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言之症(41)

　　光是把他绑回家，他不会长记性的。

　　他伸出一根手指，摩挲着许弥柔软的唇，眼底是癫狂之色，低声呢喃道：“宝宝，你很快就会回来了……”

 

第37章 恶魔

　　刺眼的阳光穿过云层，落到眼皮子上，许弥眼睫毛颤颤悠悠的，眼皮很重，他用了全部力气，好半天才把眼睛睁开一条缝。

　　他闻到一股恶臭，是食物腐败后的气味，混杂着一些难以言状的臭味，令人作呕。

　　视线依旧模糊，他迷迷糊糊地想要爬起来，忽然觉得很疼，全身上下每一寸骨骼都像是被碾碎了重新拼接，他半点力气也使不上。

　　缓了好一阵，许弥的视线才变得清晰。定睛一看，他居然倒在巷子深处的垃圾堆里！

　　许弥爱干净，慌张地想爬起来，稍微一动，就疼得厉害。他低头看了眼自己身上的衣服，内衬变得很脏很皱，外套不知道去哪里了。

　　他扶着墙，颤颤巍巍地站起身，脸色一僵。

　　他感到身体非常不适。

　　想到身体里那是什么东西，许弥脸色惨白，整个人都哆嗦起来，像是被雷击中了一样，疯狂战栗。他裤子还穿在身上，应该是完事之后那人给他穿上的。

　　在这一瞬间，许弥脑袋一片空白。

　　昨天晚上……

　　那个人是谁？

　　他该怎么办？怎么办啊？

　　许弥眼泪哗的一下流出来， 疯疯癫癫地大哭起来，吓到了好几个路过的行人。他离开了陈荒年，完全没有自保能力，别人欺负他，他也只能忍着。好不容易在厂里有了立足之地，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情？！

　　他像是无头苍蝇一样，完全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

　　报警？

　　他是一个男人，这种事情要怎么跟警察说？而且这附近没有监控摄像头，犯罪过程也没有被拍下来。

　　许弥被吓傻了，他甚至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回到家里的，也不记得自己是怎么把自己洗干净的。

　　他只是昏昏噩噩地想，完了。

　　全部完了。

　　他不知道那个男人有没有病，还要去医院做检查。

　　这件事情发生以后，许弥开始惧怕外界。他躲在地下室里不肯再出门，日复一日地给自己洗澡，总觉得自己很脏。

　　陈荒年说的没错，外面的人都想害他，只有陈荒年才会把所有的爱都给他。

　　那天晚上他被迷晕了，什么都不记得，只有身体上面细细小小的伤痕替他记得那一晚发生的事情。

　　好久以后，伤口都治愈了，只留下乳白色的疤痕。可许弥的心理创伤还在，他依然畏惧出门，整天窝在地下室里吃泡面。

　　他无故旷工，工厂把他裁员了。他失去了工作，也失去了唯一的经济来源，很快就被房东赶出来了。

　　许弥精神恍惚，大半夜的，独自一个人站在破旧的矮楼前。他没什么行李，一个小包就装完了。

　　他觉得好冷。

　　如果陈荒年在，他就不用受这些委屈了。

　　晚风簌簌，许弥打了个冷颤，目光空洞地望着这一片高矮不一的烂尾楼。城市像是一个张着巨口的怪兽，张开嘴巴把他吞没殆尽。

　　他很饿，看到街边有人卖烤红薯。他以前是不会吃这种街边小吃的，可眼下他饿得慌，眼巴巴地凑过去，但对方只伸出了一根手指头。

　　一个烤红薯，要一块钱。

　　许弥直咽口水，摸遍全身，居然连一个钢镚儿也没有！

　　卖烤红薯的老头斜着眼睛把他打量了一番，问：“没钱啊？”

　　许弥窘迫地点了点头。

　　“没钱就一边玩去。”老头儿挥挥手，像是赶苍蝇一样，“别妨碍我做生意。”

