止了,面容威严,吃完就放下碗筷回了书房。
早餐后大少爷跟二少爷都要去公司。
林伯重新拿了几个打包用的箱子进屋。
陈文港慢慢走到牧清的房间门口,听到他在里面把透明胶带扯得撕啦响。
郑宝秋心有戚戚地跟过来,在后头悄声道:“真没想过事情会是这样发展。”
“什么样的发展?”陈文港也压低声音。
“你们俩竟然都搬出去了,当然我是说,你是自己想走的,他是被扫地出门,天差地别。”
“别乱用成语。”陈文港说,“不会扫地出门的,不然你爸爸的面子往哪放?”
“以前我讲他坏话,你还叫我别乱说。结果跟他比才是小巫见大巫哦,现在你还不让我放开说?那我没什么话好讲了。”
郑宝秋做了个赌气的表情。陈文港笑着拍了一下她肩膀。
她又问:“学校里议论纷纷的,你说他还好不好意思回去上课?”
陈文港说:“当然要上的。总不能因为这个,毕业证都不要了。”
前世处境颠倒,是他被千夫所指,走到哪背后都是流言蜚语,不也熬过来了。
风声过了十天半个月,慢慢小了一点。
戚同舟已经接受了自己识人不明的事实。
反应过来以后,牧清的行径自然令他感到欺骗和利用,但整件事戚同舟越想越过意不去,尤其对陈文港。但陈文港许久不来学校,他惦记着找对方说点什么,始终没能开得了口。
李院长打电话问他有没有时间来帮忙福利院整理一些图书,戚同舟同意了。
到了以后换鞋进门,反而意外撞见陈文港正带一帮小孩对照画册做手工。
他们拿空牛奶盒改成小房子,围裙上涂满了颜料,霍念生竟然也在,优哉游哉坐在旁边的椅子上。椅子低矮,他支着膝盖,两条胳膊搭在膝盖上,同样系着涂满颜料的围裙。
戚同舟站在门口,匪夷所思地愣了半天。
萝卜头成群围在桌边,清脆的声音问:“陈老师身上怎么有烟味?”
霍念生微笑:“没有烟啊,这是熏过艾灸的味道。”
这还是个纸醉金迷夜场老手的样子么?
孩子瞪大了眼:“什么是艾灸?”
陈文港摸了摸她的脑袋,抬头跟戚同舟对上视线,冲他笑了笑。
戚同舟收起瞠目结舌的表情,冲他回了个友好的笑容。
不知不觉忙到中午,吃过午饭,到了午睡时间,戚同舟准备回去了。
但走之前他还想找陈文港单独讲几句话,解开围裙往外走,那两人正在院子里说笑。
离得老远,戚同舟就看到他们,陈文港靠在墙上,霍念生正在跟他讲话。
午后的光照亮他们两个的脸,身上油彩斑斓的围裙都是岁月静好的颜色。
陈文港笑眼弯弯,霍念生忽然拿出个盒子,打开,在他眼皮子底下一晃。
陈文港愣住,抬头去看他。
霍念生看不清楚表情,只是凑近了,在很近的距离说了几句什么。
陈文港把背贴在墙上,仰着头面对他,脸上同样说不出什么表情。他盯着霍念生,身体往后猛然撤了一下,下意识露出畏缩的眼神。
第89章
“我哪是什么正经老师, 她们以前都喊哥哥的,一听说我去学校工作了,感觉了不得了, 跟升了多大的官似的。随她们高兴了。”陈文港在跟霍念生聊的是这个。
“喜欢小孩吗?”霍念生问。
“还好。有时候闹腾,有时候可爱。”
“那你没想过以后自己领养一个吗。”
“这是另一回事了。”陈文港心里是诧异的, 他不知道霍念生怎么就想到这个,谁都不会觉得霍念生是个能养孩子的人, “照顾小孩容易,当父母很难的。再说还有很多要考虑的因素。我喜欢女孩,但人家不会随便让男人领养的。等她长大了, 男人照顾也不方便。”
“那怎么办啊。”霍念生把手放在他平坦的小腹上, “要不你给我生一个吧。”
“神经,正经不了两分钟。”陈文港笑着把他的手拍掉, “你怎么不自己生?”
阳光铺了满地, 晒在身上有一点热, 但还可以接受。天气已经转凉了。
陈文港伸出手,拽断霍念生围裙上跑出的一根线头。
眼前出现一个黑色首饰盒, 是霍念生从兜里掏出来的。他打开, 故意在陈阿文哥眼前晃了一下。丝绒里躺着两枚戒指,在太阳下反射出炫光。
陈文港表情凝固一瞬, 脸色稍微有变,伸出手就要去抢。
霍念生一手箍住他,一手把首饰盒举高, 油腔滑调:“抢我的东西干什么?”
“那是我……”
“是你的吗?”霍念生问,“有人为什么要订戒指?”
他是开玩笑的, 陈文港却怔愣着, 张口结舌, 表情失去了一点原本的鲜活。
他掩饰似的埋怨了一句:“我才是客户。孟小姐怎么能把我的东西给你。”
眼睛却往地上看,霍念生察觉了他情绪的异常。
像有人按下暂停键,两人动作都有一瞬间停滞。
在时光罅隙中,霍念生看见了自己。他也像现在这样,拿了个装戒指的盒子,逗弄似的在谁面前一晃而过。逆光里坐了个人,他看不清那人的脸。
对方反应却十分冷淡,只是低头看了一眼。
霍念生像是毫无察觉:“试试,看设计得怎么样。”
对方应了一句什么,像是搪塞,不情愿的意思。
霍念生自顾自凑上去,抓起他的左手,拈起戒指,从无名指上套下去,一直压到指根。
然而对方很快拔了下来,找了个借口:“我是左撇子,手上戴着东西不方便。”
他把那个银圈轻轻放回霍念生的手心。
霍念生拉起他的右手,又强行套上去:“那换这边戴,一样的。”
手心里的两只手有经过腐蚀的痕迹,留着粗糙的疤痕,右手比左手上的严重许多。
那人把右手在眼前展开,看了几秒,再一次把戒指拔下来:“你留着给其他人吧。”
霍念生漫不经心但不容置疑地按住他手:“别人戴着不合适。再说,我哪还有其他的人?”
对方固执地垂下眼皮:“我也不合适。”
霍念生蹲在他面前:“只是送个小东西而已。你说说是哪里不合适。”
那人沉默,淡淡笑了笑:“以前也有人给我戴过戒指。你猜他后来和谁结的婚。”
霍念生的表情冷寂下来,伸出手,摸摸他的发顶。
对方继续:“不如把话说开了,我知道你对我没得说……但你不要在我身上绑一辈子。你有钱,有势力,外面去哪找不到更好的。像我现在这样的状况,顶着这样的脸,还有功夫想那些风花雪月海誓山盟的东西,我觉得自己很可笑。我过的是有一天算一天的日子,这些东西有和没有,对我来说是一样的。对不起,是我的问题。”
霍念生闭了闭眼,重新挂起笑意:“好好好,那算了。”
他把那个盒子放回兜里,又陪对方聊了几句,起身离开。
回城途中他把车停在山路边上,下了车,掏出首饰盒,打开看了半天,复又盖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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