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笑得身子连连轻颤,连带着浴桶腾起的水汽都似乎在颤动。
就好像那是从她身上氤氲出的阵阵香雾一般。
她的身子浸在浴水中,清水随着她的笑而泛起柔波……
男人直直地瞪视着她,他的眼睛已经发红。
他已越来越烫。
“千人骑?骑千人还差不多。”
怜仙冷媚地挑开黏落在颈畔的一缕湿发,看着男人柔情款款地微笑起来,
“就不知道这是匹驽马,还是千里马了?”
“小浪蹄子!”
男人一把将怜仙从浴桶中捞起,喘着粗气儿道,“保证是一日千里的良驹,跑得又快又有力,就怕你夹不住,从鞍上摔下来!”
“我不怕,什么烈马我都能驾驭!”
怜仙怕痒似的在男人怀里扭动,碧钗坠在地上,她的
青丝如瀑般从他臂弯散落。
男人一把将她扔上床,从胸腔里发出一声低鸣,饿狼扑食般投向滚进被褥里的怜仙。
怜仙发出一串清脆的笑声,她的笑声仿佛是从彩云中传出来的。
她抬起双臂,交叠在男人的颈后,将他拉向自己。
男人立刻急不可耐地顺从于她的檀唇玉齿。
双唇交接之际,却见一口轻烟从她的檀唇中吐出,呼向男人的口鼻。男人一时迷眩,面色恍惚起来。
怜仙一巴掌扇在他的脸上,将他扇飞出去七尺远,冷嗤道:
“什么货色,也想让老娘嫖!我就是睡遍一万个男人,也轮不到你!”
那男人被扇得踉跄倒退几步才稳住身,脑子也渐渐清明回复,发现内力已经消去大半,一时大骇:
“你这个贱女人,下的什么迷药?!”
“你已经感觉内力大减了是不是?那你再仔细感受一下,是不是另一种力量也在减弱?”
怜仙咯咯娇笑起来,“这药就叫做‘手把玉箫头不举’,保证你用了‘阳而不举,举而不坚,坚而不挺,挺而不久’。
“你当合欢谷的女人,是好招惹的么!”
那男人的脸已经红中透黑,咬牙切齿发出一声怒吼:
“贱人!去死!”
黄昏。
灵鹿厅。
邱知声设宴款待四方江湖客。
只是这宴席不见欢语,反倒气氛十分凝重。
江淡云道:“……‘冰雪寒蝉’已毁,只怕这‘一枝花’不会在此久留,我们还在等什么?”
邱知声寒声道:“未必。只怕他还不肯走。”
“莫非还有另一只冰雪寒蝉?”
邱知声道:“但‘一枝花’并不知道冰雪寒蝉只有一只。”
楚不疑喝了口茶道:“所以,‘一枝花’可能会向你下手,逼问冰雪寒蝉的消息。”
邱知声抿紧唇角,面色发白,缓缓地吐字道:“是。”
“柳州居士”赵孟获道:“陆庄主果然将冰雪寒蝉送予那一枝花了么?”
魏灵风正在一旁把玩着银鸾匕首,闻言冷笑一声。
立刻有一个人喊道:“小侯爷说的话能有假?!”
财富、权势,你若是有这样光环,你会发现无需给任何好处,也有的是人抢着要拍你的马屁。
你还会发现,就是连最吝啬的卑鄙小人,也乐于不计酬劳地为你鞍前马后。
仿佛财富与权利自有一股力量,驱使人的力量。
江淡云冷声道:“那陆见琛到底是什么意思?”
