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命的人!”
话音刚落,他猛地撤手,骏马在一瞬间失去阻力,滑蹄向前跌冲,那大汉大吼一声,而那老汉也一拐击出——……
雨仍在下着。
越下越大。
青衣少年从黄泥道上疾驰而来,雨丝已经润湿了他的衣衫。
他赶得这样急。
因为他不是去杀人的,而是去救人的。
他猝然停下了脚步。
泥泞的道路上还有马蹄印,鲜血汇进小小的蹄印中。
一阵风吹过,道旁的树落泪点点。
少年缓缓走到那雨中的尸体前,俯身揭下那老汉的箬笠,露出那张苍老的面容。
那是专门为石脆山主人“结魂印”的“奴”。
也是石脆山老主人留下的最后一个“奴”。
而“奴”之所以对少主人忠心耿耿,是因为他们自己的命也与之相联系。
他们的生命也同样在魂灯阵中被点亮。
苏弑若死了,他们也活不成。
唐璜知道苏弑的秘密。
而这个秘密,纵然说出来,只怕也没有人会相信。
他本想制住这个老奴,让他说出苏弑的秘密。
否则,他要如何让人相信,这个世界上有一座汲人元寿的魂灯阵,被“印魂掌”击中的人,并非由于内伤早衰、早逝,而是因为被人窃取了寿命?
杀死苏弑是这么难,而连揭穿他的秘密,竟也是如此困难。
唐璜紧紧握拳。
两眼放出仇恨的冷光。
那绝不是天真少年会有的眼神。
只因他已不是原来的他,他已经重生!
苏弑,他和他有不共戴天之仇!
第二章 救人
苏试知道男主受已经重生,因为他穿的本就是一本重生复仇的——
《重生之销恩录》。
作为复仇文里的反派,主角受将和他斗智斗勇,并最终携后宫男团将他一举消灭。
但显然苏试不可能去江湖中搅风搅雨,而坐在家中等着主角受找上门来报仇,又实在望眼欲穿。
按照系统的要求,只要熬过七个想杀死他的人,就可以圆满完成任务了。
但苏试已经觉得活着很没意思。
因为他每多活七天,就得要有两三个人死去。
他平生最讨厌活得不干不净,不痛不快。
可是他偏偏不能自杀,因为一旦被判定为自杀,剧情将会按照原著进行。也就是说“苏弑”不仅不会死,还会像原来那样变成无情的大反派。
苏试不能自杀,只能被迫苟活。
他也不能随便让人“杀死”,甚至不能轻易受伤。因为那样只会加速魂灯阵的运转,让其他人将寿命加倍转送给他。
可以说,苏弑几乎是“不死”的。
当然,如果被砍断脖颈,自然是无法复活的。
但如果苏弑被杀死,联结在尸魂灯里的几千人,也都要跟着一夕间死去。
只有一种武器能斩断苏弑命魂与灯阵之间的联结——由噬光玄铁所锻造的武器。
因为尸魂阵便是这种天降玄铁所造。
在《重生之销恩录》中,能杀死苏弑的已知有四人:
西凉州天下第一剑庄庄主陆见琛,所配剑为玄铁所造之栖梧剑;
秦州青麟楼第一杀手“血里梅”钟池,所配刀乃为玄铁所造之思君刀;
沧州“千金小侯爷”魏灵风,所配剑乃玄铁所造之花里胡哨“迷人剑”;
最后乃是男主受唐璜,平陵阁稽查,所配剑乃玄铁所造“霜天剑”。
不过后两者由于武功与苏试存在比较大的差异,单独交手即使苏试放水也很难输,很容易被判定为“自杀”。
……苏试就觉得,反正他也活不下去了,还是去送死吧。
青草的香气,在淡薄的暮色中蒸腾,树的绿意渐浓。
夕阳在远山后是半点羞红。
一辆轿子在草地上飞掠横行。
轿子通体乌黑,色泽古朴凝重,质感如铜铁打铸。
随着轿子向前急速飞掠,底下的草丛翻起了绿涛。