　　许弥眼眶红红的，他咬着嘴唇，不情不愿地走到另一边去。这时候已经到了冬天，天上飘飘洒洒地下起了小雪，他立在雪地里，四肢都被冻得快要结冰。

　　他一个人坐在街边，看着过往的车辆发呆。

　　他要是没有逃跑，乖乖地跟陈荒年在一起，他不会连一个烤红薯都吃不起。他捂着肚子，摇摇头，似乎是想把软弱的念头甩出去。

　　陈荒年是杀人犯。他不能依赖一个杀人犯！

　　天色越来越晚，晚风越来越大，白雪落了满肩。

　　那个卖烤红薯的老头儿也收摊回家了，许弥失魂落魄地继续呆坐在原地。他不知道自己该去什么地方。

　　他逃出来时，已经找小姨借了一千，没有脸面再去找小姨要钱了。

　　李丽文肯定不会管他，巴不得他死在外面。

　　雪越下越大，几乎要把许弥淹没了。他抖了抖身上的雪，走进了巷子口避风。他很困，很饿，半梦半醒之间，他感到有人接近他。

　　他缓慢地仰起头，余光一瞟，只见是个戴了口罩和帽子的男人！

　　又是那个男的！

　　还没看清楚，那男人粗暴地用一个麻布口袋套住了他的脑袋，狠狠地拉拢了绳子！

　　一瞬间，许弥的恐惧到达了巅峰！

　　他又惊又恐地尖叫起来，那人却手疾眼快地捂住了他的嘴，他用尽全力地咬住那人的手，隔了一层麻布，哪怕他使出了吃奶的劲儿，那人也无动于衷！

　　那人反扣住他的手腕，把他推到墙壁上，阻碍他进一步反抗！

　　眼看对方又要犯罪，许弥流下眼泪，呜咽着说：“求求你……求你放过我……求求你……”

　　身后那人低低地笑起来，嗓音很陌生，对方用了伪音，很低沉沙哑：“放过你？啊？我为什么要放过你啊？你这么骚，我不找你找谁啊？”

　　“不是的……不是的……”许弥像是被猫按住了尾巴的老鼠，徒劳的挣扎起来，哭着说，“你放过我，求你了，放过我，我什么都不会说出去的……求你了……”

　　“呵呵……”身后那人只是笑，动作没有半点留情。

　　他就如同一个恶魔。

　　许弥像砧板上的死鱼，被他一碰，突然剧烈地跳动起来，鼻涕眼泪糊了一脸，歇斯底里地尖叫：“不要碰我！滚啊！滚啊啊！！!”

　　“闭嘴。”男人掐住了他的脖子，恶声恶气地威胁他，“再敢叫一句，就掐死你。”

　　许弥呼吸困难，艰难地说：“你敢碰我，我男朋友……会杀了你的！”

　　“你男朋友？呵呵，他找得到我吗？”男人的笑声像是从地狱里传来的，空荡荡的回荡在巷子里，穿透心脏，一遍又一遍地在耳边回荡。

　　许弥挣脱无果，绝望地闭上眼睛。

 

第38章 救世

　　街边小雪初停，杂乱的矮房东拼西凑成一条扭曲的线，白雪覆盖在屋头，在冬日暖阳的照射下，反射暖融融的光。

　　许弥衣衫褴褛地走在路边，精神恍惚。他脖子上有很深的勒痕，是他挣扎的时候，被绳子勒出来的。

　　尽管他用尽全力反抗了，他还是没能阻止对方犯罪。

　　他两条腿都在打抖，不知不觉间，走到了江边。冬天的江边已经结了冰，他跳下去，怕是会摔断手脚。

　　他眼睫毛微微颤抖着，站到了护栏边，望着广阔的江水，眼底一片苍凉荒芜之意。

　　风好大，把他的眼泪都吹出来了。

　　许弥意识混乱，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接下来又要做什么。

　　他鬼使神差地翻过栏杆，正准备跳下去——

　　身后有人拦腰抱住了他！

　　许弥猛然回过神，一扭头，发现来者是警察！

　　原来在他发呆的时间里，已经有人注意到他的情绪不对劲儿，悄悄地报警了。在他准备跳下去的一瞬间，潜伏在附近的警察就冲上来拦住了他了。

　　于是许弥就被带到了警察局里。

　　警察问他发生了什么，他不肯说，保持着那副呆呆傻傻的样子。这一片治安本身就很差，经常发生打架斗殴的事件。警察们看他年纪小，长得又乖，就当是小孩子之间的小打小闹没再多问。

　　只是考虑到他的安全，警察要求他联系家里人亲自来局子里接他，否则不放人。

　　该给谁打电话？

　　许弥脑子一片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