“……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黄昏。
明月小筑。
陆见琛在喝酒。
唐璜看着他喝酒。
酒,是美酒。
但他非但没有要请他喝一杯的意思,甚至连让他坐下来的意思都没有。
他的脸庞坚硬、冷酷,对他的问题充耳不闻,对他更是视若无睹。
他无需说什么,也无需做什么,甚至连多余的表情也没有,他已经用他的漠视表达了他的不耐烦。
唐璜今日才突然发现,他是一个,不需要识趣,又很擅长让别人识趣的人。
他已明白他的意思:以他的身份,还不配来问他这个问题。
他显得那么傲慢、无礼。
他想起上辈子他们第一次相遇的时候,他记得他是在宝月楼中弄丢了苏弑送给他的手链,却被拦住不让再进去。他没有办法,蹲在楼外的廊檐下哭泣,是他为他撑的伞。
他还记得那是把油纸伞,兰竹做的伞骨,伞面上绘着红梅。
应当是他随手借来的。
他带他进了宝月楼。
那串手链已经被人捡走,而苏弑刻在手链上的字,又被错当成是“松雪道人”的真迹,竟被拿去竞了宝。
当陆见琛用一千金竞下那串珠链时,唐璜记得自己都吓得不会说话了。
而那时候,他怕吓到他,就连说话的声音都是轻轻的。
在他记忆中的陆见琛,分明是温柔的、耐心的,充满了克制。尽管他的外貌很难让人将其与这些特质相联系,因为具有侵略性,而更像是与金戈铁马、锦帽貂裘的一切相关……
他忍不住道:
“你变了!”
陆见琛记得自己统共才与他见了两次,两次都是他不请自来,乍然被如此质问,他反倒是忍不住笑了:“行为和态度,本就时刻处于变化之中,但心却不会。也许是你看错了我,也许是我做了什么,让你对我产生了误会?”
唐璜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唐突,因为上辈子陆见琛就是一见面开始就对他很好了。
他忍着气道:“你为什么那么做?你明知道所有人都在盯着。”
陆见琛似笑非笑道:
“因为我不愿乘人之危?”
“对付非常之人,本就要以非常之手段。陆庄主不欲趁人之危,可曾想过‘一枝花’趁了多少人的危呢?”
唐璜还欲说什么,远处突然传来男人的嘶吼声、女人的尖叫声——!
第二十三章 青麟楼
怜仙的脸已经高高肿起。
“……”
她轻轻呻吟着, 仰面倒下去, 倒向如血殷红的绸单铺盖的床褥。
交叠的青葱十指,缓缓抽出被男人的胸膛吃入的匕首。
鲜血,滴滴溅落雪白,从双峰间淌下。
当匕首最终拔出男人的胸膛, 一小股鲜血喷在怜仙的小腹。
她半阖着眼睛,绛唇半启,耳畔边青丝如雾。
她喘息着, 柳腰轻轻起伏着,
仿佛不是她将匕首插入了男人的胸膛,而是男人插入了她。
男人的面部抽紧如岩石, 他的视线从胸前的伤口往上移, 落在怜仙含笑的脸庞上。
她在微笑,微笑中饱含着温柔的风情,
身子像蛇一样缓缓地蠕动。
男人伸出双手,掐在她的脖颈上, 眼含怒恨, 目眦欲裂。
怜仙仍在笑。
她一边笑,一边将匕首贴着一侧大腿滑进去, 又贴着大腿内侧滑出来,
她就这样慢慢地拭去匕首上的血迹。
男人的脸已发青,发白。仿佛不是他将双手扼在她颈项上,而是他的颈项被命运扼紧。
他爆发出最后的生命力,发出炸裂般的低吼:
“贱人, 我要你……”
他说道“贱人”时,怜仙的脸色已蓦地变冷;当他说道“你”时,她已一掌扇在他的脸上,
用的是脚掌。
当她修长的玉腿落在浓艳的绸单上时,男人也已翻滚着落下床,发出“砰”的落地声。
玉鸭熏炉升起一线香,袅白。
割开门口那一道身影。
怜仙顺势转腰翻滚,红如胭脂的绸单裹上她的身体,她翘起一截雪白的小腿,搁在金翡翠的被褥上。
透过烟似的青纱帐,只见她骨香腰细,正如一枝艳芙蓉娇卧在床。
她伸出玉指撩开眼前青纱,向门口的人看去。
苏试提携一只玉壶,擎着一盏白玉杯,正为自己斟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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