这轿子的门帘,只是一席轻飘的竹帘,本应被风吹袭而起,却纹丝不动,可见轿内充盈的内力将门帘胶固住。
轿中之人,竟能依靠释放内力,将自己连人带轿的悬浮空中,并飞速前进,可见内力不俗。
即使是在沧州一带横行的“魔笑鬼哭”,也有一瞬间在心里犯了怵。
这两兄弟五官长得一模一样,奇怪的是,一个是邪恶污秽的笑脸,令人看了就倒胃口;另一个则是一张哭丧脸,叫人看了就觉得倒霉,反倒像是这世界上最不相像的两张脸。
“魔笑”和“鬼哭”在这一带,干得专门是杀人越货的勾当,但凡他们出手,总不会落空。
他们已经认出,那轿子是由珍贵的古沉木所造。
“纵有黄金满箱,不如乌木一方”。这种木材不仅质地坚实厚重,色彩乌黑华贵
,还能万年不腐不朽、不怕虫蛀,一木难求。
透过那薄帘的经纬,他们也已经看出,内中坐着的人削肩单薄,看身形不过是一个年轻男子。
能坐得起这顶轿子的人,身家必定不凡;
而年纪轻轻有如此内力,想必怎么也有一两件拿得出手的武器。
他们最喜欢的,就是向这种有一些身份的年轻公子下手。
因为这样的年轻人,往往有许多好处——他们容易轻信人,虽然有过硬的家传武艺,却往往缺乏经验……在他们眼里,无疑是待宰的肥羊。
这两人从两旁闪出,拦住了轿子的去路。
那轿子猛然间减速,内力掀起的疾风割裂地上的青草,吹散两旁树上的花朵。一时间,乱花迷眼,草叶沸涌。
“魔笑”一把抽出腰间的软剑,那剑十分古怪,在他手中细长地一阵抖动,像一条银蛇一般。
“鬼哭”用烧过的炭般的声音道:“下来!”
竹帘微微有一些晃动,叫内里白色的身影更显绰约。
如疏帘后的一抹淡月。
轿内铺着红绒绣金地毯,上面一张碳灰油亮的乌木小桌,摆着梨花木的棋盘,白子黑子正互弈到半途。棋盘旁左边又有笔墨纸砚,带书簿一册,右侧则是清茶一杯。
茶。
香叶,嫩芽。
墨气袭眉,茶香绕唇。
苏试的一只手搭在那卷书册上,只见书面上书三个字:命账簿。
又停下落黑子的另一只手,捻起笔搁上的一管狼豪。随手翻阅着《命账簿》,停下,悬空举笔道:
“两位就是杀人无算、谋财害命的沧州‘魔鬼’吗?”
魔笑冷狞一笑:“算你还有些眼力!”
能认出他们的人不多,因为他们手上从不留活口。
但有人能认出他们也不奇怪,因为一个人若是做了许多自以为厉害的事,如果不能出名,那是会很寂寞的。
苏试又问道:“为了谋得财物,将秋月山庄屠戮殆尽的便是两位吧?”
“……”
那两兄弟一愣,只因这事刚发生在几天前。
而既然他们已经将人杀光,又是什么人走漏风声?这少年郎君是从哪里得来的消息?
鬼哭道:“是又如何?!”
“好。”苏试用笔尖点了点砚台,一笔红墨将簿上的一道名号划去。
“生在阳间有散场,死归地府也何妨。
阳间地府俱相似,只当漂流在异乡。”
魔笑和鬼哭便看到一只白玉无瑕的手,从轿子一侧的窗帘中探出,执手攀上一株花树。衣袖滑落,缱堆在底下的花簇上,沾上了花心的露水。
花只是不知名的小花,一点可爱的娇红更衬得那玉指寒凉。
帘后传出人声:
“两位,请死吧。”
声如清泉击脆玉。
只见那两片花瓣自他指尖徐徐送出……徐徐地送入咽喉致命处。
魔笑、鬼哭两兄弟,当场去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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