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是元问渠曾经待过的那个房间,连上次元问渠离开时未来得及清理的的血迹都还在。时重霜已经来过一次,勉强算是熟悉,
时重霜低声问:“先生,可有受伤?”
元问渠看了一眼窗外的情景就不再看,摇了摇头,起身在屋内翻找着。
时重霜略有些紧张第看着元问渠,犹豫了一下还是将在塔后遇到元四四的事情说了。
元问渠挪动花瓶的手一顿,眼中闪过机锋,低声喃道:“元成青。”
时重霜看着元问渠从一个个暗格里拿出袖箭,说:“先生,四四他……”
他不知道元问渠是怎么想的,但元四四背着元问渠和八竿子打不到一块的元成青搅合在一起是既定的事实,总归让他摸不准元问渠的态度。
先生会如何处理?
但元问渠似乎并不想提元四四的事情,时重霜看着先生递给他的一把袖箭,不再说话。
元问渠抬手拍拍时重霜的头。
时重霜被他拍的一愣:“先生?”
元问渠面色看起来还算平静,只将手上一个黑色檀木的盒子递给时重霜。
时重霜接过来,眸光闪了闪,看了一眼元问渠后,缓缓将他打开。
待看清里面装的是什么后,时重霜眼中浮现慌乱之色,一时间加重了语气:“先生!”
“我能带你出去!”他说。
元问渠笑了一下,说:“这是寒食寺历代高僧留下来的舍利子,有些已经被我用了一部分,剩下的交给你保管,如果遇到井全还活着的话,就把这东西给他。”
时重霜呼吸加重了,想要将手里的盒子还给元问渠。
“乖,带着我你走不远的。”元问渠退后一步,没接,“你留在这里无非是等着秦云庭和他一起去北秦,寒食寺大半是毁了,他们大约明日就会动身离开了,你要藏好,万不要被发现弄得一身伤,到时候可没有人来救你了。”
外面火光冲天,已经有烟通过窗户飘进来,外面混乱一片,打斗声不绝于耳。
“殿下命令,烧毁摘星佛塔!”
“是!”
之后隐隐约约听到泼水的声音,但他们都知道,那不是水,是油。
室内一片静寂,谁也没有说话。
元问渠和时重霜面对面站着,时重霜双手捧着这一方小小的檀木盒,手微微颤抖,指尖握得发白,好似有千斤重。
“先生,我能带你出去。”时重霜坚持说。
元问渠眼中含着笑意,摇了摇头:“可还记得佛塔内那些落了灰的典籍?那是寒食寺的重中之重,寒食寺没了可以重建,那些古籍没了,寒食寺才是真的没了,我要将他们藏起来。”
元问渠刚想张嘴说话,就被烟呛住,偏头咳嗽了一下安慰道:“放心,我不会有事的,你信不信我?”
时重霜不信。
但元问渠已经决意,推着他从窗户跳下去:“快走!”
时重霜眼圈都红了,扒着窗户的边框不下去。
元问渠气道:“再不走,你以后就别想再见到我了!”
“我……”
元问渠一手捂住他的嘴:“走!”
时重霜眼闭了闭,将檀木盒塞进怀里,转身跳下去。
看着时重霜身影渐渐变小,最终隐入茫茫的大火中。
元问渠心累得叹了一口气,唇角略微勾起来,无奈地心想,小孩就是容易感情用事。
就凭时重霜?他自己还能勉勉强强出去,带上他,可就彻底不行了。
到时候,谁也走不了。
屋内烟愈发浓了,在这深秋,元问渠被熏得出了一身汗,周边也渐渐热了起来。
“呼哧——”
刹那间,窗外一瞬间被火红的颜色铺满,火光猎猎,火星子跳进了屋内,开始蔓延开来。
从外面看去,摘星佛塔一半都陷落在火光中。
外面士兵已经撤离了大半,地上大多数是僧人,已经死了,鲜血遍地。
周围茂盛的树林熊熊燃烧,恰好包围着摘星佛塔,让里面的人逃都逃不出去。
元成煜站在高处,远远地看着这一切,心在颤抖,下意识抓紧元成明的胳膊:“兄长……”
“为什么?”他不明白,母妃明明说好了他们只是来祭祀的而已啊。
元成明眼神冷漠,元成煜的心思最好猜了,虽然平日里和他们一块瞎混,其实内里纯白得要命,根本见不得杀戮,他不想解释太多,就要拽着他离开。
谁料元成煜却一把甩开元成明的手,他眼睛赤红,含着泪水:“兄长,方丈挺好的,我们能不能去救他,我不想他死。”
元成明眉眼压下来,训斥道:“不要做无意义的事情,你救不了他!”
见元成煜眼里仍然坚持,元成明拽着他低声道:“这是父皇的命令,时大人不想见那么多僧人被杀恨不得违抗圣命,结果呢?他夫人不就被萧直那个家伙绑起来了,你想让郡夫人死在这里吗?!想想时子原,你想让他回去就为他母亲哭丧么?!”
时子原是时徽唯一的儿子,与元成煜平日里感情最好不过了。
“我……”元成煜动摇了。
元成明当机立断,赶紧拉着元成煜离开,走的时候嘴上还在骂骂咧咧:“元成青呢?这个家伙,说什么受伤不便进佛塔,倒是聪明,也不知道上哪里躲着去了,啧。”
……
摘星佛塔外面的士兵已经彻底离开了,外面尸体遍布,逐渐被大火吞噬。
摘星佛塔的大门却不知什么时候开了。
此时塔内还没有完全被大火覆盖,元问渠擦了一下额头的的汗珠,将最后一沓书籍搬进石室。
要将佛塔内的古籍藏起来并不是随口找的借口,这些古籍还有很多传下来的竹简对寒食寺意义非凡,定然是要好好藏起来的。
万幸塔内不全是木头,当初先人为了造这满墙的佛像,运来的都是深山里最坚硬的青石,四面八方的石墙连接在一起,反倒成了保护这些古籍不被烧毁最好的去处。
元问渠将中间摆放的牌位撤下来摞在角落里,弄好这一切,才彻底关死石室的门。
搬了这么多的书,元问渠胳膊都快没有知觉了,此时他从旋转而上的楼梯缓步走下来,四面八方的火滚动着,随时要将这里吞噬。
元问渠却好似闲庭信步,他一身近黑色僧衣静静矗立在刺目的火光中,银白色色的头发在烈火的照映下仿佛在发光。
元问渠面无表情,等待着什么。
这时,佛塔的大门开了。
从他们进入佛塔后一直未露面的元成青终于出现,他一身青衣华服,神情明灭不定,要笑不笑的。
“老师,我来见你最后一面。”
元问渠没说话,元成青也不在意,自顾自说:“这是我第二次为您送行了。”
“老师,有个奇怪的小鬼说你会帮我。”元成青嘲讽地笑,“但我不信,你怎么会帮我呢?你从来都不会正经看我一眼的。”
大门开着,元成青站在那里,没有进来,火势猛烈炙热,但他的心是凉的:“是不是戚月窥不死,当初你根本就不会传位给我?”
元问渠眸光微动。
元成青说着说着眼神就阴沉下来:“他算什么?不过是早出生几年陪着你,你就这么对他念念不忘,那个假货呢?他怎么没陪着你?看来他对你也未必真心 ,一场大火他就抛弃你而去。”
元成青此时哪里有平日里沉静地模样,他的表情一变再变,阴沉地眼神也变得灼热起来,他大笑起来:“元问渠啊元问渠,重活一世,你怎么越活越回去了,连萧直那种人都能威胁你了。”
“如果你还是像从前那样,今日之祸完全可以避免啊。”元成青恶狠狠地说,“都怪你,寒食寺的僧人都是因你而死,你要为他们陪葬!”
“你不是要知道戚月窥的骨灰被我弄去哪了吗?”元成青眼中满是恶毒的怨恨,他说,“我不告诉你,你们永远别想葬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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